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種很柔和的混合了白色與綠色的顏色,朦朦朧朧,似乎有著溫潤的光線在其中流轉著,讓人感覺很平和安心。 苦笑了一下,我抬起了頭,然後一點也不意外的……
看到了頭頂處空間的……那一方如血一般的殷紅空間。
果然……自己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呢……
這裡,以後就一直都是我的棲身之處了吧?
我是一個名為“幻”的靈,一個寄宿在玉笛中的靈。
破碎的記憶字腦海中盤旋交錯,最後一點點連接成了片段。
我曾經有一個主人,一個名位“麻倉葉王”,有著漂亮的金紅色靈氣的主人,那個時候的我,是他的持有靈,有著身為十二式神的好朋友。除了葉王外,我最喜歡的,就是一個名為“玥”的女子,還有十二式神中的騰蛇——紅蓮。
但是後來在葉王和玥的婚禮第二天,我被封印入了玉中,然後一直到半個世紀後,被名為“安倍晴明”的人自玉中喚出,然後了解到了我被封印後的事情,在送玥轉世後,我選擇了在和葉王初遇的地方再次的沉睡。
然後,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所出現的地方,卻是在玉笛中。而喚醒我的人,卻是一個和葉王有著近乎一樣容貌的,名為“藤原佐為”有著幽紫色靈氣的人。我作為一個可以下棋的靈,陪在了他的身邊,也認識了小虎——一隻白色幼虎和小紫——一隻蝴蝶式神。
但是最後,佐為卻因為我的緣故,被認成了是葉王的轉世,我隻來得及救下他的靈魂,然後將其送到其生前最眷念的地方。然後,使用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陰陽訣中的“百龍殺”,徹底滅了當時在場所有通靈者的靈脈。
但是之後的片斷就很模糊了,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是因為我使用了超過自己承受能力的招數,所以重新回到了笛子中休息。
只是不知道,我這一睡……又睡了多久?
還有小虎,小紫……身為異類又擁有靈力的它們,在這個世界上,過得到底好不好……
正在思索著的時候,頭頂的那片殷紅的空間,卻傳來了一陣很奇特的情緒波動。
像悲傷,像思戀,像追憶,更多的,是不舍還有遺憾……
但是,這股波動,很乾淨而且……純粹……
並不排斥這個波動。
發現了這一點的我,聯想到了自己的蘇醒。
自己的這次蘇醒,是不就是因為這一股情緒波動的原因呢?
如此想著我,抬起了手,輕輕碰觸那片殷紅的空間,仿佛穿透過什麽東西一樣,一種巨大地吸力,將已經有準備的我給吸了出去……
“影君?”
雖然早已有了準備,但是還是被那陣拉扯的力道弄的七暈八素的我還沒擺脫暈眩的狀態,就聽到了一個帶著些許驚喜的柔和而中性的聲音。
隨後,一隻手就穿過了我垂在身側的手。
“!?影君你……”
緊接著的聲音,雖然是同一個聲音,卻是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一直到此刻,我才從暈眩狀態中掙脫出來,然後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飄揚的藍紫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前面留著與耳平齊的,仿若短發一樣的鬢發,看上去如水般的柔順。修長的彎眉下,一雙美麗的紫藍色的水眸正緊緊地盯著我,好看的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著,如同女子般有著透明美感的出色面容,皮膚卻是相當不正常的蒼白,而顴骨那邊,
卻又帶著那種劇烈運動後嫣紅。 半靠在鋪墊中,披著被褥的他整個人消瘦異常,雙眼卻依舊是璀璨而閃亮著,但是看上去,卻是纖細脆弱到讓人心疼的地步。
他看著我,仿佛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捂住了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那激烈的咳嗽程度,仿佛是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咳嗽出來一樣。
這個人……看起來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做為一個靈,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身體四周那如同水晶一樣乾淨到可以用透明來形容的靈氣上,已經有大片大片的地方,被代表著“死亡”的陰影所腐蝕了。
當陰影完全腐蝕掉他的靈氣的時候,就是眼前這個人死亡的時候了。
這算是什麽?
我所棲身的玉笛持有者,都是命不長久的人麽?乾淨而純粹的人類,在這個世界上,都活不長久麽?
苦澀地扯起了唇角,我抬手,飛速的結印,然後一道淡紫色的光芒自我的手中飛射入了眼前人的身體中。
陰陽訣·天淨·愈!
