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內,皆是叛軍。
“發信號!”
穿雲箭在空中炸開,早已等候多時的洛言之親自操炮,“火!”
“轟!”
“轟!”
兩門火炮精確的砸中了城門口的守軍。
天火降世,嚇得叛軍一時四處奔跑,西山軍圍困陽城從頭到尾就沒有用過火炮,因為用了也打不下陽城,乾脆就被雪藏起來。
“好機會!衝陣!”盧旭拔出戰刀,一聲怒吼。
火器營以十人為一作戰單位,朝著城門口而去。
火器營的火銃是洛言之親自設計,參與到製造,別看是火繩槍,在五十步內射擊精度極高,就算是百步也有極高的命中率,而威力更是達到了兩百步的有效殺傷力!
其實他原本是想設計出燧發槍,但是後來他想想還是算了,因為西山軍實力太弱,一旦燧發槍被大乾官軍繳獲,看到了燧發槍強大的戰鬥力,量產的速度可比西山軍強太多。
就算是火繩槍,西山軍也不敢量產太多,當然,產量低最大的原因還是太費錢,同時缺少火藥原料。
一支火繩槍的槍管成本就可以裝備一個十人隊的全身上下和武器。
因為饒是用的最好的鐵石,最好的冶煉技術,最好的鍛造工藝,西山軍械局的槍管良率也只有十分之一。
不過火繩槍的威力已經足夠了!
“火!”
“轟!轟!”
炮彈再次砸中了城門下的守軍。
五百人組成五十個隊伍,九人組成三段攻擊模式,由一隊長組織,躲藏在街角陋巷,在房屋之間迂回而進,射擊連續不斷以作策應。
而盧旭則是單獨指揮百人隊正面衝擊城門。
“射擊!”
火器營的六百兵士都是洛言之和盧旭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無干涉的情況下,火繩槍的裝彈可以做到一分鍾四次的水平。
這還是因為火藥和彈丸需要壓實,在加入藥引,要不然還能更快。
在戰場之上,雖然達不到一分鍾四次,但是三次卻是正常水平。
“射擊!前進!射擊!”
百人隊一邊射擊,一邊向前推進,打的敵人抱頭鼠竄!
“轟!轟!”
兩發炮彈再次打中結陣的叛軍。
“洛百戶威武!洛百戶炮術無雙!”幾個炮手紛紛讚不絕口,這炮術水平,他們拍馬也追不上。
“學好數理化......咳咳.....費什麽話!繼續給我裝彈!”洛言之罵道。
“火!”
“轟!轟!”
這次打偏幾米,直接打在了城牆之上。
“威力還是小了,下次造個能打六公斤的炮!不!十公斤的!城牆也能捅個窟窿出來!”洛言之氣道。
外城此時戰鼓雷動,喊殺聲熏天。
文總兵帳下眾將都不願打這場硬仗,要不然也不會圍困半年也沒有打下陽城。
說到底西山軍實力還是差了一點,始終無法做到舍生忘死為朝廷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徐大頭!你給我衝!”文總兵一鞭子抽在了徐大年背上。
“我?”徐大年一愣,“我是大人的親衛統領啊!”
“就是你!帶著本將的一千拋頭士給我衝上去!”文總兵吼道。
他的六百火器營都已經陷進城內,這可是他省吃儉用才積攢出來的家當,要是沒了,比打斷一條胳膊還要難受。
徐大年雖然莫名被自家大人打了一鞭子,
但還是高高興興的點兵衝陣。 他本就是嗜殺成性之人,要不是第一任親衛統領戰死,他也不會接任這個差事。
“殺!給本將殺呀!”徐大年帶頭衝陣,手下將士受到鼓舞,奮勇上前。
其他將領看到徐大年在戰場上一枝獨秀,心裡暗暗吃驚,總兵大人這是氣他們不肯死戰?
但以前說不要出死力的不也是總兵大人嗎?
“不管了!出風頭的事情怎麽能讓徐大頭一個人給佔了!?兄弟們,隨我一起衝城殺敵!”
洛言之在山上瞧見了城外西山軍的異動,“終於開始認真起來了!”
西山軍能取得天下,除了陛下的運氣好到難以置信外,還因為西山軍確實當得起當世強軍的稱號!
西山軍的主體是十萬裡大山中出來的獵戶,以及山腳下討生活的貧民,民風極其彪悍,村莊之間也會時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之事發生至死不休的械鬥。
如果西山軍真要認真打一場血戰,硬仗,就算是塞外草原上的金狼國騎兵也討不到任何好處。
“張威!你去砍斷城門絞盤的繩子!”
