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軲轆碾壓著地上的砂石,緩緩沿著官道向前駛去。
一座比建南府城牆低矮許多的城牆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令得不少人的心安定下來。
雖然玉水城遠遠比不上建南府城,但對於車隊裡的不少人來說,這裡才是他們扎根的地方。
他們回到玉水城,便是回家了。
蘇缺倒對此無感,他來到這個世界,也只是一年多的時間而已。
對於玉水城,對於這個世界,他都感覺自己是一個異客。
他覺醒了金手指後,唯一的想法,便是練功長生,在這方世界安穩舒適地生活下去。
教書、鄉試等等事,都是為了掩飾他練功而已。
即將到玉水城時,幾乎所有人,都從馬車探出頭來,遙望著玉水城的城牆。
只有蘇缺和卜尚,仍是留在車裡。
一個則在運轉體內七種激烈的真氣,擴展著自己足三陽經的最後一條經脈。
一個則被綁在馬車裡,眼神渙散,說著胡話。
“咦,怎麽有守軍?”
一個武道境界最高的鏢師,忽然道。
“守軍,什麽守軍?”
其他人紛紛道。
他們大部分為普通人,目力遠不及這個鏢師,驚訝問道。
“不會吧,白蓮教剛走,亂軍又來了?”
“玉水城一個小城,也不能安寧一點?”
一些人心中忐忑,已經開始互相叫苦。
一個新勢力的到來,往往會引起一個城池的財富再分配。
就比如,白蓮教會收保護費,而亂軍,則會征稅。
車隊中的人大部分是生意人,他們感觸最深。
而且,若是亂軍佔城,說不定還會強行拉壯丁。
車隊越駛越近,車隊中的人都看到了城門口有著兩個持矛的兵士。
而城牆上,也有著兵士,持弓站著。
看來玉水城果真被叛軍佔了。
車隊經過城門口時,除了蘇缺和卜尚,車隊中的人都心中忐忑。
他們害怕會被兵士攔下,索要財物。
結果,城門口的兵士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放行了。
“咦,這支叛軍似乎並非我們想的那般沒有紀律。”
車隊過了城門口後,馬車裡的人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也許這支叛軍比朝廷還好……”
“媽的你不要命了,亂說話……”
進了城後,車隊的人當即詢問了街上的老鄉。
方知道,這支叛軍名為“破天軍”。
“破天軍?”
一個鏢師聽了,立即想起了什麽:
“聽說這支叛軍是新近在南域崛起的,其主將為‘秦王’李玄基,為人弘毅寬厚,其麾下的部隊,頗有軍紀。”
“那這樣說來,這是一支好軍隊?”呂奇秀問道。
“想來是吧。”鏢師道:“這我也只是聽說,實際如此,我也不知。”
“我回家問問家父便知。”呂奇秀道。
而後,眾人陸陸續續地下車。
呂奇秀和他的書僮先下車,與蘇缺道了別,並與蘇缺約定,到時他定去蘇缺宅上拜訪。
隨後,那個被呂奇秀囑托的壯漢,便扛起被綁著的卜尚,向卜尚的家中走去。
一會兒後,蘇缺也下車,去了羅天力的家裡。
在他參加鄉試前,他與羅天力商量好,蘇菁去羅天力的家裡幫忙,羅天力則提供食宿,不用蘇菁一個弱女子留在家中,以免被地痞侵犯。
去到羅天力的家後,蘇缺卻發現蘇菁已不在。
羅天力道:“現在玉水城為破天軍所佔,治安好了一些,而且,你姐姐前段時間認識一個富家女子,兩人似乎相見甚歡,留在我這裡不方便交談,
便回你家去了。”‘什麽富家女子……’蘇缺心想,隨即回過神來,問了下玉水城的情況。
羅天力說,破天軍來到之後,玉水城原知縣詹慶天逃跑了,破天軍安排了一個新的知縣。
他們這些差役,仍是任原職。
隨後,羅天力也問了蘇缺的鄉試情況,聽到蘇缺榜上有名後,立即拱手恭喜。
雖說玉水城目前是被破天軍所佔,但指不定哪天朝廷會派兵過來,佔回城池。
誰也說不準,他眼前的蘇缺,會不會不久後就會成為新知縣,成為他的上司。
而且,就算不是他的上司,蘇缺如今也是舉人,身價高漲,他和蘇缺若是還能維持好關系,對他以後說不定也有幫助。
蘇缺與羅天力及其妻兒道別後,便即向家中走去。
走到家門口時,便聞到了澹澹的香氣。
家中蘇菁房屋的方向,還傳來兩道銀鈴般的女子笑聲。
及至他推開大門而入,大門發出“吱”的一聲,兩道銀鈴般的女子笑聲便即停止。
隨後,“吱呀”一聲,蘇菁房屋的房門推開,走出兩個女子。
蘇缺看到,先走出的蘇菁,容光竟然煥發了許多,原本有些粗糙暗黃的皮膚,白了不少。
後面跟著走出的,則是一個容貌極美的女子,細眉紅唇,長相帶著幾分嫵媚,秀發以玉簪盤起。
看其相貌,一時間不出年紀。
但看其發飾妝容,年紀似乎比大他兩歲的蘇菁還大了不少。
而且,其舉止頗為大方, 沒有年輕女子那般矜持。
蘇缺如今已是開脈境的高手,交過手的武者,也有不少,眼力已是非凡。
他初看這個陌生女子時,便見到這女子的身材苗條而矯健,其中應該蘊含著不弱的力量。
這女子沒有像自己一樣,改變自己的步伐。
他看這女子腳掌觸地時的速度、角度與力度,便估摸出,這女子極有可能是個“五血煉髒”武者。
‘蘇菁是怎麽認識這人的?’蘇缺心想。
“小缺,你回來了?”蘇菁見到蘇缺後,便即道:
“不知鄉試結果如何?”
蘇缺將名次說了。
蘇菁聽罷,雙眼一亮,雖說名次不是前幾,但起碼是有了當官的資格。
“那以後該如何打算呢?”蘇菁繼續問道。
蘇缺看了一眼那個陌生女子。
雖說買官鬻爵之事不算罕見,但他想靠人打點謀官之事,可不想被這個不知底細的外人知道。
蘇菁見到了蘇缺的眼神,便立即醒悟,忙道:
“這位是李玉婧姐姐,與我一見如故,這些天與我已經非常相熟,你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蘇缺沉默了會兒,便道:“我有點疲乏,這事兒之後再說吧”。
蘇菁和李玉婧熟是蘇菁的事,對他來說,李玉婧就是一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怎麽可能在她面前說謀官之事。
此時,李玉婧微微一笑,紅唇一角微微揚起:
“小菁的弟弟,你可是想找人打點買官?”
“恰好我家在建安府城那邊也有點影響力,你若是有意官場,或許我也可以幫你打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