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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揚三國》卷2 黃巾之殤 第71章 絕代雙驕
  青蔥連綿的山林中,處處散發出清新的草葉芬芳,因為幾天前的一場暴雨,更使林木洗滌一新,現出嬌嫩欲滴的翠綠本色,令人迷醉。  一隻肥笨的山兔正在貪婪的啃食著嫩綠的青草,突然它雙耳豎起,停止了進食,接著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噌”的一聲躥得無影無蹤。

  不遠處的一片長草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接著附近處處長草翻滾,象是一大片草地都活了過來,無比詭異的向著發出鳥鳴的草叢匯集過來。

  一隻手掌突然從草叢伸出,打出一連串的手語,草叢立即重新歸於平靜,只有一條細細的草浪繼續緩緩向手掌伸出的地方湧去。

  高風渾身扎滿了偽裝的長草,他匍匐至南鷹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輕道:“已經確認過了,除了前面山谷中的那幾所茅屋,附近再也沒有可疑動向!”

  “恩!”南鷹緩緩收起單筒鏡,“你怎麽看這件事?”

  “非常可疑!”高風神色嚴肅道:“淳於瓊曾經說過,這片大山連綿數十裡,怎麽會有人居住?會不會有詐?”

  “不得不說,你有時比我還神經過敏!”南鷹哭笑不得道:“山民居於深山之中以避戰禍和稅役,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還有詐?你認為敵軍有可能趕到我們前面,從容建起幾座茅屋嗎?”

  “這個?好象的確沒錯!”高風尷尬道:“看來是我太多疑了!那麽長官問我如何看待此事,是什麽意思呢?”

  “自作聰明!”南鷹的手指一直點到他的鼻尖:“我是問你,我們應該如何去拜訪一下?也好打聽一下出山的路徑,雖然我們的方向一直向西沒錯,可是從山民口中說不定能打探出什麽捷徑!”

  “原來如此!”高風點頭道:“那麽屬下建議,最好輕裝簡從,不要以官軍身份露面。這些人居於深山,定是不喜被人打擾,更會對官軍生出厭惡之感!”

  “這才算你小子說到點子上了!”南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淳於瓊來!他是本地口音,更容易博取對方的好感!”

  “還有!”他想了想又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命令附近的所有遊騎兵,暗中包圍那幾所茅屋!”

  一圈竹籬將茅屋圍在當中,屋前一棵棗樹下藤蔓錯落,種植著葫蘆、黃瓜等蔬菜,茅屋後生長著一大片紅莖綠葉的蕎麥,已經繁密點點的開出白色的小花,長勢喜人。再遠處,一條細細的飛瀑直垂而下,聚成一汪清潭。

  南鷹向淳於瓊和高風點了點頭,輕聲道:“看來主人在此已經居住了有一陣子,安全上沒有問題!”

  高風卻是瞧得目中發光,歎息道:“這裡真是一處清幽所在,好象是咱們的……..”

  他見南鷹銳利的目光瞪來,才省悟到身邊尚有淳於瓊這個外人,不由乾咳道:“我去叫門吧!”

  他來到竹籬外,又是重重咳嗽一聲,才叫道:“路過之人冒昧造訪,敢問家中可有人在?”

  他一連叫了三遍,才聽那茅屋的木門“吱呀”一聲輕輕打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行了出來,他大約十四五歲年紀,稚嫩的面容上卻生著一雙清澈深邃的眼睛,顯出令人不敢輕視的老練。

  他側著頭打量了一眼高風,又瞧了瞧他身後的南鷹和淳於瓊,突然冷笑一聲道:“既然幾位客人亦知是冒昧造訪,這便請回吧!請恕在下失禮了!”

  說著轉身便要入內。

  南鷹三人一齊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們見那少年儀容不俗,

均是心生好感,卻不料此人如此不通情理,竟欲閉門謝客。  “不可無禮!”屋內突然傳出一個略帶磁性的平淡聲音,“請他們入內吧!咱們這裡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客人了!”

  “可是大哥,這幾個人太過可疑!”那少年不服道:“說不定有什麽不軌的企圖!”

  南鷹三人一起相視苦笑,敢情被這少年認做了歹人。

  “你真是太多慮了!”那個聲音淡淡道:“我這室中身無長物,豈會引人覬覦窺測?將人拒之門外,才是有失待客之道!”

  “好了!好了!”那少年悻悻道:“反正好人總是你做,我隻做那惡人便是!”

  他側過身讓出大門,向南鷹幾人做出一個請進的動作。

  南鷹等人連忙拱手稱謝,向室中行去。

  高風經過他身邊時微笑道:“這位小兄弟,你瞧我們幾人亦算得上是衣冠濟楚,怎麽會是可疑之人呢?”

