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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 looking》第四十七章 夢回――棋魂(上)
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種很柔和的混合了白色與綠色的顏色,朦朦朧朧,似乎有著溫潤的光線在其中流轉著,讓人感覺很平和安心。  耳邊很安靜,只是偶爾,會有什麽東西輕輕扣擊的聲音傳入,“噠”“噠”的,一下又一下,沒有規律的輕響著。

  這裡……是哪裡呢?

  雖然是個給人很安心感覺的地方。但是,總覺得……我似乎並不屬於這裡。總覺得……我似乎並不應該呆在這個地方啊!

  是了……我……是誰?

  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我……是誰呢?

  有些昏沉的大腦在柔和光亮的刺激下,逐漸恢復了清明。

  破碎的記憶字腦海中盤旋交錯,最後一點點連接成了片段,讓我終於有了對自己的了解。

  我是一個靈。

  一個在冬季雪夜出現在竹林中的靈;一個被麻倉葉王收為己用,並被賜名為“幻”的靈;一個失去了自己最重視了主人後,決定回去一開始出現的地方繼續沉睡的靈……

  葉王……玥……晴明……

  那麽現在……我仍然在竹林中沉睡麽?

  抬起了頭,卻發現和周圍那柔和的綠色和白色完全不一樣,我頭頂的那一方空間,是如血一般的殷紅。

  那裡,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是屬於葉王的氣息……

  為什麽?

  抬起了手,向那片殷紅碰觸去。然後,仿佛穿透過什麽東西一樣,一種巨大地吸力,將沒能反應過來的我給吸了出去……

  等從吸扯的力道中恢復平衡後,我才有余力去注意周圍的情況。

  爾後,呆楞了。

  長長的,在有些耀眼的陽光下泛著淡淡藍色光澤的黑色頭髮隨意地披散在身後,細挑的彎眉下,一雙黑曜石般的星瞳深邃卻又清澈,帶著些許的驚訝與興奮。微微上揚的唇角,有著淺淡禮貌的疏離優雅。有著淡淡的紅色紋樣的白色寬袖狩衣,合身而飄逸,那溫婉淺笑的樣子,與記憶中的那位的樣貌,有了不小的重疊。

  “葉……厄……不是……”他並沒有葉王那樣的,漂亮到讓人屏息的尊貴而濃烈的金紅色氣息,而是一種幽淡內斂的紫色氣息。

  雖然在外貌上很相似,可是……他不是葉王……

  “你是誰?這隻笛子中的精靈麽?”

  他看著我,清雅的聲音中帶著興奮與難以壓抑的激動。

  笛子?精靈?

  心中的疑問在看到他手中的那隻玉笛的時候,有了足夠的答覆。

  那是一隻白色的玉笛,在那晶潤的唯美白色中,三四縷絲狀的碧綠色玉線均勻地交織在笛孔周圍,而在唇孔處,有幾滴胭脂一樣的紅斑——葉王的氣息,就是自那紅斑處傳出來的。

  看起來……似乎是晴明用了那塊玉做成了這隻笛子呢。

  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麽會自這隻玉笛中出現,不過,那似乎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是誰?”

  我看著眼前這個和葉王容貌相似的男子,開口問道。

  “我?”那個男子溫文的微笑道,“我是佐為,藤原佐為,一個棋士。你呢?可以知道你的名字麽?”

  “…………幻…………”看著眼前這個男子,我沉默了很久後才開口,“你可以叫我幻。”

  “幻麽?很好聽的名字。”他笑眯了眼,“聽送我這笛子的人說,這隻笛子中住著精靈,只是沒有幾個人見到過而已。我還以為是個玩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看到……不一定代表運氣不錯。”我輕微皺了下眉。

  能看到我,說明這個人本身就具備某種能力。雖然他本身並不知道,可是,有的時候,有能力反而是一種悲哀……

  葉王就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眼前這個人……該怎麽說呢……很乾淨——或者說,質樸——的感覺。我對他,並沒有太厭惡的感覺。或者該說是幸運的了,因為如果我真的是以玉笛為居所的話,那麽有一個並不反感的持有者,總比一個讓我厭惡的人要好吧?

  他撓了撓頭髮:“有點不明白幻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呢……”

  “你不需要明白。”看著他的舉動,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意外地順眼還有……些許好笑的感覺——沒辦法,雖然明白兩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可是看到一張酷似葉王的人做出現在這樣只能用“可愛”來形容的舉動……沒有爆笑出聲已經很給面子了。

  “不需要明白麽?”他又撓了撓頭髮,然後笑了起來,“不過,以後幻就是要和我生活在一起了對不對?這樣就太好了,有人陪我下棋了呢。”

  看著他那仿佛會發亮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哪裡見過呢……

  不是葉王晴明他們……到底是誰?

  我似乎……又遺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啊……

  “佐為很喜歡下棋麽?”甩了甩頭,拋開那紛亂纏糾結的思緒,我轉換了話題。

  “是啊,這是我的追求呢!”他的眼睛在閃閃發著亮,“幻會下棋麽?”

  “一點點。”

  我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

  圍棋……葉王常和玥下的,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黑與白的世界啊……

  後來,在我的要求下,葉王和玥教了我如何下圍棋。

  只不過葉王比較沒有耐心,只是丟給了我5本厚得足以砸死人的棋譜,相比較而言,還是玥好,很耐心地和我解釋了圍棋的規則和注意事項之類的。

  雖然沒有真正和人比試過,但是……應該能算我會下圍棋吧?