張威曾是洛言之的副手,現在是火器營的校尉,在官銜上只有盧旭壓他一籌,而洛言之才是一個百戶。
張威人高馬大,是洛言之親自挑選出來的兵,最重要的是,他為人沉穩陰狠,是戰場難得一見的悍將。
“舉盾!跟我衝!”張威一馬當先,火器營的主要武器是火繩槍,但也配有刀盾作為副武器,“槍手掩護!”
而張威麾下的刀盾手是火器營中最厲害的。
張威父親曾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客,火器營的刀盾武藝就是來自於張威的家傳絕學。
很快張威就艱難的殺到城門絞盤處,這裡重兵把守。
“手雷!”
“放!”
“轟!”
手雷可比炮彈恐怖,四散而開的彈片一炸就是一大片人倒地,守衛們出於對未知的恐懼驚慌而逃。
張威用力一砍,繩索斷裂,“另一邊也給我砍斷!”
吊橋沒有繩索拉扯,緩緩的倒下,城裡還有一道鐵門需要手動打開。
“所有人集中到城門!”
“防禦陣型!”
“射!”
“砰!砰!砰!”
射擊聲綿延不絕。
“門開了!”徐大頭大喜,剛還被城上的弓箭手給頂了回去。
“盾!給我盾!”
“隨我衝!”
因為城門口失守,城牆上的弓箭手已經大亂。城牆上的陽城青壯本就是被逼上城,現在就連督戰的叛軍心也亂。
當一個陽城青壯開始反抗,更多的青壯開始加入。
城下的西山軍見叛軍大亂,城牆上的防禦變弱,跑的更加帶勁。
徐大頭是第一個衝過城門的,“盧旭,你們真做到了!”
說完,就不管不顧的朝著城內殺去。
與其說是殺,不如說是搶!
陽城是中州境豫州的大城之一,非常富裕,豪門商賈無數。
嚴格來說,作為天下五境居中的中州境就沒有不富裕的地方!
“徐大頭!你跑什麽?!”盧旭大怒。
城牆這裡的敵人還沒肅清,就往內城跑,這點小心思盧旭能不明白?
“放心!搶到了,哥哥給你留一份!”徐大頭喊道。
“......你個坑貨!”
不過敵人見官軍越用越多,倒也沒再向城門口附近發起攻擊,而是選擇了退守。
“百戶大人!我們的人破城了!”山上的炮手們大喜。
“你們十個留在這裡,其他人和我下山!”
“去幹嘛?”
“去了就知道了!”
繞過一處住宅區,這裡應該是某戶大地主的後院,只是此時這裡早就人去樓空,除了田地裡的屍體,再也沒有人的蹤跡。
“就是這裡!”
說是後院,其實是一座獵場,一整座獵場作為後院,他的前主人也真是有錢有勢。
在獵場的深處竟有一座山洞。
旁人不知,但他洛言之卻是知道,這是一座寶洞。
有人剛要點火進洞立馬就被洛言之阻止,“想死你就點火!”
“?”
“把我那顆夜明珠拿來出來!”
洛言之的手下劉盲立馬從懷裡掏出一顆石頭。
“綁在棍子上!”
走進洞中,這裡竟然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不,是有人生活在這裡!
洛言之立馬把手搭在了刀柄上。
“什麽人?!”劉盲喊道,“再不出聲,全殺光!”
“不要不要!”洞中的一角傳來一個男聲,“請放過我的女兒!”
劉盲將夜明珠照向角落,赫然是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女孩瑟瑟發抖。
想來是逃難到此的陽城人,洛言之問道,“你可深入過此洞?”
男人立馬搖頭,“沒有!”
“你們兩個看著他們!其他人隨我進去!”洛言之也懶得去和地上的男人說什麽。
“對了!那裡有火油!是我用來點燈用的,你們可以弄個火把進去。”男人突然出聲道。
洛言之精神一震,還說沒有進去過,這不就打算把他們全滅嘛~~~
不過他並沒有理會這個男人,一個竭力保護自己女兒的父親能有什麽問題?
男人很奇怪,對方怎麽沒有反應?
走進山洞,劉盲眼睛都要直了,“大人!這是硝石!全是硝石!這是一座硝石礦?!”
