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連雲城內的飯後談資都是關於這次的妖獸遷徙災難信息。
陳平無需刻意打聽,就知道了大體情況。
連雲城與青雲宗失去了聯系,暫且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
這意味著,城防衛失去了主心骨和背後的支援。
連雲城內,城防衛的頭目在這次災難中已死。不止如此,不少城防衛同樣沒能幸免,剩余的一些城防衛在這段時間內沒能忍住洗劫帶來的誘惑,先後紛紛加入了洗劫大軍,在散修們心中的地位大跌。
城防衛幾近分崩離析,難以為繼。
連雲城處於前所未有的無組織狀態中,或者說,組織難以維持現有連雲城的次序。
這次災難,整個連雲城死了不少於五分之一的人口。
妖獸當時來的太突然,又是深夜,很多人根本來不及逃跑。特別是靠近城東城牆那邊的散修,幾乎無人幸免。
連雲城的散修居所出現了大洗牌,大批散修向中心靠攏,各自找到無人居住的房子臨時住了下來,而那些離城牆較近的地方基本都空了出來。
經過好幾天的洗劫,失去主人的空房子基本已經沒洗劫一空,在別人家翻箱倒櫃的現象逐漸減少,已經很少見了。
再翻,也找不出什麽寶貝了。
連雲城開始趨於平靜。
因為大量的房屋倒塌,當人們從洗劫的狂熱中回過神來,又開始重新考慮生活、生計和修行的事情。
畢竟,過去再亂,生活還得繼續。
災難發生後的第六天,俞青義將這條街附近的四十余戶人家召集在了一起。
“諸位,城防衛暫且指望不少了,現在的連雲城已經趨於平靜,我等還得繼續過日子。老夫提議鄰裡們一起出力,至少維護好本條大街的次序。”
俞青義在整個散修區都德高望重,更何況是在這條街,所以基本上是一呼百應。
眾人紛紛讚同。
陳平暗自慶幸自己選了一個好屋舍。這種情況下,有一個有足夠實力和威望的人能站出來領導眾人,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很多街道,到現在還處於緊張、無序或茫然的氛圍中。
“俞老有何建議?本街眾修士自己組建巡衛隊?如此的話,本修士願意擔任巡衛隊小隊隊長。”有一個修士躍躍欲試道。
“我看得優先聯合其他街道,建立起臨時交易坊市,小一點都無妨,否則生活難以為繼。”有個賺得盆滿缽滿的修士諫言。
“……”
俞青義最後道:
“諸位道友言之有理,但這些都不是最急的,可再等等看。當前最為急迫的是要將整個大街修繕如初。道友們可瞧一瞧,大街上的屍體這麽多天了還在原地,石板路依然坑坑窪窪,一些地方的斷垣殘壁甚至阻斷了道路…這成何體統?這些都必須清理修葺。如此,才能讓這條街恢復正常,讓那些心生歹念的修士不敢造次。”
“諸位覺得如何?”
俞青義言之有理啊…陳平暗道。
也就俞青義不懂後世理念,否則定然會知道這叫“破窗效應”。
只要這條街道還是破亂不堪的模樣,那些起了歹心的修士們不介意多扔一塊石頭。但如若整條街乾淨整潔,則會起到正面效果。
對歹徒有潛在的威懾力。
因為俞青義德高望重,又加上言之有理,方案很快通過。
有人提議去坊市找凡人勞工或最底層的練氣士。
但很快遭到否定。
這個時候,且不說很多底層凡人和練氣士沒能逃過這次劫難。活下來的,利益重新分配之下,有一些人當前手上不缺那麽一點錢財,另外一些底層修士又不願意出來冒險。而願意出來的那些人,早被西區家族和城內的那些商號瓜分了。
只能自己動手。
接下來就是分工。
有去城外運石頭的,有清理血跡的,有鋪設街道地板的,有處理屍體的,有清理公共區域斷垣殘壁的…
陳平作為青年力壯的壯丁,被分配了搬運屍體的活。
陳平也沒說什麽,為自己的生存環境出力,理所當然。
可以逃避危險,但不能逃避責任。
“陳道友,走吧。這些任務不算多,早乾完早歇息。”一個壯漢中年修士招呼陳平。
“道友稍候,馬上就好。”
陳平頭也沒抬的答了一句,忙著給自己貼符籙。
撩起法袍,在兩條腿上一張張貼好辟邪符,這種符籙他多的很。貼完腿部,又在雙臂上如法炮製。然後把多余的放在胸前。
鎮邪符亦如此。
這些符籙只要不被破壞,就可以一直重複使用,對於防身再合適不過。
一旁的壯漢道友忍不住譏笑道:“你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道友要去橫穿無盡樹林呢!”
