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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揚三國》卷1 鷹飛漢末 第71章 會任之家
黑色的箭鏃發出刺耳的尖嘯,以驚人的高速激射而來,令人幾乎生出束手待斃的絕望想法,可惜這次的對象是南鷹。  南鷹想也不想,他的腰象突然折斷般向後沉下,遠遠望去,整個人驀然矮了一截。在隱龍衛隊時他曾接受過類似的殘酷練習,而且面對的器械不是弓弩,而是手槍,雖然那只是橡膠子彈,且身著防具,但一旦被擊中仍然會痛徹心肺。

  在他仰面的一瞬,才聽到遠處傳來“嘣”一聲弓弦之聲。黑箭貼著南鷹的鼻尖劃過,帶起的勁風擦得他面上一陣生疼,“叮”的一聲釘在身後的樹乾上。

  南鷹目光掃過沒入樹乾近半的箭羽,背上的冷汗狂湧而出,這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是什麽樣的人竟然能夠在漆黑的夜色中射出如此準確、凌厲的一箭!

  南鷹猛然躍起,瘋狂的左右變幻著身形,借著樹木的掩護向弓弦響處衝去。太可怕了,面對這樣的對手,若任由他繼續發射,自己將必死無疑。

  他剛剛從一棵樹後閃出,又一支黑箭未卜先知般襲來,顯是那可怕的箭手清晰的把握住他的行動軌跡,南鷹心中一冷,此人絕不可留,今夜無論自己將要付出何等代價,也定要將其除去,否則這箭手必將成為自己和一眾部下的恐怖大敵。

  他狂喝一聲,強迫自己摒除心中一切雜念,右手已從背後抽出鷹刀,迎著流星般飛至的索命之箭一刀劈去。

  “叮”!鷹刀準確無誤的揮在箭鏃之上,那箭速度不減的斜飛而下,以毫厘之差險險插在南鷹腳面之側,深沒入土。

  南鷹如受雷殛,整條手臂震得發麻,但他心中不驚反喜,這看似冒險的一刀不但成功的樹立起自己險些失去的信心,更使他掌握了那箭手的射速和力量,自己終於掙回一絲主動。

  他雙目如電,腳下放開全速,向那箭手的所在掠去。他心中默算,對手至少還能發出兩至三箭,下一箭會更加難以抵擋,不但自己慣用的右手仍然麻木,也是因為相距越近,發箭的緩衝也就越少,只有行險一搏!

  又一箭飛至,南鷹一咬牙,左手鷹刀再次揮出,“叮”的一聲脆響,在南鷹目瞪口呆中,這一刀竟然將那箭劈得倒飛而回,連自己都幾乎不能置信。

  南鷹一呆,跟著一陣狂喜,並不是自己發揮超常,而是自己連擋兩箭,已經成功的撼動了對手的原本牢不可破的意志,這才致使他射出失常的一箭。

  果然,這一箭擋下,對手的射擊速度更是明顯一慢。再擋一箭,南鷹終於看清面前的對手。那個黑衣蒙面人左手握著一柄長弓,右手正慌亂的探入背後的箭袋。

  那人與南鷹目光一對,月光的映照下,他目中明顯露出驚恐之色,一箭在手,立即張弓向南鷹射來,甚至連弦也沒有完全張滿,但饒是如此,在這樣的近距離射擊下,那箭仍然脫手即至,威勢驚人。

  南鷹清楚的預感到自己再無可能將那箭擋下,他努力側過身體,那箭正中他的右胸。

  箭手剛剛狂喜,卻見南鷹身軀一頓,立即不受影響般衝至面前,不由渾身劇震,嘶聲吼道:“這不可能……….”

