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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澗》第122話 難以啟齒
  逸一的眼神和語氣一樣的篤定,“所以,她此生都不會動情。”

  化羽瞪著逸一,這才是他真正想要告訴自己的。

  “怎麽,真相就如此無法接受?難不成你想要成仙只是為了司劍?那些豪言壯語呢,都是假的嗎?”逸一不失時機地刺激著化羽。

  與逸一數次交鋒,化羽早已不會被這三言兩語拿捏,只是片刻遲疑,便回道:“兩碼事。再說,我怎麽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嗎?星軌閣內,諸仙只能查看自己的星運軌跡,但月老卻能夠洞悉所有仙家的紅鸞星跡。他日你飛升成仙,大可向月老討教。再說,你若臉皮夠厚直接去問司劍,立刻就能知道答案。”

  逸一賭化羽不至於不知輕重地去問司劍這種事,就算他真的衝動了,既然敢把此事道破也就沒什麽可怕的。

  “行啦,你也不必太在意。你和司劍朝夕相處,你年輕氣盛,她對你又極好,難免讓你生出錯覺。等你成了仙,日子久了就會知道,情愛之事對仙家而言真的太過微不足道。所以,眼下你只有一個任務,就是全心全意刻苦修煉,三年期滿通關飛仙。”

  逸一說著甩甩衣袖,“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吧。腦袋瓜留著想點有用的,明日我可是要檢查功課的。”

  化羽雖然故作鎮靜,腦袋卻還是懵的。本來是要質問逸一怎麽繞來繞去反被他裝了進去?

  還有,他說世間情感萬千,唯男女情愛最不足為道,還說司劍命無紅鸞便無情動,卻肯定了她對自己是特別的,那這種特別究竟算什麽?

  不是如逸一那般的知己好友,便只剩師徒之情,難道,她隻把自己當晚輩,當孩子看待?

  化羽想著就是一哆嗦。不覺間已到桃塢,一抬眼,司劍正站在桃樹下,月光籠在她身上泛著淡黃色的熒光,素白的衣襟上映著桃花的影子,風輕無感,桃影卻微微晃動。

  雖然今天的月亮又圓又大,但顯然她不是出來賞月的,她是在等自己。

  腳步聲逼近,司劍沒有轉身,而是說了句:“今日有些遲了。”

  “是,多聽了會兒醫仙前輩的教誨。”

  “早點休息。明日早起,我看你練過劍再去竹林。”

  簡短的一句話,幾乎沒有情感起伏,司劍說完便進了屋。

  化羽腦子裡卻滿是她方才站在桃樹下的身影。那一刻,他不自知地輕輕笑了。

  管他醫仙說的是真是假,管她司劍的紅鸞到底星動何方?我只要管好我的心,喜歡上誰本就是我一個人的事。

  即便仙者應胸懷天下蒼生,即便情愛於仙家千萬載的歲月裡真的微若塵埃;即便我清醒地記得自己成仙的初心不是為了討一人歡心。但是,請允許我保留這一寸私心吧,在她消散在煙海,遺忘於歲月以前……

  化羽走後,逸一深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說了句:“來了?”話音落地,翩然衣擺也已落地。君書玉這才從外面款步走進知風。

  “我剛改了界門,還是讓你給找到了。”逸一說著斜靠在柱子上坐下。

  “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算把這界門換到天上去,也難不倒我。”君書玉一邊說一邊在逸一身旁站定。“你早就知道我來了吧?”

  逸一笑笑沒答。

  “所以,那些話是說給我聽的?”

  “本來也是要告訴他的。恰好你來了,想著你一定要問我萬經閣的事,索性都說了。”

  “果然,

萬經閣是你故意的。你是想趕他走?”  “沒錯。萬經閣,還有後來的終試,我都是想讓他走的。原因你也聽到了,我只是不想讓他妨礙到司劍。”

  “所以,司劍對他是——”

  “誒,司劍什麽都沒有。早先是我杞人憂天。”逸一說此話的時候其實是心虛的,司劍有沒有什麽他可說不好,她只是不可以,但那些話他要阻止君書玉說出口。

  君書玉搖搖頭,眼神裡滿是不信,“可是,這一百多年司劍都是為了化羽。”

  “司劍你還不清楚,一向重情重義,最不願有負於人。血洗萬妖谷用的是她一手操練的仙弩陣,她對此耿耿於懷,恰好妖王青羽又有恩於她,一邊是恩情一邊是愧疚,才讓她隱匿身份二十年幫助青羽尋找真相。