作為火器營的老人,劉盲當然認識硝石,他還曾經用糞便煉製過。
“看樣子這裡的硝石不少。”
“何止不少,簡直是一座天然的大型硝石礦,純度高,易開采,足夠陛下立國後再征戰一百年都夠了!”洛言之想到。
前世,叛逆連克帝都外十道防禦線靠的就是海量的火藥和火槍!
火藥的原料大部分就是來自這座硝石礦!
“我先斷了你們的火藥來源,看你們拿什麽東西反抗大鴻!”洛言之喃喃道。
“什麽?大人,你說什麽?”流氓一愣。
“我們先出去吧!”洛言之說道。
“對了大人,剛才那人讓我點火把進來,這是打算把我們燒死在這裡?”
硝石有助燃的成分,如果不慎點燃,他們還真要交待在這裡了。
“所以呢?你想幹嘛?殺了他?還有他女兒呢?”洛言之嗤笑道。
西山軍大部分人和強盜沒啥兩樣,當然,就算是大乾的正規軍做派也比不得叛軍好到哪裡去。
這不是一個比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比誰更不爛的時代。
“大人!”
洛言之走出深洞,“你們把那對父女也帶上!”
“尊令!”
出了洞穴,洛言之上下打量男人,還有他的女兒。
衣著看上去非常髒亂,但也能看出男人出身不凡,“我們不是叛軍,我們是西山州的官軍。”
男人卻沒有說話。
“陽城已經破城,想來叛軍馬上就會被殲滅,你們安全了!”洛言之繼續說道。
“我家大人在和你說話呢!你倒是放個屁呀!”劉盲不滿道。
“噗~”
可能是劉盲說話太用力,自己先放了個屁。
“......”
“哈”倒是男人懷中的女孩子看到劉盲的囧樣發出了些許笑聲。
男人立馬抱緊女孩子,生怕洛言之怪罪。
“你不相信我?我們真的是西山州的官軍!”洛言之說道。
男人見狀,如果再不說話,可能就沒機會說了。
不過他知道,西山州很早以前也是叛軍的一員,文無敵可是天下聞名的大叛逆之一,當年殺了西山王自立有數年之久。
也就在去年歸降與朝廷,但是降而複叛也是這個時代叛軍的特色。
“算了,認命吧!”男人心中已經絕望,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女兒!
“也是,差點忘了,官軍和強盜也沒什麽區別~”洛言之自言自語道,“就說說你吧!你是這片山林的主人吧?”
男人點點頭。
“我抓到一個避難的村名,他說這裡的主人祖上做過二品的朝臣?”
男人還是點頭,不過迫於無奈還是開口了,“我家堂弟乃是工部郎中。”
郎中這個職位是典型的位卑權大,一司主管,而且還是工部衙門,如果和商賈勾結,來錢不要太簡單。
“我也曾是工部的一名主事,我曾經任職過兵仗局,我對你們有大用!還請兵爺繞過小女一命。”縱使是曾經的官老爺,地主大戶,終究還是出口求饒了。
“兵仗局?”洛言之喃喃道,“你可會製作火銃?”
“懂得,懂得,我在兵仗局的主要職責就是研製火銃!”
研製?而不是監製?
“你懂火銃?”洛言之問道。
“我從小就愛狩獵,可惜沒有練武的天份,偶然在江湖上遇見了手銃,好奇之下就拿來研究,從此就喜歡上火器。”男人說道。
“那你怎麽沒有繼續在兵仗局工作?”
“母親去年病逝,就回家操持葬禮,同時為其守墓一年。”男子回答道,“誰知就趕上了叛軍攻陷陽城。”
洛言之看著眼前的男人,前世大宏的這支叛逆手持的火銃並不是軍隊的製式火器,而是另辟蹊徑,重量小,威力小,射程也小,但是架不住數量多。
十萬叛軍,足足裝備了三萬火銃手,野戰失利是大宏都城被破的轉折點。
當時陛下想要發展一支龐大的火器軍,就因為苦於火藥產量不足,準確的說是硝石不夠,只能保持一支萬人的火器部隊。
而且當時為了對抗塞外的金狼國,一萬的火器部隊被調去了八千人。
當時洛言之還曾經把玩過戰場上取得那支火銃,設計思路雖然也是沿用了他的思路,但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後來他得出了兩個結論,為叛軍設計火銃的那家夥是個人才,另外就是工部有奸細!
陽城硝石洞,又對火銃有研究,還有一個在工部任職的郎中堂弟,洛言之上下打量男人。
莫不是他對男人有癖好?男人心裡有些發毛。
“你叫什麽名字?”
問我名字?
“我叫周鼎!”
“今年幾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