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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光記之斷劍江湖》第1章:開倉放糧
  檀州城內有一大戶,做著商隊生意,來往於各州城之間輸送貨物。

  自唐末以來,各地紛爭不斷,桑田荒棄,流民四起。

  商戶不忍百姓疾苦,每逢初一十五都會開倉放糧,救濟災民,百姓無不感激。

  一日,城中忽有一人,沿街敲鑼,口中喊著:“發糧了發糧了!每人一袋每人一袋,快去風府領啊!”

  一聽發糧,原本躺在地上面黃肌瘦的難民們,瞬間有了精神,兩眼放光,立起耳朵,仔細確認,生怕是餓昏的自己,產生的幻覺。

  只聽又一鑼聲響起,敲鑼者又重複了一遍,大家這才紛紛起身,向同一個方向跑去。

  城中緊閉的大門紛紛敞開,不斷有人提著糧袋跑出來。

  人群中有一老者,拄著拐杖,提著糧袋,慢悠慢悠走到敲鑼人身旁,輕聲問道:“敢問這位大人,今日剛二月十二,不應發糧啊,是不是弄錯了?”

  “不會錯,不會錯,就是今日!”敲鑼者搖手道,“您有所不知,今日子時,我家夫人誕下小公子,老爺高興,就提前放糧啦!”

  一聽這話,老者喜笑顏開,拱手道:“這是喜事啊!恭喜恭喜,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去領糧啦!”說罷,老人揮舞著拐杖,徑直離開,甚至加快了幾步,生怕去晚了領不到糧食。

  短短一刻鍾,風府門前便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發糧過程中,大家都井然有序,沒有插隊者也沒有搗亂的。原是風府早早就立了規矩:“按次領取,搗亂者取消領糧資格”,因此大家都不敢造次。

  忽有一人,只見他體大腰肥,滿身綢緞,指揮著幾個下人模樣的人去佔位置。

  隊伍中,有一小童忿忿道:“你們幾位大人,一看就不愁吃穿,何必與我們爭搶這一袋口糧。”此言一出,人群中響起一片附和之聲,弄得這幾人面紅耳赤,紛紛低下頭不敢言語。

  見此狀,肥胖男子玩弄著手中的把件,緩緩向前:“吵什麽吵什麽,刁民就是刁民,拿的又不是你家糧食,廢話什麽!再者說,這上面寫著每人一袋,又沒說什麽人能拿,什麽人不能拿!再囉嗦,小心我打你。”說著,身後兩名打手樣式的人挺了挺胸膛,揮舞著手中的木棒走到肥者身前,眾人見狀,紛紛不語。

  “喲,我還以為是什麽人,原來是肥大人啊!誰惹您了,怎麽這麽大的火氣。”只見一年逾舞杓翩翩少年從府中走出,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肥大人”拱手行禮。

  “我當是什麽人,原來是風大公子。”看清說話之人,“肥大人”不屑的瞥了一眼,趾高氣昂的繼續說道:“沒大沒小的,大人我姓‘回’,有來無回的回,難道家裡就沒人管教你嗎!”

  風公子故作抱歉樣,繼續拱手道:“抱歉抱歉,這都怪我那南方來的老師,並無冒犯之意,還請多多包涵。”

  “算了,本大人又怎會和你這小毛孩一般見識”,說著,回大人背過手去,準備繼續插入人群之中。

  風公子伸手攔道:“哎?回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麽?您這‘尊貴’之軀,難道要與這些可憐的百姓搶口糧嗎?”

  回大人一聽這話,收回邁了一半的腳,清清嗓子,慌張的回答著:“啊~那什麽,我堂堂州吏老爺,怎麽會看上這個呢,不會的,不會的。”眼睛一轉,又追問著:“我就是看看你們這糧食品質怎麽樣,有沒有參假。另外,聽說你添了個弟弟,怎麽也不知會本大人一聲啊,難道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嗎?”

  風公子十分鎮定的回答著:“怎麽會呢,

本來父親大人是叫我去通知您的,後來我一想啊,您這麽體恤民情,一定會來親自登門祝賀,所以我一直在這兒等您,這不,還真把您等來了!”  一聽這話,州吏羞的耳根通紅,一時竟不知該說點什麽。風公子見狀,圓場道:“回大人,這兒風大,家父已備好了茶水,咱們進去說話?”“也好,也好。”州吏悻悻應著,便隨風公子進入府邸。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人,那我們...”轉身一看,原來是先前排在隊伍裡的下人,見這情形,回州吏惱怒道:“你們什麽你們,還不快滾回去,丟人現眼的玩應!”見州吏發火了,幾個下人急忙逃走。

  風公子面向眾人,舉手說道:“大家繼續領糧,家父有命,從即日起,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準時發糧外,其余日子,會在門口設立免費粥鋪,早晚會各發一次,大家可以按需領取!”言罷,風公子在一片叫好聲中,領著州吏進了府邸。

  府內,風先生親自出門迎接,二人寒暄著進了正堂,並吩咐府人上茶。州吏端起杯品嘗,恭維道:“好茶,好茶啊。如今這世道,除了您,恐怕無人能有此等佳飲了。”

  風先生擺手道:“過獎了,區區小飲,竟獲大人如此抬愛,您若喜歡,稍後我吩咐家人送些到您府上。”

  一聽這話,州吏又想了想家中堆積的無數珍寶,眉飛色舞道:“聽說府上填了位小公子,不知道夫人身體怎樣?”

