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禦拳館,分為三門,雖定好合約,各自授徒,互不干涉,但平日裡都暗自較勁,凡事都要一較長短。彼此間,雖為同門,但都盼著對方破滅,自己獨大。
這次終於抓住“機會”,雖說槍館與刀館首領不在,但兩個教頭帶著各自弟子暫時聯手,一致針對拳館,還是很有優勢的。
三方打鬥激烈,也都不留情面,很快就有很多人倒下。
他們戰場由看台到擂台,由擂台到觀眾席,陣勢頗大,仿佛這裡是他們的主場一般。
除了蘭傲和蘭楚,其他七君也都質疑蘭楚如何習得他門武功,竟還用此招式打傷大師兄弟子。
翊棠也是趁機挑撥,拿門規十則說事,亞父在一旁看熱鬧,心中暗讚他的機智。
蘭楚矢口否認,但又拿不出什麽像樣的證據,畢竟翊棠說的太真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人很難不信。
“好了,此事日後再說,先把這屠戮鬼拿下!”蘭傲出來主持大局,眾人才算安頓。
“師兄,我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不如先穩住場面再說?”蘭世還在試圖說服他們,保護弟子。
“如今已然證實,這無惡不作的屠戮鬼就是青歌,他本就叛山而去,又在江湖中犯下如此惡行,不殺他,難以給武林一個交代啊!”蘭傲義正言辭,其他弟子也都表示讚同。
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新月派三人欲帶著慕容雪趁亂逃走,但慕容雪卻堅決不肯,來到翊棠身邊,殷切的關心著他,無奈其他三人也加入翊棠隊列,與眾人對峙著。
“廢話少說,拿命來!”看著遠處的琴鳶憂心忡忡的看著翊棠,蘭楚怒火中燒,率先出手。
青始方才有些亂了神,反而去看蘭傲的臉色,這次青首倒是積極,也率先幫忙。
亞父出手保護翊棠,與蘭楚纏鬥在一起,青訣也和青首對打。見他們如此違背自己指令,蘭傲帶著青始也加入其中。
蘭世不得已,拔刀與蘭傲交手,青別也不情不願的去抵擋青始。
其他七君見內部纏鬥,一時間不知該幫哪邊,隻得安奈著各自弟子,在原地怔怔看著。
四處都在亂鬥,但這些在慕容雪眼中,似乎都看不到,此刻他眼中只有翊棠,拉著他的手,問這問那,仿佛要將分開這幾年間的事都問出一般。
翊棠擔憂的看著遠處琴鳶,想要帶她走,但又擔心師父和亞父安危,此刻完全聽不進身邊人的問話,只是頻繁的點頭“應付”。
慢慢的,慕容雪沒了性子,見他如此敷衍,鼓著嘴開始生氣,這才引起翊棠“關心”,含情脈脈的看著眼前這位失散多年的摯友,說道:“雪,這些年,你還好嗎?”
“不太好。……”見他終於關心自己,慕容雪害羞的低頭,“那日分別之後,我和葉豪相依為命,獨自逃命,吃了不少苦……”說著,語氣中帶了一絲哭腔。
“葉豪?你有他的消息?”聽到昔日好友,翊棠興奮的抓著她肩膀問道。
被他這麽一抓,慕容雪臉蛋殷紅,嬌羞的說:“當然知道了。”
“那他現在在哪?”翊棠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在……”慕容雪還未說完,突然被一陣琴音打斷。
這琴音悅耳,卻內勁十足,惹得眾人不禁舉手捂耳,尋聲去看,卻見屋頂站著一位女子,正彈奏著手中古琴。
認真看去,正是之前人群中那位女子,只是此刻她已褪去青玉派素衣,身著一身粉紅長裙,
迎著陽光,煞有英姿。 “鶯兒!”翊棠一臉歡喜,開心的叫道。
“柳鶯兒?她也來了?”慕容雪喃喃自語,不敢相信的看向那邊。
“小心!”“buling”柳鶯兒抬手一揮,撥弄琴弦,又一陣琴音伴隨著內力發出,打在不遠處一人面前,隨後嘲諷道:“想不到,這青玉派弟子,竟都是喜好偷襲之人!”
