春末的一日。
陳平和雲海棠商定之後,終於決定出發采藥。
出發之前,陳平給屋舍裡的隧道布置了更多的陷進,並一一告知俞玲春啟動和繞開之法。
屋舍裡有兩套陣法,又有一條隱蔽的隧道。
一般情況下,只要不過於冒失,便不會有事。
“此次采藥就在青雲域,我會速去速回,最多幾日便回。你盡可能少出門。”陳平挽了挽俞玲春耳邊的一縷青絲。
“放心吧夫君。誅邪符、醒神丹、瘴氣丹這些都帶齊了嗎?。”俞玲春提醒道。
這個時候,俞玲春首先關注的是自家夫君的安危,這讓陳平心裡暖洋洋的。
“都帶了。”陳平笑了笑。
……
清晨,陳平和雲海棠低調出城,在城內沒有禦劍,而是隨意走動,如同平日的巡衛一般。
盡可能不被別人知曉自己是要外出采藥。
凌霄宗並沒有限定各人出行采藥的具體時間,眾人可自行安排,這極大的方便了各修士。
比如季言,因為前年受傷,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此刻便不是最佳出行時間,可延緩到其他季節。
也正因此,每人出行時間不一致。
隱匿行蹤,可不至於被他人埋伏或算計。
走在日逐破敗的街道上,陳平才發現,經歷過一個嚴寒的冬季,走在路人的修士變得更加目中無神,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希冀。
街道和兩邊的屋舍上,時不時就能見到一些打鬥留下來的痕跡。
記載著這個修仙城的殘酷。
“陳…陳前輩。”
陳平和雲海棠正走在一條街上時,一個聲音從一家屋舍的院子裡傳了出來。
陳平愣了一下,尋聲望去,院子裡正站著一個女修。
才發現是他十多年前初來雲中城時,住在他隔壁的呂正中道侶——莫雪碧。
只是此時的莫雪碧顯得更為滄桑。
原本大的誇張的胸脯似乎都小了一圈。
此時的她正端著一個碗,顯然是在吃早膳,只是吃的不再是妖獸肉和靈米。
而是一些瓜果時蔬。
…如今的散修,生活都過得這麽拮據了嗎?…陳平心中一緊,問道:
“是莫道友啊。你家老呂呢?”
“他…半年前就不在了。”言及於此,莫雪碧眼中的光瞬間消失了一半。
她隨即強行擠出一個笑容:
“半年前和其他道友結伴出去采藥,便沒有再回來。或許.或許還活著吧。”
陳平點點頭。
半年不見蹤影,還活個啥啊。
也難怪莫雪碧吃瓜果蔬菜,這方世界裡男尊女卑,家庭裡通常都是男方管錢財,呂正中一去不回,家裡的積蓄自然而然也就跟著沒了。
這年頭,物價高企,散修的日子可不好過。
“或許什麽時候就回來了。”陳平勉強一笑,給她一個鼓舞。
這樣的死亡,或許並不是少數。
莫雪碧哪裡不知道現實有多殘酷?又豈會不知老呂已經死了?
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各自拆穿。
又聊了兩句,莫雪碧淒涼道:
“陳前輩,我等還能活著離開青雲域嗎?”
她說這話時,那雙嫵媚的桃花眼中,眼淚突然不受控制朦朧了起來。
不僅是她,周邊的幾戶人家聞言也看向了陳平。
陳平更是一滯。
是啊。
還能離開青雲域嗎?
實力上,這話他沒法接,他只是一個築基中期,在危機中夾縫求生,哪有什麽能力決定能不能走出青雲域?
