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爺爺用五個空酒瓶打了五斤谷酒回來了,媽媽的飯菜也搞好了。撲克也暫時停止了。老大用茶碗斟滿了五碗酒,一碗酒只怕有二兩五。申開雲和建滿坐一條櫈;四妹幾和老小坐一條凳,爺爺和外婆坐一條櫈;老大和毛砣坐一條櫈。媽媽帶著妹妹們在廚房裡吃。
“毛砣,你也喝點酒吧?”申開雲說。
“她喝不得酒。我們先敬爺爺和外婆的酒。祝兩位老人家健康長壽!”老大連忙說。
“好!”同學們異口同聲地說。
“祝你們同學情深。”爺爺說。
“慢點喝。吃菜。毛砣,你自己夾菜吃。”老大說。
“老小,你要敬毛嫂幾的菜啦。”冷不防,申開雲突然開起玩笑來了。
“把毛嫂幾的酒敬好了,那黃鍋巴黑鍋巴都有吃啦。”四妹嘰說。
“四妹嘰嫂子多,吃鍋巴有經驗。”老小說。
老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毛嫂嘰”三個字。他一看毛砣的臉紅到脖子上來了。連忙說:
“你莫聽他們的。他們喜歡開玩笑。”老大連忙夾一塊魚給毛砣。
“來,申開雲喝酒。我敬你。”老大舉起杯說。
“來,四妹嘰喝酒。我也敬你。”申開雲和建滿又一個接著一個地敬酒。
“不行。一起來。我敬你們三個。”四妹幾說。
“那你要乾完。我們隻喝一口。”他們說。
“好!乾完就乾完。”四妹嘰一飲而盡。
“四妹嘰好量。”大家都說。
“來,添上。”老大說。
“添上就添上。”四妹嘰並不推遲。
這時,毛砣端起老大的酒,說:
“四妹嘰,我也敬你。”
這突如其來的一舉,大家都沒有料到。這時,四妹嘰的臉紅到脖子上來了。大家都說:
“妹嘰敬酒,一口乾完。”
“等下,你要先敬爺爺外婆的酒。”四妹嘰說。
“嗨呀,看不出啊?四妹嘰蠻有辦法。就先敬爺爺外婆的酒。”毛砣說。
“爺爺外婆,我給您二老敬酒。祝您二老健康長壽!”
“祝毛砣早日回常沙。”爺爺說。
“她又不想回去。”申開雲說。
“這裡就是她的家。”四妹嘰說。
“祝四妹嘰找一個乖女朋友。”毛砣說。
“好!謝謝你。”四妹嘰又是一飲而盡。
“常沙未必是天堂,我看天堂是益陽。”毛砣一邊把剩下的酒放在老大的桌前,一邊瞟著老大自言自語。
“謝謝毛砣。”老大又端起酒來敬他們。
酒至半酣,便劃起拳來。
老大和四妹嘰劃拳:“哥倆好啊,三星高照,四季發財,五魁首啊......”
申開雲和建滿劃拳:“......六六順啊,七巧巧啊,八匹馬啊,九條龍啊,十全美啊。”
“你們慢慢吃,我就不陪你們了。”老小吃完飯起身了。
“小樂,我也吃完了。你扶我一起走吧。”外婆說。
老小扶著外婆離開了。爺爺和毛砣看著他們劃拳,劃得很熱鬧。爺爺便說:
“劃拳不如行酒令。”
“要得。我來發令。酒令中必須有:‘溜溜圓,令令尖,千千萬,萬萬千,最後由大家提問。回答的人要說:‘連冒!’這些詞句。”老大說。
“爺爺先來。您做個示范。”老大接著說。
“一個硯台溜溜圓,
一支毛筆令令尖; 大字寫過千千萬,小字寫過萬萬千。”
大家提問:“您寫過錯別字嗎?”
回答:“連冒。”
“好!”大家拍手叫好。
“喝酒。我們老少同樂。”爺爺說。
“申開雲來:”老大說。
“這個家夥,我連冒搞過。我要想一下。”申開雲想了一下說:
“一擔籮筐溜溜圓,扁擔兩頭令令尖;
早稻挑了千千萬,晚稻挑了萬萬千。”
提問:“你挑過妹幾嗎?”
回答:“連冒。”大家舉酒碰杯。
“建滿來。”老大說。
“一條木船溜溜圓,一根竹篙令令尖;
湖裡走了千千萬,塘裡走了萬萬千。”
提問:“你翻過船嗎?”
回答:“連冒。”
“好!”大家都叫好。
“好個屁。不行。船,怎麽是溜溜圓呢?喝酒。”老大說。
“喝酒就喝酒。”建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四妹嘰來。”
“我的嘴巴溜溜圓,我的牙齒令令尖;
老兄家吃了千千萬,老弟家吃了萬萬千。”
提問:“你請過一次客嗎?”
回答:“連冒。”
“好!”大家都說。
“好個屁。他從來冒請過客。罰酒。”老大說。
“這個酒令又沒有問題。不能罰。”申開雲說。
“毛砣,你來不?”老大問她。
“你先來咯。”毛砣說。
“大家請聽:
月兒十五溜溜圓,初三初四令令尖。
雲裡轉了千千萬,霧裡轉了萬萬千。”
提問:“連冒停過?”
回答:“連冒。”
“啊?老大的要不得,不是講的自己,是講的月亮。喝酒。”申開雲說。
“行呢。沒有說一定要講自己。”老大一邊笑一邊端起酒杯說。
“不管怎樣,你的要重說。反正有點不符合要求。”申開雲說。
“等下,我先說。”毛砣說。
“玫瑰花開溜溜圓,河邊青草令令尖。
紅花開了千千萬,青草生了萬萬千。”
大家連忙問:“老大來摘過一朵花嗎?”
回答:“連冒。”
“她的, 好像有點痞呢。”申開雲說。
“管她,反正符合酒令。”建滿說。
“我再來:
我的鋼筆溜溜圓,我的筆尖令令尖。
文章寫了千千萬,詩歌寫了萬萬千。”
大家問:“你寫過一首詩歌給毛砣嗎?”
回答:“連冒。”
……
“我就冒陪你們了,你們盡興。”爺爺也起身了。
五斤谷酒喝得只剩一瓶多了,喝得最多的是四妹嘰。他們也不知到了什麽時候。只知道,夜已經很深了。可能是快半夜了。毛砣把酒桌收拾乾淨後,他們又開始打牌。
他們把牌桌移到堂屋裡臨時開的床的前面,老大坐在床邊上,毛砣斜著身子靠著老大躺在床上,把被子蓋在身上,看著老大手裡的牌。老大感覺到他的後背上漸漸的蓋了一些被子,好暖和的。老大要她起來打牌,她不肯,她要看牌。
湖區十二月的夜晚,是非常寒冷的。由於,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再加上都喝了酒,所以,他們都並不覺得很冷。
“毛砣,你睡得外婆的床上去咯?他們要睡覺了。”老大說。
“我們不要睡覺呢。”建滿說。
“我們要打一通宵的撲克。”申開雲說。
“只有四妹嘰喝得多些酒,只看他能不能撐住?”老大說。
“冒事呢。繼續打。這點酒,算什麽。”四妹嘰說。
毛砣,這個有點個性的常沙姑娘,就暖暖地躺在老大的後背,她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老大把被子幫她蓋嚴實,怕她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