  那少年翻了翻白眼道:“你當我是傻子呢!就是因為你們穿得太整潔了才可疑啊!這山中幾日前才下過大雨,地上仍然有些泥濘,你們如果真是過路的,這又算是怎麽回事?”

  高風差點驚掉了下巴,這個少年絕對不簡單,他不由腦中急轉,苦思應答之策。

  南鷹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歉然向那少年道:“是這樣的!我們遠遠看到這屋舍矗立於山水之間,頗有清逸出塵之氣,想必此間主人必非俗人。為了表示尊敬之心,這才特意換過了行囊中的淨衣,卻不料因此引來了小兄弟的誤會!”

  高風忙不迭的點頭。

  那少年仍然不冷不熱道:“在下也並非此間主人,幾位無須解釋!請!”

  “哈哈哈!”一聲長笑傳來,室中一位白衣人緩緩起身,向著南鷹幾人欠身笑道:“在下胡昭,字孔明,山野俗人,當不得幾位客人的高譽!寒舍簡陋,請幾位莫怪!”

  那人不過二十四五歲年紀,生得面如冠玉,一表人才。

  孔明?南鷹不由錯愕,倒是和那位諸葛亮同字,而且想來也是一位林間高士。

  “什麽!胡昭胡孔明!”淳於瓊不由失聲道。

  “哦?這位兄台難道聽過在下的賤名?”那胡昭不由微微一笑,“不過聽兄台口音,亦是本地人士!不敢請教尊姓大名!”

  “穎川之地,試問何人敢說沒有聽過陽翟胡昭的名號呢?”淳於瓊面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尊敬之色:“在下淳於瓊,久仰先生大名了!”

  南鷹更是聽得呆了,這胡昭看來是個名人啊,自己卻竟然聞所未聞!

  “淳於……..”胡昭和那少年一齊大叫道:“難道便是那位北宮衛士令的淳於瓊!”

  淳於瓊苦笑道:“在下現在已經不是北宮衛士令了!”

  胡昭愣了一會兒,才不悅的橫了那少年一眼:“瞧瞧!將天子近臣當成了不軌之徒,你可真是好眼力!”

  那少年吐了吐舌頭,向淳於瓊點頭笑了笑。

  胡昭欣然道:“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深山之中碰上淳於將軍,真是一大幸事!能和您同行的,只怕也不是凡俗之輩!”

  他向南鷹和高風微笑道:“只怕都是大有身份之人,今日寒舍真可算得上是蓬蓽生輝!”

  南鷹見淳於瓊已經露了底,心中更有意結交這胡昭,便坦然道:“在下南鷹,現正效力於軍中,這位是高風,現任軍司馬之職!”

  “南鷹!”那胡昭倒還罷了,那少年卻是脫口道:“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漢軍猛將?”

  “哦?小兄弟也聽說過我嗎?”南鷹不由大奇,自己出戰黃巾不過兩月,這位少年身處山中,竟然會知道自己?這可真是奇事一件。

  那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南鷹,象要將他看穿看透一般,良久才呼出一口氣道:“真是沒有想到,傳說中戰無不勝,掃滅數十萬河北黃巾的鷹揚校尉,竟然如此年輕!”

  他年紀雖小,說話卻是一派老氣橫秋,令人有些忍俊不禁。

  淳於瓊咳嗽一聲道:“南將軍功勳卓著,現已升任鷹揚中郎將!”

  胡昭慌忙再施一禮道:“唉呀!在下久居山間,卻是不知世外之事,真是多有得罪!”

  他一指那少年苦笑道:“在下還不如這小子消息靈通,他並非居於山中,卻是前幾日入山探我,被一場意外的大雨困在了這裡!”

  “向幾位介紹一下吧!”胡昭瞧著那少年道:“也是在下的同鄉,陽翟郭嘉!”

  淳於瓊一聽亦是同鄉,不由堆起了笑容,拱了拱手。

  “郭嘉?”南鷹卻是如殛雷擊,差點沒有叫出聲來,雖然自己來到漢代已久,更是見識了諸多賢臣良將,早已沒有了初抵貴境的新鮮感覺。但是,郭嘉!這個如雷貫耳的名號仍然令他心旌搖動,足可與當初結識賈詡、程昱之時相提並論。

  他心神一陣恍惚,盯著郭嘉的目光再也轉動不得。

  “咦?將軍怎麽了?”胡昭訝然道:“難道您認識郭嘉?”