“咳……咳……”
激烈的咳嗽漸漸緩了下來,我眼前的藍紫發的青年松開了捂住了嘴的手,如雪一樣蒼白的手掌上,殷紅的血絲觸目驚心。
病入膏肓了,看著他身上一點也沒有退散的陰影,我在心裡歎息著。如今我所能動用的陰陽訣也只能緩解他目前的不適狀態而已。
一直到此刻,我才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是一座保養良好的日式住宅。濃烈到有點嗆鼻的藥味,也在我打開五感後撲入了鼻翼之中。沒有看錯的話,這裡應該是這個青年養傷的地方才對。
看他的穿著打扮,我沉睡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過久遠才對。
“這裡……是什麽地方?什麽年代?”
猶豫了一下後,我還是開口詢問道。
原因無它,因為我看到了眼前這個人的手中,正握著一隻玉笛——我所棲身的那隻。
如果是這個青年的話,我想我還是能忍受他成為玉笛的持有者的。
“現在是慶応4年(作者注:公元年代的話應該是1868年,我對日本歷史不熟,錯的話請無視。),而這裡是千馱谷(作者注:即現在東京的涉谷一帶。)的植木屋平五郎宅。”他溫和地笑了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傳說中棲息在笛中的精怪吧?我是衝田總司,你的名字呢?”
他的笑容,很溫暖,完全看不到陰影……
“為什麽告訴我名字,不怕我害你麽?”
我歪過了頭看著他,背在身後的手飛速的結印,然後淡紫色的靈力蒙蒙的放射了出去,搜索著房屋中可能造成危害的生物波動。
既然已經可以接受了這個一點靈力也沒有的家夥可以擁有我棲身的玉笛,那麽小心地做上一點防備措施還是必要的——佐為的那種悲劇……我不想再重新經歷了。
“你的樣子,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很相似。”
總司微微笑著回答道,“你們有著同樣乾淨的眼神,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沒想到,她曾經說過的‘精怪’,真的存在呢……”
“幻。”
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我不客氣挑了挑眉,垂在身側的手中,“淨靈紫焰”的氣息一閃而逝,對已經聚集在房屋中某個角落的那些陰穢生物下了最後的通牒。
不離開,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啊?”
總司愣了一下,漂亮的紫藍色眼睛眨了隻,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又似乎是在懷念著什麽……
“幻,我的名字。我承認你有持有我所棲身的玉笛的權利。”我解釋道。
“承認……”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起來,“那麽你的前一個主人的下落……你知道麽?”
“請你不要搞錯了。”
看著臉色莫名其妙變得很不好的總司,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除了葉王外,我不會承認任何人是我的主人。就算是你,我也僅僅是承認你有保存笛子的權利而已。”
除了葉王外,我不會再接受第二個人成為我的主人。
這就是,我和身為式神的十二神將的不同之處——他們可以在漫長的時間中選擇忘卻,但是我……忘不掉。
如果眼前這個人,堅持要成為我的主人的話,雖然沒有辦法殺人,但是帶著玉笛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的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
“對不起,我並沒有要成為你主人的意思。我想你是誤會了。”
總司咳嗽了一聲,勉強自己微笑道,“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對你的前一任持有者,記得多少而已。”
“前一任持有者?”我有點疑惑,眼前這個人,難道和佐為有關系麽?
不太可能啊……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是的,那是一個外表和你非常相似的,獨特行立的女孩。”總司看著我的紫藍色的眼睛,意外的柔和,“事實上,除了她比你要男孩氣一點,外表比你年長一點以外,你和她,基本上就沒有區別了。”
和我相似的……女孩?
就是眼前這個青年在初見到我的時候,所叫的那個“影君”麽?
君不是指男孩子麽?為什麽會變成女孩子?
我相信此刻我的眉毛一定已經打出了一朵蝴蝶結了。
完全沒有印象……
難道是在我沉睡的時候,玉笛的持有者麽?就這樣錯過了還真是可惜呢……
“抱歉,我沒有印象。事實上,我在玉笛中至少已經沉睡了數百年了,也是剛才才醒。”
沒有印象,加上感覺到總司是真的很迫切的想知道那個人的消息,我只能歉意回答道。
這個世界上,所謂緣分還真是很奇怪。如果按照總司剛才的話來推斷,那個“影君”應該是一個擁有靈力的人才對。
可是為什麽擁有靈力的人無法喚醒我,反而是一個普通的人喚醒了我呢?