  所以,即便如今她原諒了我的過失,心底裡其實也沒那麽容易釋懷。

  而化羽,他其實是青羽遺落在凡間的血脈。青羽被關鎖妖塔為的就是這個兒子。化羽對青羽有怨始終不肯相認,青羽對他卻是一心補償。

  這些司劍都是看在眼裡的,試問以司劍的性格會如何對他們父子?她想護化羽,想救青羽,她想讓妖族出身的化羽成仙,有出息。她已經把這種報恩之情變成了想要還妖族以公允,消除歧視的大愛。”

  逸一侃侃而談,說得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本應就是事情的全部,身為上仙本該如此大愛無疆。

  “我也是明白了這些才對自己過去的狹隘懊悔不已。”

  “你所說的狹隘是指你誤以為司劍對化羽所有的關心愛護是因為心悅於他?”

  君書玉還是把那些字眼說了出來,逸一吸口氣忙接道:“是誤以為。是我誤會了司劍。她怎麽可能被小情小愛所拘泥?”

  “是因為是小情小愛,還是因為她沒有紅鸞星軌?”君書玉總是這麽犀利。

  逸一於是嚴肅道:“沒錯,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但是,司劍不知道我知曉了,所以——”

  “我自然不會多嘴。只是,你們究竟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君書玉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哀怨,她從未想過最好的姐妹會有秘密瞞著自己,而三個人之中只有自己一無所知。

  “司劍並不是故意隱瞞。她可能只是覺得這些是她的私事,她自己能夠處理。其實,我也是機緣巧合才知道這些的,她也沒有告訴我。”

  “私事?原來大家都是有秘密的。”

  “書玉,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是難得的知己,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但是,再好的朋友,再親密的關系,也是會彼此保留自己秘密的。就像,這一隻手。五根手指同氣連枝,但只有在這個時候,”

  說著他攥緊拳頭,“他們才是親密無間的,而平時彼此間也是會留有距離。這些秘密就像手指間的縫隙,不會隔絕情分,只不過是讓相處更加自在。”

  逸一在乎君書玉的感受,這才忙著解釋,只是他不知道君書玉的那句“原來大家都是有秘密的。”其實另有所指。

  對於逸一的解釋,君書玉是理解的。雖然情感上會有那麽一點不情願,但事實是自己何嘗沒有藏秘密於心中?只不過,那個秘密是她羞於啟齒的。

  她對那個孩子產生了妄念,甚至幻想過久遠的以後,他已在仙界立有席位,悠長的歲月會漸漸抹平年齡和階品上的差距。那麽,是不是會有那麽一天,自己這顆悸動的心會得到成全?

  寂靜的深夜,君書玉獨自憑欄,讓幻想肆無忌憚地蔓延。她臉紅心跳,她不知所措,她甚至羞愧難當,卻依然止不住心中那頭小鹿徹夜瘋跑,漫無邊際。

  但是,方才聽到逸一對化羽的那番話,她才如夢方醒,心頭陡生酸澀,雖然克制卻難免心生旁騖,終究還是忍耐不下。

  “化羽是不是對司劍——”她小心翼翼,她不確定自己的語氣是否自然,用詞是否得當。

  “你也看出來了?”逸一卻似乎並未覺察到她的心思。

  “我?看出什麽?”

  “我還以為——嗨,你沒看出化羽那小子怕是對司劍動了妄念。”

  “妄念”二字像一把匕首插進君書玉心頭,她隻得悠悠地回道:“妄念?我,並未覺察。”

  “也是,你打小在天庭,從未踏足凡間半步。那些凡人情愛你怎會了解?那小子向來不懂掩飾情緒,喜歡不喜歡都寫在臉上。我本來還以為是自己多慮,結果——算啦,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那小子聰明得很,會知道拿捏的。我也是心疼他,早些點破,好讓他早些整理,免得以後受傷。”

  “可我還是不懂。”

  君書玉不明白,化羽是何時喜歡上司劍的?是因為喜歡才拜師還是拜師後才喜歡上的?他的心思司劍知道嗎?她會如何回應?她若不喜歡,為何偏收他為徒?她若喜歡他,又為何要收他為徒?

  逸一看著君書玉淡淡一笑,他大概怎麽也想不到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冷仙早已在胸中燃起了一團火。

  “化羽自小孤苦伶仃,所以後來才對司劍諸多依賴。年少血熱,又是紅塵過客,難免妄生情愫。小孩子嘛,才經歷過多少,怎知情為何物?”