  聲音戛然而止。

  南鷹一刀揮出,一顆人頭雙目圓睜著飛起,眼神尤自充滿恐懼和困惑,直立的無頭屍體晃了幾晃,“卟通”傾倒草叢之中。

  南鷹脫力般坐倒於地,身上汗出如漿,短短幾十步,卻彷佛比剛剛連殺十數人來得凶險百倍。

  他咬牙將插在右胸的長箭拔出,

帶出一絲血跡,嗅了嗅箭頭,南鷹終於呼出一口長氣,甩手將箭遠遠擲出,若非那防彈背心擋住絕大部分的力道,自己怕是不死也廢了一半。  不遠處傳來一聲呻吟般的驚呼:“夜鷹!他殺了夜鷹!快發信號!咱們走!”

  南鷹一愣,媽的,怪不得這小子黑夜視物不受影響,一箭接一箭射得奇準,原來真有一雙夜鷹般的眼睛!

  遠近幾處長草顫動,細碎的足音慢慢遠去,很快傳來一陣刺耳的哨音。

  敵人終於心怯退去。

  高順雙目神光大盛,將手中一雙鐵尺如狂風暴雨般向那黑衣首領席卷而去,他實是已經拚出了真火,不僅是因為對手出乎意料的強大,竟能和他連拚數十招絲毫不落下風,更是因為自己的同伴已經出現了傷亡。

  此次伏擊計劃原本並無不妥之處,由丹塵子保護靈帝和賈詡隱藏在較遠的菖蒲叢中,以為萬全,自己領棗祗、淳於瓊等人現身誘敵,而馬均和五名衛士手持勁弩伏於近處草中,隻待敵人驚疑不定,便可明暗結合,一同痛下殺手。

  不料,敵人雖然中計,但個個身手不弱,馬均等人不過射倒三人,便再來不及上箭,和敵人展開了近身搏殺。高順原想以最快速度擊殺敵首,便可震懾群賊,卻想不到那黑衣首領久攻不下,反而將自己牢牢的牽製住。

  淳於瓊、棗祗二人身手較高,自保有余,鄭蓮、高清兒二女雙劍閃動,護住馬均,都一時和對手們殺得難分難解,但其他十名衛士和對手的戰鬥卻殘酷異常,雙方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均是以命搏命,不時有人長聲慘呼,倒於血泊,雖然殺手們似乎死傷更大,但畢竟人數較多,很快便佔了上風,衛士們被分割成幾個小圈,正自咬牙苦撐。

  高順心中叫苦,若是再久戰下去,只怕高清兒和馬均都危在旦夕,他狂喝一聲,身形如陀螺般急轉,將雙手鐵尺舞成一團黑光,向那黑衣首領碾壓而去。

  那黑衣首領立時被迫在下風,但步履穩健,見招拆招,不露絲毫敗象。

  高順心中長歎,正欲使出以傷換傷的絕招,突然聽到夜空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哨聲。

  那黑衣首領心中一亂,差點被高順一尺掃中,他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終於發出一聲長嘯,跟著虛晃一招,掉頭就走。

  眾殺手也紛紛脫離戰團,向四面八方迅速退去,隻余場中諸人一臉發呆的立在原地和地上十余具屍體。

  眾人正呆呆的不知所措,突然林間又衝出一個黑衣蒙面人,眾人大驚,一齊殺去,卻聽那人怪叫道:“你們瘋了!連少爺我都不認識了!”

  瞧清那人獨一無二的古怪裝束,高順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靈帝和淳於瓊一臉沉痛之色的瞧著地上的五具屍體,片刻前他們仍是忠心耿耿、生龍活虎的天子衛士,但轉瞬已經陰陽永隔。

  棗祗上前一步,在高順耳邊低語幾句。

  高順點了點頭,輕聲道:“稟陛下,現場清算,我方亡5人,敵人遺屍11具!沒有活口!下一步如何行動,請陛下明示!”

  南鷹冷笑接口道:“應是26具屍體才對!”

  淳於瓊轉過身來,面上閃過震駭神色:“26具?你一個人殺了他們15人?”