“沒什麽……是我太衝動了。”
他白皙的面容突然脹紅了起來,然後帶著絲羞赧地低下了頭。
“我以後叫你總司好了。”
抬起了頭,我微笑道,“說起來,我對你口中,和我模樣非常相似的前一任持有人很好奇呢。可以和我說說麽?做為交換,我可以延緩你病痛發作時候的痛苦。我的力量不足,只能緩解,無法根治。抱歉。”
“為什麽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總司微笑著撐坐起身,以一種很懷念的口氣道,“你和影君……真的……非常的相似啊。”
聳肩:“這我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對這裡做點布置。”
“可以。”
他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這個人很喜歡那個叫什麽“影君”的麽?
轉身去四周布置結界的時候,我這樣想著。
顧總司的人,是個位性格溫和的名為“平五郎”的中年男子。
不過,和以前一樣,這個男子看不到我。或者說,除了總司外,沒有其他的人能看到我。
這種現象我一直覺得奇怪,因為現在是處於亂世,大量死亡所積攢起的怨氣還有死氣……如果說沒有什麽妖魔誕生那才真地會讓人感覺到奇怪呢——因為光以前的平安時代,就產生了那種需要通靈者還有陰陽師去鏟除的妖怪,更何況現在的條件對於妖魔來說,非常有利呢?
但是很奇怪,不知道是因為總司居住的地方風水太好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雖然有著我可以清晰看到的汙穢,但是……卻沒有比較強力的妖魔誕生出來的痕跡。
我先前趕走的那些生物,其實都是一些非常常見,根本沒有什麽力量的小妖靈,放那不管也不會造成傷害——會趕走純粹是個人因素,因為我沒辦法接受自己身體四周有那種生物的存在……
可能是因為我在沉睡的時候,為了保持平衡,其他的平行空間和這個世界所達成了某種協定的緣故吧?
最後我只能這麽猜測著。
不過如果按照這樣下去的話,以後大概也不需要通靈者還有陰陽師的存在了。
不知道那些和我性質類似的靈,會有什麽樣子的命運……
算了,想那些有的沒的的事情做什麽,反正都和我無關。
這樣想著我,換了姿勢,趴在了庭院中的櫻花樹上,看著院落中的人。
因為身體的緣故,總司沒有辦法多動,只能靠在走廊邊上曬太陽,手中輕撫著那隻我所棲身的玉笛。
他告訴我說他是一個劍士,是天然理心流的繼承者,也告訴了我因為堅持的理念不一樣,身在新撰組的他被敵對的人稱為“鬼子”。
他也告訴我他很喜歡那些和他志同道合的組員。他喜歡他養的那隻名為“西造”,後來卻失蹤了的寵物豬;他喜歡喜歡寫緋句,但是卻又實在沒什麽才藝的魔鬼副隊土方歲三;他喜歡一直和他搭檔的,總是很照顧他的三隊隊長齋藤一;他喜歡總是神經質的羅嗦財會新之助;他喜歡那個總是嚷著要成為一流劍客的小男孩鐵之助;他喜歡新撰組裡的“活寶三人組”;他喜歡……
能看的出來,那個“新撰組”中,有著總司太多太多的回憶和時光……
“幻,有的時候我很疑惑,戰爭……到底有什麽用……”他低首看著自己的手,“雖然大家都是努力在笑……可是,那血腥,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消去的。這樣的我們,錯了麽?”
“殺人不是你們的錯,而是時代的錯。在這個動蕩的時代,無論對錯,無論是非。每個人只因理念不同,便賭上性命,用手中的刀劍說話而已罷了。”
這是我當時的回答,而他聽到後,身體一震,愣愣地看了我半晌後苦笑:“你和影君,還真不是一般的相似啊。這段話,她也曾經說過。”
夜獨影麽?
那個和我有著相似外表的女子,為什麽我總覺得熟悉呢?
但是每次去回憶的時候,那總是侵襲著我的頭疼卻只能讓我選擇了放棄。不過能肯定,夜獨影,和我總是試圖回憶起的過去……雖然有著交集,卻不是重點。
我所想記起的,是那種是莫名浮現在我腦海中的那雙金黃色鳳眸的主人……到底是誰?
?
怎麽回事?
我皺了皺眉,閉上了眼仔細感覺著四周的靈力波動。
剛才……怎麽突然感覺到一種非常強烈的靈力波動?強度直追以前葉王給我看過的B級精怪,而且……似乎還有另外一種波動?
