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
不知怎的,下了一整個冬天的大雪,竟然早早停了。
以至於這一年的除夕,竟有幾分罕見的溫暖。
這一年的大楚,四海升平,國力強盛,孝莊皇帝推行的新政也初見成效,深受百姓愛戴。
國富民強,自然更該慶賀。
於是除夕這一天,皇宮內外,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蘇塵依舊沒有過年的習慣。
主要是自己一個人,也完全沒有什麽過年過節的氛圍,這種時候,除了提醒自己又過了一年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常人過一年老一歲,多少會感慨幾句,總結下過去,展望下未來。
但對蘇塵而言,這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修煉一下,或者看看書,充實自己。
不過,今年內務府倒是特別慷慨。
居然給宮裡的太監宮女,都準備了一份新年禮物,雖說大抵都是些吃食玩偶之類的小玩意,但這卻也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聽說,這都是司禮監大太監林凡向陛下請求的。
一時間,宮內太監宮女,都對這位出身寒微的太監總管,好感大增。
林凡的聲勢權柄,也在這一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隱隱有幾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錯覺。
蘇塵卻隱隱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感覺到了一絲危機。
有時候,站得太高,未必是什麽好事。
樹大招風是最簡單的道理。
特別是林凡這樣的敏感身份,如今又和士族門閥水火不容,如果不加收斂,遲早會落人口實,一旦皇帝有心清算,下場可想而知。
蘇塵也想過勸他。
但如今的林凡,位高權重,不是在皇帝身邊就是在東廠,想見他一面都不容易。
再者,時過境遷,兩人如今身份天差地別。
林凡如今正值巔峰,自己說的話,他也未必聽得進去,又何必自討沒趣。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禍福自擔吧。”
院子裡,蘇塵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手裡則是翻閱著之前從瘋秀才手裡買來的《鬼狐傳》。
書裡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奇聞異事,有些是前人相傳,有些則是民間的民俗故事。
看似光怪陸離,但也不完全是胡編亂造。
比如這裡面有好幾個奇異的故事,都提到了一個名叫“天脈山”的地方。
很多細節上的東西,也能不謀而合。
說不定,這天脈山還真有什麽精怪出沒呢。
當然。
蘇塵也就是看看,當做小說解悶,還不至於真根據這裡面的東西去尋仙問道。
他還在這裡面,找到了關於楚國太祖當年尋仙的傳說,至於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書休息了一陣,蘇塵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隨即便又回到房間裡,繼續研究起符篆了。
自從畫出尋龍符後,他就找到了竅門,繪製符篆的技巧也越發純熟,不過一個多月,就已經成功掌握了第二種符篆。
控靈符。
將此符貼在某件物品上,可使其短暫通靈,施術者可以借由一些特殊的咒語和手印,對其進行簡單的操控。
趕屍一派,就是先用鎮陰符,鎮壓屍體的陰氣,然後纏上繃帶,上面畫的都是這種控靈符。
以此達到操控屍體傀儡的效果。
蘇塵當然沒有煉屍的癖好。
但他卻是製造了不少機關傀儡,之前都是因為沒有合適的驅動操控方式,所以一直當做擺設。
如今有了這個控靈符,倒是可以試一試。
說不定會有奇效。
思索間。
蘇塵掀開了床上的被子,上面躺著一具和他身形幾乎完全相同的木人傀儡。
催動精血之氣,激活控靈符,然後將其貼在傀儡身上。
蘇塵隨即拿出了那個招魂鈴。
此物名為招魂,但其實根本功效,是通過鈴聲來傳達控制靈符的指令。
因為柳家世代都是煉製屍體,控制的也是屍傀,所以取了招魂鈴這樣一個名字。
機關傀儡當然沒有魂魄,但在銅鈴聲中,同樣有了反應。
吱呀——
機關關節扭動,那機關傀儡在蘇塵的指揮下,起身,站立,行走,甚至可以簡單地進行一些攻擊動作。
只是身體還很僵硬,所以顯得動作非常遲緩。
不過蘇塵對此已經很滿意了。
這證明,控靈符用來操控機關傀儡的想法,是可行的。
一具能夠操控自如的機關傀儡,作用可太大了,做替身,幫自己探索一些危險的地方,都能用得上。
當然。
一張控靈符的效果,太弱了。
僅僅只能維持一會兒時間,符篆消耗之後,就沒有了效果,而且這個機關傀儡太過笨重,靈活性遠遠不夠,製造傀儡的材料也太普通。
如果想要真正製造出一具操控自如的靈傀,還得從材料和製作方式上,重新入手。
這是一個大工程, 需要涉及機關、符篆、以及工匠技藝等多個方面。
許多很多時間來學習研究。
如果是一般人,精力時間有限,連修煉都不夠,當然不會浪費太多精力在這上面。
但對蘇塵來說,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
每天修煉之余研究搗鼓一下,遲早有一天,可以製造出一具真正擁有實用價值的機關靈傀。
正思索間。
忽然,門外院子裡傳來了一聲悶響。
緊接著,便是那熟悉的尖銳叫聲。
“滴嚦嚦——”
是海東青!
蘇塵聞聲,不禁眼前一亮,有些驚喜。
這畜生已經銷聲匿跡快一年了,他本來也跟皇帝一樣,以為它可能已經老死。
為此蘇塵還傷感了好幾天。
沒想到,這家夥還活著。
“你這家夥,終於舍得來看我了。這些天跑哪裡去了?”
蘇塵說著推門而出。
卻看到院子裡一片刺目的猩紅。
海東青趴在地上,翅膀上鮮血淋漓,似乎受了不輕的傷,那隻金色鵬鳥,已然不知所蹤。
它的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哀傷,身前還保護著什麽東西。
“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蘇塵臉色微變,連忙上前,要為它查看傷勢。
海東青卻是歪了歪頭,將他的手輕輕拍開,然後輕輕用頭蹭了蹭身下的東西,口中發出哀求似的低鳴。
蘇塵低頭一看,只見那鮮血淋漓的羽毛下,一隻巴掌大小的幼鳥,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