  南鷹一拍額頭道:“唉呀,是我記錯了!是27人,我還殺了一個使弓的首領!”

  高順順手遞過南鷹的長袍,微笑道:“賢弟確是了得!僅以一人之力便勝過我們這許多人!殺得好,總算是給這幾位死難的兄弟報了仇!”

  淳於瓊等人一齊露出感激之色。

  南鷹重新穿上長袍,搖了搖頭道:“大哥休要讚我,這些殺手確是可怕,我今日險些命葬那使弓高手的箭下!”

  高順想起自己面對的那些殺手,也不由暗暗心驚,喃喃道:“不錯!確是厲害,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呢?”

  一個低沉的聲音接口道:“也許我能猜出他們的身份!”

  眾人一齊訝然望去。

  遠處,一處幽暗的林木中,那黑衣首領瞧著聚集過來的手下,感覺雙手不由自主的發抖,幸好天仍未放亮,不會被一眾手下瞧出自己的失態。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保持一貫的鎮靜語氣:“還有多少人未至?”

  一人顫聲道:“回首領,全到齊了!還有22人!”

  那黑衣首領一震道:“不可能的!秦陽呢,你們那一組人只有這幾個人了嗎?”

  那人低首道:“秦首領戰死了!我親眼瞧見他被一個黑衣人一刀斬去首級,屍體就在那邊的林子裡!”

  那黑衣首領終於無法鎮定,一把揪住那人衣襟,吼道:“你放屁!‘夜鷹’秦陽天生一雙夜眼,又是天下有數的用箭高手,他豈會如此窩囊!”

  那人大駭道:“首領息怒,屬下不敢胡說,此事還有幾位兄弟親眼所見!”

  那黑衣首領雙眼掃過,幾名殺手一齊垂下頭來,不敢接口,瞧得他心中一涼,怔了一會兒,終於長歎一聲松開了那名手下的衣襟。

  他發了一會兒呆,才道:“此事非你等之罪,是我輕敵了!我回去後會自領責罰!”

  他突然轉過身來,瞧著東方隱隱現出的魚肚白,自語道:“哼!雖然死傷慘重,但此行目的已達!你們逃得過我們的追擊,但能逃出那人的手心嗎?”

  他又是一聲輕笑,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還有,你們竟然殺了秦陽,這下他身後之人只怕是再也坐不住了!”

  丹塵子臉上露出少見的凝重之色:“這些殺手雖然身上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信物!但觀其身手、行事,還有如此規模,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傳說中的名字!”

  他瞧了瞧凝神傾聽的眾人,深吸一口氣道:“那便是會任之家!”

  南鷹、靈帝、淳於瓊等人一齊茫然相視,只有高順、棗祗低聲驚呼道:“什麽?他們竟然會是會任之家中人?”

  靈帝首先出言道:“眾位愛卿,究竟何謂會任之家?”

  高順搖首道:“稟陛下,草民也只是聽聞過傳說中有一個極厲害的殺手群體,名叫會任之家。其他倒是不甚清楚了!”

  南鷹見棗祗面色轉白,喝道:“棗祗,你定是知道了!還不快快道來!”

  棗祗面上一陣抽動,終於緩緩搖首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首次知道這個名字時,卻是因為一宗滅門慘案!”

  他目中顯出回憶之色,臉上卻閃過一絲不寒而栗:“那年,我初為縣尉,縣中便發生一樁驚天血案,一位離職返鄉的洛陽官員一家老小十五人,一夜之間全部被人殺死,現場沒有任何線索,只有那官員臨死之際,在身下用血寫了四個字!”

  棗祗一字一頓道:“會-任-之-家!”

  眾人聽得心中均是一陣悸動。

  馬均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如何?案子破了嗎?”

  棗祗面上現出落寞之色:“若是破了我還能不知道這個組織的底細嗎?此案最終不了了之,我也因此受到上官的責難,被扣去了半年的俸祿!”