類似鬼類,但是卻有著偏陽性反應的波動,和先前的一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正思考著的時候,平五郎帶著一個男子走入了庭院。
頭上帶著白色的發帶,黑色的長發在脖子後束了起來。有幾縷發絲垂在了眼前。皮膚微黑,看上去有一種很個性的英俊美感。
感覺上有點類似青龍那個大古董的感覺呢。
身體修長,腰間別著一把太刀,眼睛是那種狹長的細眼,在進入庭院的時候,他的目光掃過了我正趴著地方,然後微微皺起了眉頭,爆出了一種冷冽到讓人窒息的森冷光彩。
這個人,看得到我麽?
我有點疑惑地移動了下身體,但是發現那個人似乎並看不到我移動的樣子。
碰巧?還是只是……一個有一點點的靈感的人麽?
看見那個人進來後,總司漂亮的紫藍色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嘴角輕揚,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低啞的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悅:“齋藤先生,你來了?“
然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心情太激動了。
我皺了皺眉,閃身到他的身邊,然後將手按到了胸口。
劇烈的咳嗽停止,他歉意地看著正皺著眉頭看著他的那個男子,笑道:“抱歉,我太激動了。齋藤先生,局長和副長,還有大家,都好嗎?”
齋藤此刻才走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色,忽然嘴角一揚,居然露出了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道:“大家都很好。”
這個給我感覺完全就是不苟言笑,和青龍那個大古董類似的家夥,竟然會笑?
我有點不感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反正這個家夥也看不到我,聽不到我的聲音……
“這個人竟然也會笑?好假……”
聽到了我的聲音,總司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道:“齋藤先生,都說了不會笑的話,就別勉強了,你剛才的笑,好假……”
齋藤的神情似乎有點尷尬,一時半會那僵硬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
我沒忍住,笑滾在了一邊的地方。
天呐,這個叫“齋藤”的家夥實在是太有趣了……
比青龍還有趣上好幾倍……
總司在愣了一下後,也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好一會後才聽了下來,臉上帶著心情振奮後的薄紅。
“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咳嗽了一聲後,恢復了古板臉的齋藤出聲道。聲音雖舊淡淡的,卻帶著一絲擔憂。
“沒事,最近的修養後我好多了。”
總司笑的宛如透明的朝露,“我真的……很想回去呢……”
齋藤點了點頭,道:“等你身體恢復後,大家都會很高興你回來的。我要回去了。新撰組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我要趕回去處理。”
“就算這樣你還來看我,辛苦你了。”
總司道。
齋藤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總司握著笛子的手:“沒什麽,不過很遺憾。她的消息到現在也沒找到,我猜她可能已經離開日本了。”
總司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這也是早該想到的事情不是麽?她說過,她是一個流浪者的。”
頓了頓又道,“如果不是身體,我想……等戰爭結束後,我會去找她也說不定。”
“值得麽?”
齋藤皺起了眉:“她曾經說過,有緣會再見的。你這樣……算了,你還是先把身體養好吧。”
“我會的。”總司點了點頭,笑的溫和。
“那我回去了。”他又看了看總司,轉身,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這個人,很關心總司你呢……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笑了笑。
“其實齋藤先生也有溫柔的一面呢。” 總司凝望著門口,低聲道。
我點點頭,道:“是啊,感覺的出來。是個好人呢。”
總司呆了一下,隨即又是一種很懷念的表情:“這句話,她也說過,還記得當初聽到的人,全都笑翻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齋藤先生竟然還會臉紅……那情景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回屋吧,起風了。”
我輕輕打斷了他的回憶。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沉浸於回憶,總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呢。
總司愣了一下後,點了點頭:“那我進去了,幻你呢?”
“我等下準備出去一下。”
我皺了皺眉頭回答道。
那陣波動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出去?不會有危險吧?”
總司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我。
“放心,我可是很厲害的靈呢。”
揚起了臉,我給了總司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去看看而已,不會有事情,最多一個小時後我就回來。”
“那你小心一點,不要逞強。”
總司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
擺了擺手後,我就飄離我所設置下的結界,閉上了眼睛感覺著四周的波動。
盡管並不確定那陣波動是不是針對總司,但是……
葉王和佐為的事情,真的讓我非常的後悔和心疼。
而那曾經犯過的錯誤,我是絕對不會再犯了。
因為,我現在很喜歡這個名為“總司”的乾淨青年,在他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我希望他能平靜的渡過——這是我所能為他做的事情了。
不確定的危險……就要徹底扼殺於搖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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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邊麽?
