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一番話,韓洛有些傻眼,含怒而來的寧缺則哭笑不得。
但江川,卻是另一番感受。
心神張開,一股不同於真元、神識的陌生力量從他的心底浮現,烏黑眸子泛起了淡淡的晶瑩,目光所至,就有力量隨之落下。
在他的注視下,寧缺頂上有丈寬黃雲翻滾,猶如漏鬥一般,將四周靈氣緩緩吸入,幾乎要化作實質。
而在韓洛身周則有淡淡紅光透出,似要衝上天靈,溝通天地。
“築基六層,馬上要踏入築基後期。”江川神色微變。
在他的了解中,大師兄才不過築基三層而已,不曾想竟然隱藏了實力。
好似察覺到了窺探,寧缺功訣一轉,收斂了氣機,頂上不被常人所見的異象頓時消失不見。
“我要閉關了。”江川突然道。
“好。”
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寧缺也感覺到了江川身上的變化,微微頷首,帶著韓洛離開了洞窟。
哐。
石門關上,江川開始感受著這股力量。
“這難道就是祖師所言,入微之境,心的力量?”
與修煉而來的真元、築基後自然擁有的神識不同,這種力量來自於人的內心,悟得入微之境,便相當於覺醒了這部分本身擁有的力量。
真元、神識,一切都在心之力量的統禦之下。
如果心的力量太小,無法覆蓋真元、神識,自然力不從心,難以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運轉《魚龍寶卷》,本來晦澀難懂的功訣,在心之力量下,仿佛被拭去了塵埃,露出了原有的玄妙。
一道喚作“魚龍馭法”的圖錄,出現在了他的心中。
如他所想的那樣,這幅圖錄便是在表達,該如何在入微之境中以心的力量,統合真元、神識的力量。
江川於心中觀想。
一尊龍首魚身、頭生金燦燦獨角的異獸俯臥在無邊浩海之上,湧起的洪波、掀動的浪潮,在異獸仰首嘶吟的瞬間,紛紛平複,水波難興。
江川清晰地感應到了身上發生的變化。
指骨刻下的符文、流轉的真氣、筋脈中的暗傷、皮膚上的油漬、發絲間的蚊蟲......
對於身體上發生的一切,盡數知悉。
而對於身外。
目光望去,他看到了隱於暗中的石門禁製,在以某種極快的頻率不斷遊走,兩旁石壁與頂上、地面刻滿了符文,交織成了巨大的籠子,將整座洞窟籠罩。
一瞬間,江川有種全知全能,洞悉天地的感覺,讓他不由沉醉其中。
啵。
平靜被打破,仿佛是心境的變化,影響到了心的力量,他從入微之境跌落,目中看到的景象紛紛不見。
江川屢屢嘗試,確定了心之力量的禦使,的確與心境有關。
“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他吟誦著看到過的詩句,不禁有些神往。
這該是一種怎樣的境界啊!
平複心境,招來清水,在入微之境的觀察下,洗清了塵垢,換上了潔淨的衣衫。
眉宇間的靈光在他的刻意控制下,逐漸收斂,寶珠蒙塵,時而透出的不凡氣息,也在這種境界下,被牢牢掩藏,刀兵歸鞘。
一時間,江川像是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有些類似於高人才具備的返璞歸真。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
此時的白盛在自己面前,絕非一合之敵。
算算時間,
還不算遲,他參悟起身上的諸多術法來。 仿佛是水到渠成。
這部考驗修士眼力、準頭的《刺蚊劍訣》在入微之境下,輕松修成,除去速度尚不如【大盜如仙】發來的動態圖外,其他皆不遜色與那些望潮...射潮劍閣的弟子。
借著這股力量,江川還修成了《魚龍寶卷》中,一道名叫“漩渦流”的術法。
就連道基玉台上受真元靈光孕養的碧青印璽,在他異想天開,觀想“魚龍馭法”之下,都隱隱被晃動,有被催動的可能。
直到這一日,兩個月的禁閉時間終於結束,他在雲水殿甲士的帶領下,走出了鎖惡窟。
臨走前,他往洞窟深處看了一眼。
在他的目光下,那處連窗口都被封住的洞窟,雲霞溢散、鋒芒衝霄,一股超過他認知的氣息若隱若現。
江川心中一驚,腳下卻沒有停留。
“入微?”
江川的身影離開不久,一道沙啞的年輕聲音響起,語氣透出幾分驚奇。
鎖惡窟外。
卸下職司的韓洛早在這裡等候,看到江川走出,神色便是一喜。
“這裡。”
江川與兩名甲士拱手致意,走了過去,和一同前來的靈鶴打了個招呼。
兩人沒有在這裡寒暄,乘上靈鶴,往水雲峰而去。
路途上,江川知道了,韓洛打算在水雲峰借助精純靈氣閉關,一舉衝入築基之境。
“恭喜。”對於這等好事,江川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當即取了三百塊靈石當作紅包。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見外。”韓洛笑得合不攏嘴,順手接過。
為了提升幾分把握,除去江川贈予的築基丹外,他還用自己的全身家當,外加雲焰長老賜下的兩件上乘靈器,再換了一枚築基靈丹,如今比之前的江川還要窘迫。
三百塊靈石,足夠他一段時間的修煉用度了。
“那這次的內門弟子大比?”江川問道。
“真傳弟子的名額只有一個,你既然要參加,我還是不獻醜了,早早突破,才是正道。”韓洛雖然心念大比中的諸多賞賜,但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
況且就算沒有江川,還有白凌雲在。
那日白家家主來時,可是贈予了幼子數件靈器,還傳下了家傳的傳承。外加上此子還有掌門真人傳授的鎖雲手在身,他又怎可能是其對手。
“除了這些,還有幾人你要記住。”韓洛想起了近日來,不斷返回宗門的一些人物,給江川介紹起來。
“余修、藺藏鋒、華銘、越青庭,水玲兒。”
說起這五個人來,韓洛神色有些古怪:
“這五人返回山門後,聽到宗門有天靈根弟子出現,便傳出風聲,要在宗門大比前挑戰你二人。
“不過先前你被關在鎖惡窟,白凌雲更是在掌門所居的雲水殿修行,這五人想挑戰也沒有門路。
“如今你被放出,這幾人怕是將要找上門來了。”
“不是將要。”江川神色微動,看向了前方:
“怕是已經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