  “那麽一兄,敢問情究竟為何物?”

  逸一一愣,他沒想到君書玉會對自己提出這樣的疑問。

  “怎麽了這是?你一句誓言不入凡塵半步,也就不涉凡間情怨,不是挺好的嗎?要非問情是什麽,要我說,情就是修行未滿,心緒未定,是一晌貪歡皆是虛妄罷了。”

  逸一風輕雲淡的言辭卻一下一下刺痛著君書玉,她愈發混亂,愈發覺得自己難堪,強忍著波瀾回了句:

  “一兄這話聽起來真的好無情。”

  “無情嗎?無情不好嗎?天帝斷情絕愛才登上九天至尊之位,不正說明情愛於仙家而言實屬多余嗎?”

  “可天帝曾說,他此生不結姻緣不育子嗣,願視蒼生為子,予愛天下,不正說明天帝並非無情?”

  逸一被懟了個兩頭沒活口,他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和司劍,一個命無紅鸞,一個不涉凡塵。而我,紅塵遊走,算得上見多識廣。天家的事我不敢妄言,但這凡人的七情六欲,我可看得太多了。

  總之,你和司劍或許還不明了的事我早已通透,有些話當師父的不好說我來道破。今天的事,不要跟司劍講嘍。”

  逸一說著伸了個懶腰,“這一天可累死了!”說話間衣袖一甩,知風外打開一條長長的界道通向竹林。

  逸一送客,君書玉便也識趣。這一晚,她從逸一那裡得到的訊息已經夠多了,足夠她整理消化。

  月色微涼灑進窗欞,君書玉坐在暖玉溫床之上卻無法凝神,她伸手撫摸著那塊被修複過的地方,裂痕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但月光所到之處卻透著淡淡的粉色熒光,那是司劍一口鮮血的噴灑之處。現在想來,她當時不顧一切地離開是不是也因為化羽?

  逸一說是化羽一廂情願,是徒生的妄念,可是司劍真的什麽都沒有嗎?

  如果說以前,君書玉對情愛一事無知懵懂,她甚至無法從化羽從不刻意的眼神中看出任何蛛絲馬跡,但此時她仿佛突然開了竅,往事一幕幕重現於眼前卻是另一番景象。

  君書玉用她同為女人的細膩和直覺感同身受地體會著司劍的心境,於是,那一夜,她的心痛了千百遍……

  第二日依舊天高雲清。

  一切仿若照舊,繁忙衝淡著各自的思緒,如此日複一日,不免讓人感歎:光陰才是無情客,不為深情留一春……

  那次殤戈將司劍、逸一和化羽叫來問話, 看起來是徒勞無功。其實,殤戈怎麽會天真地寄希望於抓住一些小過錯來整治化羽甚至司劍?那一次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試探。

  司劍究竟將化羽教得怎樣,逸一和他們之間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這些殤戈都想知道。但他真正關心的還是三年後靈寶天尊的法會。有傳言這是靈寶天尊有意給司劍封神製造機會,即便沒有這些傳言,殤戈也不會等閑視之。

  三年本就是一晃眼的工夫,殤戈才不會事到臨頭再做打算。他留下化羽,讓司劍收他為徒,為的不就是留下這顆棋子以備不時之需?於是,兩年來他表面上一切安好,實際上早就開始了自己的排兵布陣。

  這天,殤戈特意同司劍說起化羽闖關的計劃。司劍明白,仙陣需要時間演練,所以自己必須提前上報闖關時間,擬作提前部署。本來還想再緩幾日,但是殤戈問起再顧左右就是不敬是欺瞞,於是便將預計的時間講了出來。

  “哦?這麽快他就準備好了?”殤戈故作驚訝。

  “化羽本就有過百余年修行,這些年更是專注於課業。我以為他準備好了。”

  “你說好那便是好了。既然如此,就依你的。”殤戈笑道,“只是,有兩點本君需要提醒你,第一,仙家法陣耗費頗多,所以化羽只有一次機會。第二,劍、弩二陣本是你帶著諸小仙操練的,但這次你身為闖關者的師父,需要避嫌。”

  “我明白。仙陣操練我自會避嫌。”

  殤戈笑笑,眼神曖昧。他依舊看不透司劍的真實心思,她還是在刻意防范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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