“妖女,休要胡言!”那人兩次被他打斷行動,舉劍直指屋頂。
“可是秀衣坊的四秀之首琴秀?”蘭傲閃開一旁,迎著陽光眯眼看了看屋頂女子,雖看不清容貌,但從武器招式來看,應是沒錯,於是繼續說,“難道你秀衣坊也要與我青玉派為敵嗎?”
“秀衣坊從不干涉武林之事,只是今日貴派所為,實在卑鄙,我也只是看不過去罷了!”柳鶯兒說話鏗鏘有力。
“秀衣坊?想不到,她竟淪為青樓女子。”慕容雪不服輸的嘲諷道,好在聲音不大,柳鶯兒應該並未聽到。
剛剛那人見偷襲不成,將矛頭直對屋頂女子,翊棠見狀,生怕她出事,飛身去救,隻留慕容雪在原地等候。
慕容雪哪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本想追過去“攪和”,卻不想,被青首攔住去路。
這青別與青始交手,十分散漫,多次露出破綻,惹得青訣不得不去幫忙,青首也是得空,阻攔慕容雪等人。
這新月派弟子也不是吃素的,見敵人來犯,紛紛還擊,只是功夫尚淺,與素衣弟子交手就難以脫身,更別說是青首了。
青玉派人數佔了優勢,新月派四人很快就落了下風,擔心如此焦灼下去,同門師妹有事。
慕容雪看了一眼屋頂上二人聯手的樣子,醋意十足,本想帶著其他三人過去“支援”,卻被青首帶著一眾素衣弟子們阻攔,並刻意阻擋她與翊棠之間視線,趁亂將她們趕往別處。
蘭楚與亞父交手,並不佔優勢,很快就被打傷,於是打起“感情牌”,號召其他七君幫忙,都是同門,又見他負傷,這才紛紛出手相助,惹得亞父招架也愈發吃力。
蘭傲見各方都佔了優勢,看著眼前蘭世說道:“師弟,我們同門多年,你當真要與我決裂嗎?”
蘭世此時有點猶豫,但仍堅持說:“師兄,青歌他尚且年幼,難免受人蠱惑,你若肯放過他,日後我必多加調教,不再讓他惹禍!”
蘭傲順勢說道:“都是同門師兄弟,你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我怎會真想致他於死地呢?
不過你看他至今仍癡迷不悟,不如你我聯手,先將他擒住,當著眾武林人士面,也算有個交代。”
見蘭世動搖,又接著說道,“不然被他們看了笑話,有辱門風,放心,師兄我自有分寸,斷不會傷他性命。到時將他交與你,絕不再過問!”
蘭世看著台下看熱鬧的眾人,猶豫再三,終於同意。於是叫住青訣和青別,二人帶著各自弟子登上屋頂,準備一同擒拿翊棠。
翊棠與柳鶯兒聯手對付的正是蘭傲弟子——青初,二人如今功底深厚,對付他並無難處,甚至一度想要抽身,去支援深陷敵陣的亞父,然而蘭傲和蘭世師父的加入,讓他們變得愈發難以招架。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況且面對師父和青別師兄,翊棠也不敢“造次”,因此無法使出全力,處處留情。
柳鶯兒手中琴弦撥弄飛快,琴聲縱然悅耳,卻殺氣十足,見翊棠有些“失意”,教訓道:“翊棠,想不到這麽多年,你仍未改變,竟如此可笑,像你這般軟弱,優柔寡斷的人,在武林中是無法生存的!”