感覺著那一陣強一陣弱,帶著明顯碰撞兩種靈力波動,我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麽回事?
雖然明顯是兩種靈力波動,但是現在感覺起來,卻是由大量不同的個體所形成的靈力衝擊。
有人在大規模的爭鬥而不是我一開始以為的只是兩個生物的戰鬥麽?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我站到了一處地勢比較高的屋簷頂端,看著不遠處的的戰鬥場面。
雖然有布置下結界,但是這個結界並不複雜——只是很單純的防止波動擴散對其他地方造成影響的結界,很容易就能看穿的。
身上的服飾中,裝飾著明顯的黑色十字紋路,從空氣中抽取靈子力來進行攻擊的人類。
穿著黑色和式長袍的,使用著以自身靈力所形成的武器的,以特定語言順序以及特定手印發動著法術攻擊的實體化的靈體。
明顯的兩個陣營,而且現在看起來,是已經被包圍的人類形勢比較危險的樣子。
微微皺著眉頭觀察了一下兩個陣營的靈力流動方向後,我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片刻後,一把淡紫色的軟劍就出現在了我自己的手上,而同時,身上的淡紫色紗衣也開始發生了改變,雖然也依舊是淡紫色,但是款式卻是像和式長袍開始靠攏了。
和那些人類相比,我和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靈體比較相似麽?
不過也是,我自己本身也是一個靈啊。
冷眼旁觀著那被包圍住的人類一個接一個因為後繼力不住足,或者是因為引導靈子力的力道失控而自爆死亡的場面,我撇了一下嘴,然後事不關己地站起了身準備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不過現在看起來,應該只是偶爾把這裡當成了戰場來用了。
等某一方面被徹底消滅後,他們就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地方了吧?
結論:對自己和總司無害。
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總司還在等我回去呢……
“誰?!”
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人影卻攔在了我的面前。
黑色的十字標識,手上的是收集靈子力後出現的弓箭武器,不過身上有不少正滲著紅色血絲的傷口。
……討厭的感覺。
雖然先前已經為了防止聞到血腥味而關閉了嗅覺,但是映入了眼中的血色卻依舊是讓我有著不舒服的感覺。
“你們這些該死的死神……唔……”
甩了下手,卷上了他脖子的軟劍就收了回來,然後散去。
“不要弄錯了,我可不是你口中的‘死神’。”
死神……好俗到家的名字……誰起的?
似乎這個時代,我脫軌的太久了。
看了眼已經昏迷過去的那個人,想了一下後,我結了手印,然後按上了他的眉心。
陰陽訣·魂·搜神!
雖然這個法術可能會對一個人的神經造成影響,但是反正這個人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使用也一下,也只不過是催化對於人類來說非常正常的必然結局出現的速度。
一覺醒來,自己似乎越來越冷血了呢……
如果放在以前,這種做法我肯定是連動的念頭都沒有。
而現在……這麽容易就做出來了……
人,總是會發生改變的麽?
沒有太多的時間感慨自己的變化,我放下了按在那個人額頭上的手。
滅卻師……死神……虛……屍魂界……靈子濃度……斬魄刀……
搖晃了一下因為湧入了太多的訊息而有點昏沉的大腦,我閉了閉眼睛後,睜開眼看了看眼前已經死亡的人——或者說,滅卻師。
剛才的讀取記憶的時候,如果他不是因為想反抗而再聚集靈子力對我發動的話,我也不會加重讀取的力道,導致他腦神經的短暫麻痹而造成靈力失控。
因為靈子的聚集量不多,所以,這個人的外表,還是完好的。只是內髒會變成怎麽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只是,很奇怪。
淡淡看了眼那混合著不甘心或者是恐懼之類的表情,我手一松,讓那個人落到了地面上。
內心……很平靜……
明明那個人的死亡,我要負上很大一部分的責任,但是……卻意外的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我沒有殺過人,所以無從知道殺人時候的感受,只能通過人死亡時候的感受來判斷。
葉王死的時候,我正在沉睡,所以在事後聽到的,只是震驚。加上知道了葉王還會轉世,所以並沒有太多難過的感覺。
玥死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但是因為同樣明白她也會轉世,所以除了不舍,難過外,更多的是祝福。
佐為死的時候,我也不在旁邊,只能來地及救下他的靈魂,所以更多的……是自責還有憤怒。
但是,對於眼前的這個可以說是因為我的緣故而消失的生命,我卻是……
一點情緒的波動也沒有,平平淡淡。
仿佛……一切都和我無關一樣。
“人”的死亡,對我沒有影響麽?