就這個街道。
清理屍體而已!
陳平只是笑了笑,貼符忙…那些屍體都死了五六日,誰知道怨氣有沒有消散,有沒有邪祟化?
況且。
還的去城外掩埋屍體,危險性絕對不低的!!
......
時值初冬,處於飄渺大陸西南端的連雲城雖算不上大雪紛飛冬月淹,但也開始氣溫驟降,寒風凜冽。
這樣的天氣之下,死在大街上好幾日的屍體並不見腐爛,只是有些僵硬。
這樣的屍體並不難搬運。
陳平和同伴需要做的是,將屍體搬運到木板車上,再拉到城外掩埋起來,剩下的任務,就不是他們的了。
鄰裡們分工明晰。
‘嗯?這是什麽?’
‘居然還有一顆下品靈石。意外的驚喜,就很不錯。’
陳平放好屍體,默默將靈石沒收…少是少了點,不過蒼蠅肉也是肉,積少成多嘛。
他小心翼翼的搬運了好幾具屍體,然後和幾個道友往城外拉。
越向東走,街道越被踐踏的厲害,不亞於發生了一次大地震,遠比西區更為嚴重,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廢墟。
‘這座城,想要再建起來恐怕難度不會小,怕是需要不少的時間。’
‘短時間內的混亂恐怕很難徹底恢復。’
陳平暗自尋思。
出了城,往森林方向走了一段距離,可越靠近森林便越覺得陰森,陳平摸了摸懷裡的辟邪符,竟有些微微發熱。
“就埋這兒吧,不能再往前走了。”陳平提議。
“陳道友所言極是。”
“正有此意。”
“......”
另外幾個隊友附和。
‘好道友,下次合作還找你們。’陳平在心裡給他們點了個讚。
...要全天下都是這樣的道友,何愁不能共奮長生之道?
...這樣的修士,才是世間的正道啊。
應該發獎狀的!
“諸位抓緊,我的辟邪符有些發熱了。”有一個修士也發現了異常。
剛剛經歷過妖獸和邪祟過境,大部分修士心中還是心有余悸的。
誰也不想無謂的冒險。
陳平趁機詢問:
“道友以前來過這裡嗎?辟邪符也那麽容易發熱嗎?”
辟邪符發熱,便意味著邪祟的存在。
邪祟者,魑魅魍魎也。
邪祟詭異難測,蹤跡難尋,世人對其知之甚少,也往往比能見其形的魔修、妖道、邪修更為難以對付。
有的邪祟隻為殘魂遊魄,並不會傷人,但有的邪祟則煞氣衝天,危險系數非常高。
“來過,怎麽沒來過,森林裡深入幾十裡都去過,並非如現在這般。”道友一邊挖坑一邊道。
陳平了然。
怕是森林裡的魑魅魍魎增多了...或許是並沒有完全過境,又或許是從深處重新遷徙了過來。
這對連雲城來說不是好消息。
見氛圍有點沉重,陳平有意為大家活躍活躍氣氛,於是道:
“趕緊挖吧,晚了這個坑可能就是我等自己的了。”
於是。
嘿咻,嘿咻...
眾人沉默挖坑的速度更快了。
這些隊友,
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