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清很鬱悶,這個逼沒有裝好,弄巧成拙了。當初天魂印記是來自十五年前的封印,確實封印大妖也會用到。這印記既是封印,也是門鑰匙。此時不好解釋,但須得在氣勢上壓住倪飛鴻。
陸子清傲然冷哼道:“師姐沒見過天魂印記嗎?擁有這種印記的人,乃是立下過救世大功,得到九位天尊同時認可的傑出弟子的標志。師姐你天天胡亂砍人,寸功未立到處惹事,天尊們自然不會賜予你這種榮耀的。”
倪飛鴻見陸子清如此鎮定,也不禁有些猶疑,不自覺收納了劍氣。而且此人額頭的霄雲劍印真的可以收走自己的劍氣,很像是真的。
陸子清見她有些信了,趕緊道:“你總要說一說,你到底是為什麽懷疑我。”
倪飛鴻拿出一塊棉花糖。
陸子清道:“我送給你的棉花糖有問題嗎?”
“這不是你送我的糖,這是我在絲帕館裡找到的糖!跟你送給我的一模一樣!”
陸子清的臉頓時綠了,這,確實,是個疏忽。當初只是圖省事,把製作雪花酥用剩下的棉花糖當做禮物包給倪飛鴻了。可誰又能想到,倪飛鴻能順著棉花糖找到絲帕館裡呢?而且她在絲帕館裡還找到了一模一樣的棉花糖,這是鐵證,沒法抵賴啊。
倪飛鴻一把將棉花糖捏成了餅,冷冷道:“我已經去問過了,朱城沒有這樣的特產,他們也沒有推薦人來書院!上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眼熟。後來我想起來了,在絲帕館就有個跟你很像的人!就在那妖孽身邊!”
“我承認我就是絲帕館那個人!”陸子清叫道,“但是我真的不是妖怪!而且確實是天尊們讓我來凌霄院的!不信的話,我可以把天尊請來為我證明。”
倪飛鴻道:“那你召喚天尊來給我看看。”
陸子清閉上眼:“霄雲劍尊!鴻蒙老祖!哪位大佬都行,快來幫我解釋一下!”
“……”
沒有任何回應,陸子清滿頭大汗,召喚霄雲劍尊真的沒啥把握,因為霄雲劍尊在仙界,在這個世界的法相只是天尊一道神識的投影,不一定會隨時響應召喚。但鴻蒙老祖總是會回應的,因為鴻蒙老祖是存在於現世中。為何鴻蒙老祖也沒回應?
陸子清忽然想起來了,鴻蒙老祖說過,接下來他們幾大天尊會合力來處理十五年前的封印,將被挽救的結局導入現實,出不得錯。所以現在他們都在忙?
陸子清很尷尬:“如果我說他們現在有點兒忙……”
倪飛鴻冷笑:“你接著編。”
陸子清仔細回想誰能證明自己的身份,來凌霄院明明是得到了天尊們的授意的,只不過自己認為,以現在的情況跟李婉兒一起用偽造的身份更方便而已,而且天尊們也配合自己落實了這個身份的合法性。
對了對了,霄雲劍尊確實有下達通知給玉虛子。之前吃飯的時候,玉虛子向自己表示了熱切歡迎,是天尊直接下達的指示。
陸子清叫道:“對了,你可以去問掌院!我來這裡的事情,霄雲劍尊有直接交代給玉虛子掌院!”
“玉虛子師兄耳根子很軟,要騙他太容易了!”倪飛鴻冷冷道,“我有個更簡單的辦法。”
浮雲舟忽然便以萬鈞之力對著陸子清當頭斬落,倪飛鴻叫道:“你讓我砍破你的真身,沒現原形,我就相信你不是妖怪!”
陸子清沒料到她說砍就砍,雙手一合,一個空手接白刃將浮雲舟夾住。霄雲劍印一閃,浮雲舟頓時停止了嗡鳴,劍氣全消。倪飛鴻似乎早有預料,雙手劍訣一揮,青紅雙劍忽然一起從背後向著陸子清絞殺過來。
在她想來,陸子清的說法要麽是真,要麽是假。如果是假的,那就是九大天尊聯手封印的大妖怪!能掙破九大天尊封印的大妖是什麽概念?
所以倪飛鴻出手十分果斷,畢竟能被九大天尊同時認可的傑出弟子這種說法也太扯了,倪飛鴻很難相信。
陸子清見勢不妙,及時遁入鴻蒙結界之中,額頭亮起了鴻蒙法印。霄雲劍印能吸收打入體內的劍氣,可吸收不了直接刺進身體的劍刃。總算反應快,覺察到倪飛鴻的劍心要攻擊自己之後就立刻遁入了鴻蒙結界。
倪飛鴻冷笑:“看,原來你是鴻蒙派的!露餡了吧?對,你就是那個獨孤敗!就是你打碎了阿巴斯他們的劍心,又假裝好心把他們送去絲帕館治療!絲帕館就是個妖怪窩!現在更偽裝成霄雲弟子混進了我霄雲派!”
“你真的誤會了,不知道為什麽你會認定我們絲帕館是妖怪窩。”陸子清的額頭再一次亮起霄雲劍印,急道,“要不大師姐你辛苦一趟,回去仙界問問霄雲劍尊?”