恩,也是,因為我是靈,又不是“人”。
整理了一下頭腦中獲得的資料後,我轉頭再看了一眼已經接近了尾聲的戰場,然後……離開……
那邊的戰鬥,和我無關。
“回來了?”
從特意為了我留出來的空隙進入了房間後,我轉身關上了門。
雖然已經和總司說過很多次了,我是靈,打開的門和關上的門對我來說差別等於0,不用為我留門。但是他每次在我出去以後,都很固執的留下一個縫隙給我,一直到我回來後自己關上。
“恩,回來了。”
點了點頭,我轉身走到總司面前,輕輕將靈力送到了他的身體裡。
真是的……每次都勉強自己等著,不知道這樣對他的身體負擔很重麽?
“咳……不用浪費了。”
總司笑著搖了搖頭,“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所以不用浪費你的力量。”
“你本來就吹不了風,又給我留門,受涼的話就麻煩了。病情惡化的話,你的那些朋友也會很擔心吧?”
我撇了一下嘴,靈力在總司體內流轉了一圈後又收了回來。
“我沒你想的那麽虛弱。幻你真的有些愛擔心些有的沒的的,……很像呢……”
總司苦笑了一下,合上了自己手上的書,“你剛才出去,是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感覺到外面有力量的波動,所以出去看了看,發現不關我們的事情就回來了。”
“外面怎麽了麽?有戰鬥?千馱谷這裡應該還是很平靜的啊。”
總司有點驚訝。
“雖然是戰鬥,但是應該總司你擔心的那些沒有關系。”
我笑了笑,“那是擁有力量的人之間所爆發的戰爭,秉持著避世的原則,是不會把普通人牽扯進來的。”
“這樣麽?有力量的人,是指能看到幻你的人?”
“恩,應該是。你們這裡的說法,應該是叫‘除靈師’。他們能看到靈,並且把異變的靈除去。”
我頓了頓,調整了一下思路後,盡量用總司可以理解的語言解釋出來,“不過,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法則,靈也有他們的管理者。那些人秉持的理念和靈的管理原則發生了衝突,所以才會爆發戰鬥。”
“那你不會有事麽?”
總司有些擔心地看向了我。
“我?沒事的。”
感覺到他是真正的在關心我,我笑了起來,“我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也不想參合進去。靈的世界沒你想的那麽嚴格。他們所管理的,只有人類的靈魂,我並不是人靈,所以他們管不到我的頭上。”
虛和整,他們所要管理的,只是這兩個部分而已,和我無關。
“這樣麽?這個世界果然很奇妙。”
總司笑了笑,然後神色又有些迷茫了,“果然像她說的那樣,有的時候,不去走走,就不會明白自己所處的空間有多麽狹隘。可惜了……”
他抬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然後再次苦笑了一下,“真的……很遺憾啊……”
“總司又在想影姐姐了麽?”
我皺了皺眉。
不是不準他去思念誰,只是對於人體的五行之氣來說,思念鬱結為火,而人體中肺屬金。
火克金,對於現在肺本來就已經不太好的總司來說,太過思念什麽東西,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負擔而已。
“恩。”總司點了點頭,然後微微紅著臉趕在我開口之前道,“不過不是幻你想的那樣。我對影君,與其說是喜歡,不過說是……憧憬……”
“憧憬?”
我的腦袋上冒出問號數個。
喜歡就喜歡,怎麽又冒出來一個“憧憬”?
不理解。人類的感情,還真是深奧……
“恩,憧憬。”總司笑了笑,“影君給人的感覺,很像一陣風。很乾淨,而且很柔和,什麽都能包容進去。但是,卻不會停留在什麽地方。四處旅行對她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辦法。我很佩服她的勇氣。”
“不是喜歡麽?”
我有點迷糊,似懂非懂地追問道。
“不是喜歡。”
大概是看到我迷糊的樣子,總司笑了笑,“只是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她那個樣子而已。不過看起來,這是不可能的了。”
“不可能?”