  站在一旁的風公子突然打斷:“州吏大人,家父尚在此,您怎能冒然打聽家母身體狀況呢?”

  “不得無禮!”風先生厲聲呵斥。

  州吏也感不妥,便又說:“小公子,起名了嗎?”

  風先生平聲道:“還沒有,不知道州吏大人,可否賜小子一佳名?”

  “好啊!”州吏放下茶杯,起身在堂內踱步起來,片刻後,拍手道,“公子既生於亂世之中,必當立志成為一代人傑,不如就叫‘立人’,您覺得怎樣?”

  話音剛落,風先生一臉為難,一旁的風公子卻笑的直不起腰來:“哈哈哈,風立人?州吏大人,真有你的。”

  看到風公子如此嘲笑自己,州吏甚是難堪,甩手說道:“這有什麽好笑的!難道不好嗎?那你小子說一個,我看看有何高論!”

  聽到這話,風公子立馬收住了笑聲,一臉嚴肅的思索起來。

  見他這般,州吏囂張的笑道:“怎麽樣,不行了吧。你個黃毛小子,還敢嘲笑本大人。”

  風公子絲毫不理會他,思索良久後,突然開口:“翊棠!”看著大家一臉的疑惑,風公子隨即解釋說:“‘翊’思維敏捷,見識淵博之意,由‘立’和‘羽’兩字組成,希望他能茁壯成長,羽翼豐滿的立於這亂世之中。棠為喬木,可以栽培果樹,希望他也能適應各種環境,多結交天下豪傑!”

  只見州吏表情十分複雜,卻不知是在感歎還是沒有聽懂。而風先生卻一臉滿意,轉頭看到州吏的表情時,急忙圓場:“一個稱呼而已,不值大人費心。”

  州吏這才回過神,卻又有些不知所措,於是風先生繼續說道:“今日請州吏大人來,其實是有要事相商。”

  一聽有求於己,州吏立馬恢復以往的驕姿,緩緩坐下身:“既然如此,不妨說來聽聽。”

  風先生回著話:“大人您看,如今正處亂世,雖然南平剛剛內附,但流寇叛軍四起,我這家中算上家丁,男女老少近百口子性命,便想著如果可以招募一些府兵保平安……”

  “什麽?”州吏打斷風先生未說完的話,怒拍茶案,起身呵斥道,“未經許可,私自募兵,難道你想造反不成?!”

  風先生急忙起身,安撫著:“不不不,我哪有那膽量,不過是想雇一些護院,充實馬隊而已。”說罷,衝下人一揮手,下人隨即端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木盤走到州吏面前。

  州吏伸手掀開紅布,只見一塊塊金餅整整齊齊的碼在木盤之上,瞬間兩眼冒光,挨個撫摸。看來風先生早就料到如此,並不驚訝,反而十分鎮定的說道:“大人,風某人招募一些護院,擴充馬隊,多掙了盤纏,也好孝敬您啊。”

  州吏雙眼死死盯著那一塊塊能看不能吃的金餅, 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隨聲說著:“好,好,都好,都好。”

  見他松了口,風先生順勢說道:“這麽說,您就是同意了?”

  州吏這才回過神來,十分為難的說著:“我倒不是故意為難你,只是你也看到了,這戰事四起,朝廷又在大規模招兵,城中適齡男子不是跑到山上落草為寇,就是被朝廷征走,不瞞你說,我這府上兵馬也不過五十來人,甚至不及你馬隊一半,其中多數都是老兵,實在是幫不上什麽忙啊。”

  聽到州吏話風有變,風先生急忙接道:“無礙無礙,這城中流民眾多,我從他們之中挑選一二便是。”

  原來這風先生早有準備,不過這樣既能解決難民問題,又不損失什麽,劃算。州吏心中盤算著,又看看面前的金餅,臉上漏出貪婪而得意的笑容:“這流民身份不明,不知其中是否有流寇或敵軍細作,不過既然風先生你開了金口,我便送你個人情,只是有一點,決不能私自鑄造兵器,否則上頭怪罪下來,我也保不住你!”

  不能製造兵器?難道我要他們拿著棒槌保我一家老小嗎?風先生心中想著,但又擔心州吏反悔,隻得後做打算了:“好,好,就依州吏大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打擾,先回去了。”州吏看著眼前金餅,十分喜愛,急著將它們都帶回府中好好欣賞,一刻也不想多留。

  “也好,小小心意,望您笑納。”看他一副假仁假義,風先生順勢做個台階,免傷和氣。州吏也是毫不客氣,收下東西帶著兩位打手大搖大擺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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