分別多年,翊棠心中始終放不下兒時青梅竹馬的柳鶯兒,今日雖在如此環境中重逢,心中也是十分感激,卻不想,被她如此數落,心中無比失落,逐漸的亂了分寸。
見他腳下步伐混亂,青始本想趁機取其性命,但無奈蘭世和青訣暗中阻攔,便將矛頭對準柳鶯兒,趁著她教訓翊棠,手中攻勢稍緩時機,得機從背後偷襲。
當二人發覺青始來襲的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千鈞一發之際,翊棠飛身替她擋下這一劍,雖然用鏽劍彈開,但青始順勢一劈,還是實實砍在他的肩膀。
眾人都被這一擊震驚,蘭傲及其弟子自然得意,蘭世和青訣卻十分擔憂,好在翊棠及時運功抵擋了一部分內力,但仍有半個劍身砍入體內,被鎖骨卡住。
翊棠一手死死握著劍刃,不讓他拔劍,鮮血順著手掌流下,另一手揮動鏽劍,鏽劍隱隱散發著黑氣,混著劍氣,似乎也對青始爆發出不滿,“咆哮”著奔他劍刃而去,竟將他佩劍斬斷。
青始先前用力拔劍,此刻劍斷,他重心不穩,踉蹌著後退幾步,柳鶯兒更是惱火,撥弄琴弦,一股內力重重打在重心不穩的青始身上,惹得他口吐鮮血,昏迷著從屋頂滾落,重重摔在地上。
“師兄!”青初倒是關心,急忙下去查看。
“可惡!竟敢傷我弟子!”蘭傲大吼一聲,準備取他二人性命,好在蘭世及時出手攔截,才讓他們得以喘息。
青訣上前扶住翊棠,替他鎖住穴位,關心的問道:“你還好嗎?”青別也在一旁,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翊棠靠著青訣,嘴角掛血,滿眼溫柔,虛弱的說道:“師兄,我沒事,不用擔心,能再見到你們真好。”
“不要說話,我這就帶你離開!”青訣滿臉凝重,準備帶他撤走。
“且慢,師兄,我能求你個事嗎?”翊棠阻攔道,滿眼不舍的看著身旁的柳鶯兒,“你能不能,替我保護她,直至下山。”
青訣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子,微微搖頭:“我先送你離開,再來找她。”
聽到這話,翊棠掙脫著起身:“師兄若不答應,即便今日我戰死在此,也絕不撤走半步。”
柳鶯兒也勸導道:“我沒事,你先隨他們離開,我自有脫身之法。”
“不,你不了解蘭傲師叔為人,他斷不會輕易饒恕我等,況且這山下暗哨眾多,山上發生這麽大的事,若沒青訣師兄帶領,想必你很難脫身。”翊棠清醒的了解現狀, 再次懇求。
青訣看了看翊棠,又看了看正交手的師父,有些猶豫。
“放心,青訣師兄,我能保護自己,我就在此等你,絕不亂走。”見他還是有些猶豫,又堅定的說,“師兄若不答應,此刻我便自行了斷,給眾人一個交代!這樣,就沒人為難鶯兒了!”
“別!”見他要動手,柳鶯兒與青訣一齊開口阻攔,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互相點頭後,青訣這才說:“好,就依你,你在此不要妄動,師父與青別會保護你的!”說著,又看了一眼青別,青別給了一個肯定答覆後,才再次關心的看向翊棠。
“放心吧。”翊棠答應後,拉著鶯兒的手,溫柔的說道:“師兄是個好人,你跟著他準能平安撤離,等我這邊完事,我再下山去找你。”
柳鶯兒還想說著什麽,卻被他阻止了,不斷催促下,二人才飛身離開。
看著二人“飛”走的身影,翊棠說道:“師兄,你相信我,我不是他們口中的‘惡人’!”
二人沒走多久,青初又再次回來,口中大喊著要替青始報仇,惹得青別慌張的問道:“青始他怎麽了?”
“師兄他,他已沒了氣息!惡徒,我要替師兄報仇!”說著,舉劍就來,青別答應了青訣要好生照料翊棠,雖然知道這個噩耗後,也有些震驚,但也萬不能讓他傷及翊棠分毫,二人再次交手。
翊棠看著眼前四人,心中滿是愧疚,想不到,竟因自己一人,惹得師父和師兄們“手足相殘”,而自己就是那個問題根源、“罪魁禍首”,對此悔恨不已,暗暗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