  “那倒不是!”南鷹回過神來,淡淡道:“但是此子異於常人,若是能夠一展才華,定能青史留名!”

  淳於瓊和高風同時愕然,胡昭卻驚喜道:“好啊!能令當世名將如此美譽,小嘉你日後必可盡展胸中抱負!”

  郭嘉清澈深邃的眼睛中突然起了一絲漣漪,但口中仍是從容自若:“沒想到竟能得到南將軍如此褒獎?聽將軍的話外之音頗有招攬之意,卻不知將軍對在下的信心從何而來?”

  南鷹望著他的眼神,不然啞然失笑道:“需要理由嗎?本將相信,一顆寶石即使埋沒於山林之間,也必會默默的綻放出動人的光芒!你,只是缺少一個機會!”

  “怎麽樣?”南鷹的口氣依然淡定,一顆心兒卻是“卟嗵卟嗵”跳得厲害,“願意和本將一起為國出力嗎?”

  郭嘉臉上突然閃過明顯的掙扎之色,終於歸於鎮定:“多謝將軍美意,但嘉年紀尚小,更有老母在堂,隻得辜負將軍了!”

  “原來如此!”南鷹心中生出強烈的失望挫敗之感,強笑道:“好吧!百善孝為先,本將也不便強求!”

  “不過!”郭嘉瞧出了面前這位聞名已久的將軍心中那一絲失落,頗有些心中不忍,竟鬼使神差的脫口說了一句:“日後若是嘉有意入仕,必會首先投入將軍帳下!”

  “好!”南鷹不由一陣狂喜,仿佛是一件最最珍愛的寶物得而複失,又失而復得,竟然一把握住郭嘉的手道:“身為男兒,當千金一諾!你可不許反悔!”

  郭嘉內心亦有些激動,他何等聰慧之人,如何瞧不出南鷹對他的器重!只是雙手被一個男人這麽握著,卻是生出一絲羞怯,他輕輕抽出手來,低聲道:“謹遵將軍之命!”

  南鷹突然想起郭嘉英年早逝的命運,不由心中一寒,但又想到自己仍有可治百病的藥劑,不由心頭一松,他喜悅之下不由泄露天機:“郭嘉,本將觀你日後將有一劫,可能會病入膏肓!但命運既然將你我連在了一起,本將定會為你尋出醫治之法!”

  郭嘉卻是沉下臉來道:“將軍是咒我短命嗎?”

  高風忍不住接口道:“郭嘉不要無理,我家將軍不但沙場無敵,更是天下少有的神醫,他說你有病你肯定好不了!”

  淳於瓊亦露出一絲笑容道:“正是!相信幾位也一定聽說過宜陽解疫的傳聞吧?”

  “哦?”胡昭和郭嘉一起動容道:“難道那位傳說中的南姓神醫,便是南將軍!”

  見南鷹含笑點頭,郭嘉不由面色一白,低下了頭去。如果真是那位傳說中的神醫,他的話豈可當做兒戲?難道自己日後真會絕症纏身!

  南鷹卻是信心十足,這下子郭嘉更逃不過自己的掌心了,他拍了拍郭嘉道:“你放心,一切有我!”

  郭嘉抬起頭來,望著南鷹溫暖的目光,心中莫名的鎮定下來,輕輕點了點頭。

  淳於瓊突然開口道:“胡先生!如今天下動蕩,朝庭正是用人之際,以先生的絕世才華,何不出山為天子效力?”

  南鷹一陣訝然,這淳於瓊一向眼高於頂,當初剛剛認識自己時都從來沒有給過好臉色,為何竟會對這個籍籍無名的胡昭如此推崇備至?

  淳於瓊見南鷹詫異的眼神瞧來,不由苦笑道:“南將軍兩年前才從異域返回,當然不可能聽說過胡先生的大名!可是連天子都對胡先生讚賞有加呢!”

  “這可真是失敬了!”南鷹心中一跳,剛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郭嘉身上,卻是沒有想過,能被郭嘉尊稱為大哥的人豈是尋常之人?

  “胡先生幼讀經史,學識淵博,尤其精通典史,工於書法,早在幾年之前就以其絕世才華而為世人稱道!”淳於瓊肅然道:“既使是在穎川這種群賢聚集之地,胡先生的才名也是首屈一指!連荀氏八龍都對他尊敬有加!”

  南鷹更是心中駭然,這荀氏八龍的名頭卻是連他都如雷貫耳,皆為穎川名士,連荀彧、荀攸都是出自此門。

  “那麽敢問先生!”南鷹不由疑惑道:“先生既然才華絕世,又正值青春年少,為何竟會屈尊於深山之中!”