陳平深吸一口氣,輕松一笑:
“肯定能的,好好活著。”
唯有活著,未來才有希望。
陳平沒有再多聊,在莫雪碧的注視中,告辭離去。
事實上,莫雪碧的情況,並非個例。
高企的生活成本讓這些修士們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
缺失的醒神丹讓人們邪惡的一面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凌霄宗的聲譽也在逐漸下降。
三者加持之下,劫道和打鬥變得越來越明目張膽。
對很多修士來說,活下去都是一件奢望。
“希望越來越好吧。”陳平深吸了一口氣。
雲海棠默不作聲。
半響後,才道:
“聽聞,魔意在點燃之後,若沒有醒神丹壓製,六七年內,修士便會徹底迷失自己,墮入魔道。如今卻偏偏看到不到破局之法何在,是挺難熬的。”
“是啊,修仙向來不易。”陳平淡淡道。
說是這麽說,但其實若不是需要外出采藥,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難熬不難熬的。
他的靈米足夠,妖獸肉足夠。
醒神丹足夠。
甚至還意外得來了一個平日求之不得的靈脈洞府。
畫的符籙也更值錢。
只要待在屋舍裡不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
兩人走出落月城,繼續往森林裡走了十余裡,才禦劍起飛。
“嗖”地一下往西南方向而去。
選擇去西南方向,是雲海棠根據以往雲家的采藥經歷所做出的決定。
雲家采藥數百年,對青雲域哪裡的靈植相對較豐富了如指掌。
這便是和雲海棠一起出行采藥的好處。
目的地靠近西蠻域,但更為靠南一些,那裡的森林再往南便是一片沼澤之地,氣候常年濕潤且較溫暖,是靈植的天然生長之地。
目的地距離凌霄宗大約1600裡左右。
陳平禦劍術‘圓滿’,又沒有任何拖累,所以速度非常快。
雲海棠自從進入築基後期後,靈力儲備量大增,速度同樣不慢。
“你如何?要降慢一些速度嗎?或者停歇下來歇息片刻?”半途中,陳平問她。
雲海棠臉蛋因持續運轉靈力而微紅,她的禦劍技能與陳平沒法比,極速情況下有些吃力,但見到築基四層的陳平都無礙,她又不好意思先認輸:
“還行,一切依伱。”
她心中微微有些詫異陳平的禦劍術居然如此爐火純青,想當初…
眼前的這個少年長大了。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她身後,禦劍時連站都站不穩的青澀少年。
兩人在補充聚氣丹的情況下,即便謹慎前行,半天的功夫,也到達了西南目的地。
隨即謹慎落地。
“就在這一帶森林先看看,此地靈氣不錯,又較為偏僻,土壤也肥沃,應該能有不少靈植。”雲海棠柔聲。
陳平自然讚同。
他先是觀測了一下周圍,這裡的森林比凌霄宗附近更為茂密,大樹遮天蔽日,走下下面即便是白日也基本見不到陽光。
空氣裡的濕度非常大。
陳平拍了一張自己畫的正氣符,測出來這裡的魔氣比落月城那邊濃鬱了太多,甚至比他靈脈洞府裡還要濃鬱數倍。
“得速戰速決,此地不宜久待啊。”
陳平吞了一顆醒神丹和瘴氣丹。
“法器給你吧,雲翅鳥終究感知范圍有限,法器可以探測兩裡有余。我有一定的采藥經歷,沒有法器也能找到靈植。”正當陳平思索是,雲海棠的聲音傳來。
兩裡?
聞言,陳平原本想調侃她那法器還如此自己的雲翅鳥,但望見她一臉真誠的樣子,瓊鼻微翹,臉上因禦劍產生的紅暈還沒消散,煞是可愛。
調侃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法器自己拿著吧,我這鳥…雲翅鳥還行。我等抓緊時間找靈材吧。”陳平道。
“嗯。”雲海棠也不矯情。
陳平兩人當即往前探索。
雲翅鳥就飛在陳平前方,可以準確探索方圓三裡多的距離。
一炷香後,突然,雲翅鳥快速飛向了一個方向,陳平連忙跟了過去,終於在三裡之外的一顆大樹根部處停了下來。
雲翅鳥嘰嘰喳喳的撲騰撲騰翅膀。
陳平走過去,扒開茂密的灌木叢,在下方一處隱蔽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株裟欏靈蕨。
這種靈植喜陰。
…雲翅鳥,還真是管用!!
若真靠采藥師自己識別的話,這個環境過於隱蔽,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跟來的雲海棠默默測算了一下距離,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法器,突然覺得法器一點兒也不香。
陳平連土帶根將裟欏靈蕨挖了起來,小心翼翼包起來,再放入靈植袋中。
靈植袋是凌霄宗授業時發放的,每人一個,專門用來放置靈植所用。
就這樣繼續探索了一個時辰。
兩人所獲不多。
除了陳平找到的那一株裟欏靈蕨,此後再也沒有找到裟欏靈蕨,亦沒有找到霜須紫莢。
不止是陳平,雲海棠那邊亦是如此。
雲海棠以找藍霜草和和煦藤為主,但居然一無所獲,一株都沒找到。
‘不對勁啊。’
既然這片區域是靈植富集區, 不至於靈植密度這麽低。
都找了一個時辰了。
“你過來看看這裡,按此前授業時知曉的情況,這處環境就應該是藍霜草的生存生態,而此地確實也有被人挖過的痕跡,這不足為奇,采藥的人如此之多也正常。”
“可你再看看這土壤和周邊,看出了什麽端倪沒有?”陳平認真勘察一處靈植窩點。
雲海棠在陳平身邊蹲下,認真查看。
但還是不明所以:
“甚端倪?”
陳平眯起眼睛,吸了一口氣:
“這裡被人蓄意破壞過,此人旨在將藍霜草的生存生態完全破壞掉。”
這…
…就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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