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哄鬧後,中年儒生湊齊了需要的人數。但目光落在江川身上,他又皺起眉頭,將這些人中修為較淺、真氣駁雜的盡數踢了出去,重新換人補上。
數次之後,三十六名養氣圓滿修士出現在了眼前,既有數量,質量也還都不錯。
這讓他頗為滿意。
甚至在聽到江川身後靈鶴時不時對他怒鳴時,都大度一笑:
“這畜生倒還挺記仇。”
靈鶴頓時炸了毛。
“你將這畜生收好,免得它壞了我的心情。”中年儒生自袖中甩出一道青光,落在了江川手上。
這竟是一隻繡著龍虎異獸圖案的青色布袋。
靈獸袋。
江川沒想到中年儒生居然如此大方,出手就是價值還在上品靈器之上的寶物。
真氣注入,並未發現有不妥之處。
他留下真氣印記,袋口衝著靈鶴一晃,在對方幽怨的目光下,一道青光從中卷出,隨後袋子一重,靈鶴不見了蹤影。
將靈獸袋掛在腰間,江川越發警惕了起來。
場中唯一的噪聲來源消失,中年儒生心情大好:
“出發。”
說著,身形如風,沿著原有的石道往島中激射而去。
江川身周雲氣隱現,感應著衣襟上不屬於自己的一點陰冷氣息,也很是識相地沒有趁機逃跑。
而且看這些人的模樣,島上明顯是有什麽好處可得。
回想著明大師所贈的冊子,雖然僅是匆匆翻看,江川倒也記得其中對“濯龍島”的記載。
濯龍島,曾有光華衝霄,靈訣法術等傳承出現,疑似為千島湖原有門派的一處傳承之地。
但明大師也曾言,那處疑似傳承地的位置被一大片殘陣之力籠罩,且內中已成廢墟,應是早被人搜刮過,不知這中年儒生前去,又有什麽目的。
一行人除去中年儒生這位築基修士外,也都在養氣圓滿之境,聚氣於身,縱身一躍,便是丈許之遠。
不過片刻功夫,已經來到了濯龍島唯一的山峰之前。
四周的繁茂樹木在這裡空出一大片圓形,青石鋪地,石幢為燈,仿佛是一處廣場。
最後方的山腳前矗立著僅剩半截的三四丈高石碑,切口平滑,像是被利器攔腰切斷。
在其周邊,遍布著深淺不一、大小各異的坑洞,不少青石上更是被染成大片深紅色,像是發生過一場大戰。
一股慘烈的氣息撲面而來,像是一塊巨石壓在眾人心頭,讓他們大氣也不敢出。
江川抬眼望去,看到了石碑前籠罩的殘陣,以及緊靠石碑前保存完好的一些白玉蒲團。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個。
他猜測那所謂的名額應與此有關。
目光放遠,他看到了緊挨著石碑後方的狹長山峰,仿佛蒼龍俯臥般,尾部接於大地,沿著背脊開辟出一條丈寬石徑,直通高處龍首所在,不知是何地方。
在這條石徑周邊,密密麻麻的殘陣之力層疊起來,猶如蛛網交織在了一處,泛著淡淡的青光,看得江川心悸不已。
這遠比滄音礁看到的殘陣複雜得多,石碑上空的殘陣也遠遠不及。
也難怪所有的打鬥痕跡,在石碑處就戛然而止,並未蔓延至石徑,這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破開的。
江川看向了中年儒生,其他人也是如此模樣。
“此碑名喚‘洗氣碑’,是真正的高門大派中才能擁有的異寶。”儒生指著石碑,
緩緩說道: “入門弟子養氣圓滿後,以自身真氣擊打石碑,便能激發石碑中的青玉神華。
“這神華不僅能用來洗練真氣、壯骨培元,更有提升自身根基的神效,讓養氣修士多出幾分踏入築基境的可能。”
江川的心臟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四周的呼吸聲也逐漸粗重。
築基。
在場的三十六名養氣圓滿修士,有哪個沒有突破築基的想法?
奈何築基丹煉製極難,不僅稀少難得,而且往往一出現便被炒到天價,哪怕是築基期修士的身家都不見得能買下一粒來,更別提在場的眾多養氣散修。
除去江川以外。
他們要有得到築基丹的途徑,也不會到千島湖遺跡來了。
中年儒生對眾人的模樣很是滿意。
“而我,可以幫你們進入石碑下,但作為回報......”
不等中年儒生說完,南河九散...不,現在應該是八散人中的黑衣老者就沉聲道:
“收入體內的神華被前輩抽走一半。”
這是江川未至以前他們約定好的,一半收獲歸自身,一半收獲歸儒生。
“不錯。”中年儒生點頭。
“還請前輩出手破陣。”黑衣老者拱手抱拳。
他已年至花甲,在養氣圓滿之境停留了十數年之久。若是再無法突破築基,等到以後氣血衰敗、真氣流失,更是再無一絲突破的可能。
所以對於眼下的機會,他絕不可能浪費掉。
其他人也紛紛抱拳懇請。
“好,記住你們的承諾。”中年儒生自信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倒也沒簽定什麽契約。
畢竟這類異寶價格極高, 遠不是他能得到的。
至於什麽指天發誓,他一個修煉邪法之人更是從來未曾信過。
真有天道報應,他還能活到現在嗎?
儒生掩於大袖下的右手在腰間撫過,一尊茶壺一樣的靈器出現在了手中。
江川被對方吸引了目光。
不過卻不是被水壺,而是那隻手掌,皮肉松弛,覆在手骨上,倒像個枯瘦的雞爪子一樣。
這中年儒生的真實年紀怕是比看起來的模樣上要大得多。
茶壺拋入半空,壺身向前傾斜,一縷縷灰色的水氣從伸出的壺嘴裡倒出,在對方的控制下,雨水般滴落在石碑前的殘陣上。
不知這灰色水氣是何物,每落下一滴,殘陣上都冒起青煙,仿佛被劇毒腐蝕,出現了一個個密密麻麻的蜂洞。
但殘陣本身亦有修複之力,在蜂洞出現後,很快自行修補起來。
中年儒生眼中閃過一絲心痛,茶壺再次傾斜,幾乎呈九十度直角,壺中的灰水隨之傾瀉,濛濛細雨演變成粗風暴雨,很快就在殘陣上腐蝕出了人高的空洞出來。
“爾等還不速速入內。”中年儒生一聲厲喝。
眾人小心避開雨滴,躍入了殘陣中,江川混跡其中,一同走入。
等三十六人盡皆入內後,中年儒生才收起水壺,眼看著殘陣上的缺口逐漸補全,他坐在一旁閉目調息起來。
這也是他沒有讓這些小輩立下誓言的根本原因所在。
沒有他的陰靈水,這些小輩就得困在殘陣之中,無法出來,直到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