  “這個原因說出來,怕是有些得罪人呢!”胡昭淡淡道:“希望將軍幾位見諒!在下就是因為不肯入仕,又被那郡縣察舉之法騷擾得不勝其煩,這才躲進這深山之中!”

  “所以!”他瞧著淳於瓊道:“請淳於將軍不用多言了!”

  “可是,這究意是為什麽呢?”南鷹更加疑惑道:“難道先生是對當今朝政有所不滿?請先生放心,在下尚有微薄之力,可以向天子直接進言,定當令先生盡施才華!絕不會束縛先生的手腳!”

  “不是這個原因!”胡昭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決然道:“有句話叫做交淺言深,何況南將軍的仁義之名廣傳四海,在下絕對不敢懷疑您的高潔品性!那麽請恕在下直言了!若有不妥之處,您隻當充耳不聞便罷!”

  “先問將軍一句話,您是士族嗎?”胡昭低聲道。

  南鷹一怔,怎麽會又扯到士族身上。

  他瞧了瞧淳於瓊,在他心中只怕自己應該是皇族才對,便坦然道:“不是!”

  胡昭卻是會錯了意思,淡淡道:“將軍不必看淳於將軍,他雖是士族出身,如今卻等於不是!因為自從他將自己的性命賣給了天子,便已經不是士族了!”

  南鷹不由猛吃一驚道:“這是何故?”

  淳於瓊面上卻是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緩緩道:“因為我只會忠於天子,再不會為本家乃至天下士族爭取半點利益,先生是指這個意思吧?”

  “說得沒有錯!”胡昭的口氣仍然是水波不興:“適才聽淳於將軍說起,將軍才從異域返回不久,難怪不知這其中的道理!”

  “將軍知道天下士族的實力嗎?概括來說吧,天下土地,十有其半,大漢萬吏,皆出其門!就連中朝和外朝的鬥爭,也只是世家士族之間爭權奪力的鬥爭罷了!”

  “無數的人請我出山入仕,說得冠冕堂皇,是要為大漢效力!可是依在下看,也不過是想要依靠在下的才名來為他們的家族賣命罷了!”

  他冷笑道:“我和郭嘉都只是寒門出身,明知道外面的世界便是一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血腥之地,怎麽可能聽信他們的花言巧語,白白將自己置身於熔爐之中?”

  南鷹和高風一起聽得呆了。

  淳於瓊卻是默然不語,良久才道:“先生之言不錯,可是在下是代表天子請先生入仕,絕不是那些士族……..”

  胡昭突然有些激動起來:“恕在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吧!”

  他將身子微微前傾,向淳於瓊道:“天子的權力快要被士族們架空了!否則先帝和當今天子怎麽可能兩次黨錮?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你!你!”淳於瓊又驚又怒道:“先生,你的話未免過於放肆了!”

  “不!讓先生說下去!”南鷹心中震動,他突然想到當日在宜陽城外,靈帝說過的一句話:朕若真有無數能臣,大漢天下會變成今天這樣嗎?

  胡昭灑然一笑道:“其實今日昭不過是論及天下大勢其表罷了,但便是這粗淺之說,已經令淳於將軍大驚失色了!若是再深說下去,只怕更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之言,還是不說為妙!”

  南鷹突然間體會到了當日靈帝向他征詢治國之策的背後深意,靈帝也一定是早已經有了這方面的顧慮。

  他深思了一會兒,才由衷道:“先生之言,確是振聾發聵,卻不知先生對於治國之道有何高見?”

  “振聾發聵?好詞!”胡昭驚訝的瞧了一眼南鷹,才微笑道:“在下只是山野俗人,怎敢妄議治國之道,將軍高看在下了!”

  南鷹知道他不願再口出驚人之語,隻得旁敲側擊道:“既然先生對於朝中的爭權奪利之舉深惡痛絕,堅決不肯入仕。那麽不知先生的真正理想究竟是什麽呢?”

  “理想?”胡昭訝然道:“何謂理想?將軍才真正是每每口出驚人之言呢!”

  “那是對今後事物的美好想像和希望!”南鷹誠懇道:“本將冒昧,請先生如實相告!”

  “是這樣嗎?”胡昭深深的注視著南鷹,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在下便簡而言之吧!那便是廣開民智!”

  “這是什麽意思?先生又打算如何施行呢?”南鷹心中更是訝然。

  “在下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何天下間皆由士族擔當股肱?而天子則必須依靠士族才能穩固江山!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有智!”胡昭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所以歷代天子都會從中擇其能者,擢為各級官吏,為皇家管理天下各地!”