我發現自己有變成鸚鵡的趨勢。
“是不可能,因為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但就是不一樣,所以才會憧憬別人的優點。不過這些幻不懂的話也沒關系。畢竟人是很複雜的生物。
”總司笑了笑,“到現在才真的相信,幻你並不是人。”
“不是人就不是人。而且我覺得當人沒什麽好的。”
鼓了下嘴,我飄到了總司的被子上坐好,“爾虞我詐,自相殘殺……你們不覺得很……無聊麽?”
“無聊?也許吧……不過這就是人類啊。”
總司微笑著抬起了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髮——將身體實體化對我來說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人類,我並不想懂。”
我想起了葉王和佐為的死亡,厭惡地閉起了眼睛。
“我討厭大部分的人類。自私,貪婪,冷血而且殘酷。最可笑的是還要用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來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虛偽到了極點。總是自以為是,傲慢到了極點,總是認為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應該踩在別人的頭上,而別的物種活該被踐踏……”
“幻對以前的經歷,還是不能釋懷麽?”
總司輕輕抱著我,拍著我的背道。
“我不知道,雖然大部分人類我非常的討厭。但是……葉王,玥,佐為還有總司你……我都很喜歡……”
我輕輕道,“我也不知道,對於人類到底應該保持什麽樣子的想法。”
“想那麽多做什麽,按照自己最想做的去做就好了。”
總司對上了我帶著驚訝的眼睛,溫和的微笑道,“影君就是一個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的人。她說過,只是希望自己的生命中,不要有遺憾,只是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就算是被人說成自私,她也承認。因為……她隻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我覺得,幻你不用那麽鑽牛角尖,硬是要去區分什麽東西。”
就算是被說成自私也認了麽?
很有意思的想法呢,至少比那些只是為了給自己的親人報仇,卻說是要維護這個世界的和平的那些“滅卻師”要來得更誠實呢。
“我想我知道了。雖然討厭人類,但是,我還是很喜歡總司你們。”
我笑了笑,為自己的原則做下了定論。
所以,對其他的人,我不需要……對為自己的淡漠而有任何的……愧疚!
“很晚了,睡吧。”
總司打了個呵欠,將手中的書放到另外一邊。
“恩。晚安。”
我起身,揚手熄滅了屋中的燭光。
聽著總司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後,我從自己躺著的放著玉笛的軟墊上起身,然後來到庭院中,靜靜的趴在樹上,享受著月光的籠罩。
空氣中的靈力波動已經消失了。
戰鬥結束了吧?
我一邊吸收著天地的靈氣,一邊抽空想著。
估計那些滅卻師是注定死亡了。
沒辦法,誰讓他們的做法完全違反了天地循環的自然道理呢?
人類總是自以為是,罔顧無視天地的循環之理,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卻不知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破壞了靈魂循環的滅卻師被消滅,其實想起來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啊啊……果然是和自己無關呢……
我抬起了頭,看著依舊和記憶中沒什麽變化的圓月,然後扯了扯唇角,蜷縮了身體——仿佛這個樣子就能感覺到溫暖一樣。
葉王,玥,小虎,小紫……
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和你們記憶中的我……是不是……
已經有很大的區別了呢?
“幻?”
把我從入定狀態中喚醒的,是總司的聲音。
“總司?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平息了體內的靈力後,我睜開了眼睛微笑道。
“我想出去走走,平五郎先生已經同意了。”
穿著一件青色的和袍,總司站在樹下抬起頭看著我,“早上醒來沒看到你,就猜到你一定是在這裡。幻你很喜歡櫻花麽?”
“其實說不上喜歡。”
我搖了搖頭,然後從樹上跳了下來,“只是以前葉王的院子裡也養了一棵櫻樹,一直都很想看它開花時候的樣子呢。”
“那麽這次幻你一定不會失望的。”總司摸了摸我的頭髮,微笑道,“這裡的幾棵都是非常有名的八重櫻。已經快到結苞開花的日子了。”
“這樣啊,那我就期待了。”
伸了個懶腰後我隨意地問道,“對了,總司要到什麽地方去?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可以,反正我隻準備在這附近轉一轉。”
總司笑眯起了眼睛,“這裡的一家米糖做的很好吃,幻你可以試著吃吃看。我推薦哦。”
“真的?”我也笑了起來,拉住了總司的胳膊,“那我們快走,不好吃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聽到好吃的就什麽都不管了。”
總司刮了刮我的鼻子,調笑道。
“我的個性就這樣,隨便你說了。”
我做了個鬼臉,不以為意。
和平五郎打過招呼後,我們就離開了。
我懷疑……我嚴重的怪異……
跟著總司越是前進,我心裡的懷疑就越重,一直到最後忍不住開口:“總司,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
“?怎麽了幻?”