  南鷹苦思道:“看來這是一個專門從事暗殺的職業殺手組織了,專事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不過這些人當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將買賣做到當今天子身上,難道不怕天子以舉國之力,將他們斬盡殺絕嗎?”

  丹塵子苦笑道:“舉國之力?那也要有個目標吧?上哪兒查去,從何人身上查起?這些人根本是隱藏於黑暗之中,可能是一位朝中大臣,更可能只是一個市井中人!只要他們銷聲匿跡,便再也無從查起!”

  南鷹一呆,大感頭疼道:“不好!這幫人若是今後盯上了咱們,豈不是防不勝防!這可如何是好!”

  只有靈帝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棗祗,開口道:“棗祗,你方才說你曾為縣尉?”

  南鷹、高順一齊心中叫遭,身為朝庭命官卻擅自掛印離職,這個罪名可是不小。這個棗祗,怎麽就說溜了口呢!

  棗祗翻身拜倒,從容道:“原東阿縣縣尉棗祗,叩見天子!罪臣當年擅離職位,懇請天子治罪,罪臣雖死亦不敢有絲毫怨言!”

  南鷹急忙道:“陛下容稟,此事……..”

  靈帝擺手止住南鷹,向棗祗微笑道:“你今年不過二十出頭,年紀輕輕便身居縣尉,不簡單啊!恩,東阿縣是個大縣啊,你最少也有秩400石吧?你倒是說說,為什麽會好好的縣尉不做,卻跟著我們這位南先生做了一個親隨?”

  他聲音突然轉厲:“說得有理還自罷了,如若不然!哼!朕若不施罪於你,如何還能駕馭百官,執掌天下?”

  眾人尚是首次聽得他聲色俱厲,均是心中震惶。

  棗祗不慌不忙道:“回稟陛下,南先生天縱之資,學究天人!得師如此,夫複何求?況罪臣又身受其大恩,唯有朝夕相伴,供先生差遣,才可報答萬一!”

  他見靈帝微微點了點頭才又道:“陛下以天子之尊,尚肯禮賢下士,與南先生兄弟相稱。以我這等卑微之人,也只能在先生身邊做個親隨了!”

  靈帝一怔,不由放聲大笑道:“好好好!竟然指到朕身上來了!也罷,算你言之有理!朕恕你無罪便是!”

  南鷹、高順等人不由一齊呼出一口大氣。

  靈帝見棗祗終於露出如蒙大赦之色,似笑非笑道:“棗縣尉,朕仍要提醒你一句,南先生已經答應朕回洛陽後便出仕任職,所以,換句話說,你仍然沒有逃出朕的手心!”

  棗祗嚇了一跳,因為他也不知道賈詡和南鷹暗中商議的致仕之事,南鷹隻來得及告訴了高順。

  他偷偷瞧了瞧南鷹,見他一臉無奈的微微點頭,立即毫不猶豫再次跪倒道:“陛下何出此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微臣身為大漢子民,理應效忠陛下,萬死不辭!”

  靈帝微笑道:“很好!咱們今後再瞧吧,朕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話!”

  南鷹心中掠過一絲不舒服的感覺,難道靈帝是借著棗祗之事來敲打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了承諾致仕之事?

  靈帝轉過身來,向南鷹道:“南弟,現在我們應當如何?”

  南鷹想了想道:“陛下,我們假設這些殺手便是那個什麽會任之家吧,他們現在已然潰不成軍,再想匆忙之中調動人手只怕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們根本不用再顧慮他們。”

  他抬頭瞧了瞧遠方初升的太陽,歎息道:“但我們仍要立即出發,因為下一批的敵人雖是明敵,卻可能會更加可怕!”

  眾人一齊低呼道:“太平道!”

  PS:今天又是九千余字,應該可以勉強向書友們交待了,請大家快快收藏、推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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