  “而士族為了控制這個晉身之道,甚至不許寒門子弟進入太學,更不用說尋常百姓了!在下偶然看到幾個村夫在路邊,僅僅為了一點小事,竟然隻懂拔拳相向,全然不知道以理服人,這便是民智未開的證據!”

  “可悲啊!”他渭然長歎道:“若說理想,那麽在下的理想便是教化百姓,教給他們知識和道理,不是為了他們能夠謀取一官半職,而是為了他們能夠為自己爭取應得的利益!”

  南鷹聽得身體都僵了,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目光深遠,而又身具悲天憫人情操的高人!

  他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脫口道:“先生放心,你的理想終於一日會得以實現!”

  “哦?”胡昭饒有興致道:“換了旁人只怕會說在下瘋人瘋語,而將軍位高權重,竟然也支持在下的說法?卻是不知為何?”

  “很簡單!”南鷹緩緩道:“古人尚且茹毛飲血,衣不蔽體,今日卻有錦衣玉食,萬般享受!看似荒淫,卻仍為文明之進步。本將相信,不但是先生說的廣開民智之理想,便是有朝一日民權為尊,也並非是癡人說夢!畢竟,今後之事,誰又能夠預料呢?”

  淳於瓊不由駭然失色,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胡昭也是渾身劇震,眼中閃過不能相信的神色。

  郭嘉卻是雙目閃亮,重新認識般望向南鷹。

  胡昭呆了半晌,才一拍額頭道:“你我今日說得太遠了!真是該死,竟然尚未請教幾位將軍的真正來意?”

  “說出來意之前!”南鷹淡淡道:“請先生答應本將兩件事!”

  “將軍請說!昭自當遵從!”

  “第一,請你不要跑!”南鷹話音剛落,胡昭又是一抖,他終於失色道:“你!將軍如何猜測到在下想要離去的?”

  “不要汙辱本將的智慧!”南鷹沒好氣道:“象你這種人,當然會擔心本將泄露你的行蹤,引得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競相招你入仕!你盡可放心,我們定會守口如瓶!”

  “是!其實在下剛剛還在考慮要待你們離去之後,便遷往冀州陸渾山!”胡昭尷尬道:“那麽就此一言為定!第二件事呢?”

  “你不是書法大家嗎?本將要向你討要一塊親筆牌牘!”南鷹微笑道:“作為日後邀你出山的信物!”

  “什麽?恕在下難以從命!”胡昭一驚道:“在下已經說過,無論如何也不會入仕!”

  “誰讓你入仕了?”南鷹揮手道:“本將是想等待日後時機成熟之後,請先生出山教學!”

  “至於教授的對象嗎?”南鷹莊然道:“便是先生剛剛所說的天下萬民,不過本將想,還是先從孩子們開始較妥!”

  “此話當真!”胡昭“呼”的一聲立了起來,顫身道:“將軍不是在誆在下嗎?”

  “本將別的長處不多!”南鷹輕輕的笑了起來:“可是信譽一向很好!不過請先生最好先有個思想準備, 這些孩子們中可能還有異族的孩子呢!”

  “好!”胡昭重重一拍案幾,眼中閃過激動之色:“就此說定!在下會一直等在此山之中!等候將軍的消息!”

  “現在!”他喘了一口氣道:“將軍可以說出此行的來意了!只要在下能夠辦到,定會竭盡所能!”

  “沒有那麽複雜!”南鷹苦笑道:“其實本將只是來問路的!”

  “什麽!”胡昭和郭嘉一齊身軀一晃,呆叫道。

  南鷹和淳於瓊、高風一齊走出很遠,仍見茅屋前兩個身影正在遙遙揮手相送。

  淳於瓊呼出一口氣道:“今日也算不虛此行了!”

  “仲簡,我想求你一件事!”南鷹突然低低道。

  “我知道,是讓我保守今日的秘密吧?”淳於瓊苦笑道:“你放心吧!我連天子也不會說的!”

  “只因為!”他沉聲道:“我相信你!”

  “好兄弟!”南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我不會令你失望,更不會做出對不起天子的事情!”

  “恩!其實你就是不交待我,我也會保密的!”淳於瓊回身瞧了瞧遠方的胡昭:“其實我一直都很敬佩胡先生,他是我們穎川人的驕傲!確是一位當世奇人!”

  “不,你說錯了!不是一位!”南鷹糾正道:“是兩位!是絕代雙驕!”

  PS:不知不覺間,這一章竟然寫出了七千余字!這才驚覺時光流逝,特此致歉!請書友們瞧在篇幅的份上,原諒白雪的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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