這可麻煩了,倪飛鴻見過自己以獨孤敗的身份使用鴻蒙結界。陸子清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第一個發現自己所有身份的人,居然是凌霄仙子!
“你當我傻!”倪飛鴻大怒,手一揮,浮雲舟緩緩向著鴻蒙結界劈落,強大的劍氣竟將鴻蒙結界崩裂了!
倪飛鴻道:“鴻蒙結界雖然逆天,但我霄雲劍氣卻有斬破時空之能!”
浮雲舟發出猛獸咆哮一般的嗡鳴,陸子清的身影一下就回到了現世當中,被倪飛鴻的劍氣壓住。
陸子清十分震驚,妖皇都無可奈何的鴻蒙結界,被倪飛鴻斬破了!霄雲派的功法竟可以正好克制鴻蒙結界?感覺就像是鴻蒙派的天敵一般。
禮數已盡,既然不能好好說話,那就只有動手了!
陸子清怒道:“就算我是鴻蒙弟子,你也不能上來就打我啊!”
陸子清猛地一抬手,以掌為劍,落櫻神劍掌出手!一道狂暴的劍氣如風起林中,將浮雲舟和青紅雙劍都打得四下飛開。這並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剛才劍印吸收的倪飛鴻的劍氣,反被他釋放了出來。
倪飛鴻橫掌在身前一擋,劍罡竟被擊破,連帶衣袖都被打碎了,露出一隻瑩白的小臂。倪飛鴻大驚,這是她自己的劍氣,被對方反送了回來。雖然對方修為不高,但是可以奪取自己的劍氣為己用,簡直聞所未聞。
陸子清掌中已經多了一柄劍,對著倪飛鴻一劍刺來。浮雲舟呼嘯而來,青紅雙劍也同時刺向陸子清身後。
陸子清周身升起迷霧,青紅雙劍忽然就被吞噬不見了。陸子清一劍擋開浮雲舟,額頭的霄雲劍印一閃,浮雲舟十分畏懼,劍氣全消。
陸子清的劍刃在浮雲舟上一磕,強行建立了劍心連接,對倪飛鴻罵道:“就是因為你們動不動就砍人,不肯好好聽人說話,霄雲派才會變成這副德行!”
倪飛鴻又驚又怒,女劍仙被強行建立心神連接這種事,對霄雲派來說極度無禮,就像是被強行闖入閨房。一回兩回的,現在對方還在以劍心對自己咆哮。
“浮雲舟!”倪飛鴻不明白為什麽浮雲舟不肯砍陸子清,劍氣還被奪走了。四周妖氣滾滾,這妖霧擁有比鴻蒙結界還要霸道的時空之力,青紅劍都跟她斷開了心神連接,被奪走了。
她就算能斬破時空,也至少手裡得有把劍。但是浮雲舟現在有點兒不聽話了,劍靈對陸子清十分畏懼。
陸子清的咆哮聲以劍心的方式直接打入她心神,讓她不想聽也得聽,震得她兩耳發麻。
“你知道天尊們為什麽要讓我來霄雲派嗎?”陸子清奮力一劍砍在浮雲舟上,劍音嗡鳴,化作一聲聲怒吼。
“因為靠你們自己,霄雲派就沒救了!”
“你知道即使你們犯下了滔天大錯,鴻蒙派也還是得幫你們擦屁股、救人、找妖怪嗎?”
“你知道這樣下去霄雲派就會走向滅亡,拖累九大宗門一起陪葬嗎?”
“總是依賴劍心!不肯好好跟人溝通,你知道這叫網癮綜合症嗎?”
“你知道對你們這種病,得用電擊療法嗎?”
“我到凌霄院是為了修複阿巴斯他們的劍心!這是天尊們一起派給我的任務!他們要我帶動天鴻院發展!”
“你以為是我自己想來的嗎?”
“我以另一個身份秘密加入霄雲派,是為了照顧你們的心情!免得你們又覺得沒面子,小心心動不動又碎了!”
每一劍重重砍在浮雲舟上,就是一聲憤怒的咆哮。倪飛鴻被罵得腦中一片空白,連退幾步,忽然後背撞到了洞壁。浮雲舟體積太大施展不開,倪飛鴻用手掌頂著劍身,浮雲舟忽然開始不停縮小,竟很快縮到了普通的大劍尺寸。
倪飛鴻總算可以回嘴了,橫劍一擋,叫道:“能用劍說話,為什麽要用嘴?”
“你長嘴就是為了吃飯的啊?”
陸子清把倪飛鴻頂在洞壁上爆砍,不斷奪取對方的劍氣,又打回去。
倪飛鴻怒道:“你知道妖怪騙起人來有多厲害!直接砍一劍比說什麽都管用!這是霄雲派用血的教訓換來的經驗!”
“這種經驗一旦被侵入心神還不是沒用!”陸子清想起耳彌妖蝶的事情了,“十五年前就是因為你們這種經驗,導致了整個霄雲派被滲透,連帶鴻蒙派許多人冤死!難不成為了證明我不是妖怪,我就得全身都被你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