總司有些不解的轉過了頭看著我。
“你昨天是不是有偷偷跟我出來過?”
我皺著眉頭瞪他。
“沒有。”
總司宣誓一樣地舉起了說,眼角中有止不住的溫和笑意,“這點我可以發誓,我昨天一天絕對都是呆在屋子裡的。”
“那你為什麽……”
為什麽走的方向,就是昨天那個戰場的方向?
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怎麽了?那家店就在這邊一帶,我可以保證口味不錯的。”
總司笑了笑,帶走轉向了拐角。
“別去!”
我想攔住他……但是遲了……
沒想到,總司要帶我來的地方,竟然就是昨天的滅卻師和死神戰鬥的地方。
這還是真是一個比較殘酷的偶然呢……
“怎麽會……”
總司的表情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場景而震驚異常。
“昨天我說的戰鬥……就發生在這一代,只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所謂的“滅卻師”,也會以正常的職業作為掩飾麽?也是,大隱隱於市。
雖然對於能感受到靈力波動的靈來說,這種方法沒什麽用處就是了。
?!
不對!
“總司?!”
感覺到空氣中突然聚集起來的靈力波動後,我沒有時間多反應,立刻躥到了已經走到了廢墟前面的總司背後。
陰陽訣·鏡·返!
“破道の三十三——蒼火墜 soukatsui”
伴隨著這麽一聲,一道紅色的靈力衝擊波狠狠撞上了我倉促間行成的防護罩,然後反彈了回去。
“嗚……”
因為衝擊而撞到了總司的身上,被他接住後,我咳嗽了一下,壓製下了靈力的反彈。
剛才的是……鬼道?
舍棄了詠唱了而直接靠名稱發動麽?也就是說,是死神中級別比較高的存在麽?為什麽會對普通人發動攻擊?
“幻,你怎麽樣了?”
總司托住了我身體,擔憂地看著我。
“沒什麽,這點小傷不礙事。”
恥辱……被力量總和低那麽多的靈給打傷……
絕對的恥辱!
站起了身,左手上已經凝現出了淡紫色的火焰。
不把那個因為用了偷襲傷到我的人挫骨揚灰了,實在是……非常不甘心!!
走到了被我反彈回去的鬼道炸到的地方,我皺起了眉頭看著漸漸落下的煙塵中,那逐漸清晰起來的身影。
已經因為剛才的衝擊昏迷了麽?
伸腳踢了踢沒有動靜的,有著棕色半卷短發的男子,我皺了下眉頭。
身上帶傷,而且看情況不是剛才被我反彈回去的法術所造成的,也就是說……是因為受傷而準備先下手為強麽?
半蹲下了身,不過手上的分出了一小簇,小小的碰了一下這個人的身體。
身體抽搐了一下,飄起了幾縷肉香。
確實是昏迷過去了,剛才反彈法術的時候似乎出手有點重了。
“幻……這個人……”
總司皺著眉頭走了過來。
“糾正一下,這個家夥並不是人類。他是死神……恩,可以算是我的同類吧。”
“他也是靈?可是為什麽我能看到他……”
總司蹲下了身體,抬起了他的一隻手,“而且也能接觸到他?”
“這是靈一種技術。”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叫義骸吧……用來給受傷的靈使用,提供在這個世界可以接觸到的身體。恩?總司你做什麽?”
幹什麽背這個家夥?
“受傷了,總是要救一下吧。”
總司轉頭看著我,笑的溫和,“而且,幻剛才也不是說了麽?這是你的同類吧?”
“……”
剛才偷襲的就是這個家夥好不好……
挫敗地低下了,看著總司那比較堅持的笑容,我只能無奈起身,然後攙扶起了那個家夥的另一半身體,然後泄憤地踩碎了地面上的一副黑邊眼鏡——這眼鏡應該是這個茶發家夥的東西。
算這個家夥好運……有總司救他。
不然按照我的意思,直接燒成灰是他最好的結果……
現在……
還是等他清醒後,問問他的來歷吧……
真是的,好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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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能看出來這個出場的人物是誰了吧?
看出來的,表扁我……劇情需要……
另,更新預告:本周四晚,白雪更新
本周六早上,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