  “那太好了!”

  佐為立刻興奮地從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了棋盤還有棋子盒,“那我們來下一局好麽?”

  黑線……

  我掃視了一眼周圍明顯是在一個比較淒涼的廢棄庭院的環境,再看看現在正向我招手示意我過去的佐為。一滴具現化出來的冷汗自我的腦後滴落了下去。

  這個……

  我是不是該說這個家夥神經粗還是他的注意力集中度高?在這種地方,這種情況……一般人最先有的反應……不是應該盡快離開麽?

  不過……

  揚起了唇角,我看著佐為那興奮地仿佛可以發出光亮的臉,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個家夥的表現很有趣,我很喜歡呢……

  “夫弈棋者,凡下一子,皆有定名。其之形勢,死生、存亡,因名而可見。有衝,有乾,有綽,有約,有飛,有關,有搭,有粘,有頂,有尖,有覷,有門,有打,有斷,有行,有立,有捺,有點,有聚,有蹺,有夾, 有拮,有辟,有刺,有勒,有撲,有征,有劫,有持,有殺,有松,有盤。用棋之名,三十有二,圍棋之人,意在萬周。”

  輕輕扣擊著棋盤,我吐出了這麽一段話。

  “恩恩……幻,接下來呢?接下來是什麽?”

  我的面前,某個正瘋狂記錄著什麽的男子一邊點著頭,一邊詢問著。

  有點好笑地看著他旁邊已經記滿了一本的手冊,我偏過了頭:“佐為,你能記得住那麽多麽?”

  “就是因為記不住,所以才要記下來啊。”佐為笑道,“幻的記憶真好呢,這就是靈和人的差別麽?”

  “不清楚。不過我的記憶一向很不錯。”聳了一下肩,我轉頭看著窗外的天空。

  我剛才說的那些……

  都是從葉王以前借我的書上看到的,沒想到到現在還有記憶。

  一想到葉王,我的心裡泛出了一絲痛楚,指間不由撫上了自己的額心。

  再次醒來,竟然又一百多年過去了……葉王,你現在會在什麽地方?而玥,你是否仍然在追尋著葉王的轉世呢?

  麻倉一家……你們竟然會那樣對待葉王……真是太過分了!

  “幻……你在想什麽?”

  佐為的聲音響在了我的耳邊。拉回思緒,正好對上了他那雙如同黑曜石一樣帶著關心的雙眼。

  “沒什麽……”扯出了微笑,我垂下了眼瞼,“Ne,佐為,我們來下一盤怎麽樣?”

  “好啊!”佐為立刻興奮道,“還是我執先麽?”

  “恩,老樣子。”

  棋盤放好,棋子就位。憑借著自身的靈力撿起了一顆棋子,我等待著佐為的先手。

  佐為思索了一下,然後在角上星位落了一子,我立刻緊挨著白子放了顆黑子。

  他微微一愣。很正常,因為開局就靠得這麽緊的棋真不多見。這可是要代表著接下來是要短兵相接了。

  沉思了一下後,他並沒有理睬,而是在另一角落了一子。我微笑了一下,緊挨該子又從另外一個方向靠了一子。

  片刻間,佐為在四個角落的星位都放了白子。而我在白子旁邊都靠了顆黑子,只是每個角落黑子的位置各有不同罷了。

  佐為飛速抬頭看了我一眼:“幻……你心情不好麽?”

  看著棋局,我方覺自己所下的棋子,殺伐之意太重了。

  果然……玥說的沒錯,下棋的手法分寸,和心情是有著緊密關聯的。連佐為都看出來了……

  是我的失策呢……“抱歉……”

  “沒關系……”佐為微笑道,眼中全是興奮的目光,“從來沒有和這樣的幻交過手呢!我想試試看自己能到什麽程度!幻……繼續來!不要留手!”

  看著佐為執著而認真的樣子,我愉快地笑了起來。

  佐為……果然是個很有趣的人呢……

  現在的他……只有17、8歲而已,但是他很執著,也很認真。每次和我對局後,都會有驚人的成長。看樣子,等他到了20多歲後,就將成為棋壇上的一個耀眼明星吧?

  我想,一定會的……

  雙方的棋交織在一起,每個角落都扭殺得難分難解,戰鬥逐漸向中腹延伸。

  我憑借著經驗還有記憶不假思索,落子如飛。而佐為則是越下越慢,每一著考慮的時間越來越長。不過盤面看來倒是難分高下。

  又下了一會兒,盤上每人八塊棋竟然沒有一塊活淨。時間緩慢過去了,可是佐為半天卻沒有落下一子,而是皺著眉頭思索著。看著他思索的樣子,我只是微笑,但是卻沒有催促他。

  因為我知道,他需要思考。每一次的思考,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收獲。

  這是葉王教給我的經驗。

  該敗!則敗!

  以前和佐為對局,都是保持著和局的結果。而佐為對此相當的不滿,老說我故意放水給他。現在……我就滿足他一敗的心願好了……

  我的落子毫不留情,而佐為在苦苦掙扎,不過……他似乎並沒有完全被我的攻擊嚇到,雖然數塊大棋被攻擊得四處逃竄,但是有三塊在中腹逐漸接近,眼看要串聯成一片,脫離目前的苦局了。

  佐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

  “天真。佐為你忘記我說過什麽了嗎?”我輕笑了一聲,落下了一子,和先前的一著並聯,將三塊棋前進的路線同時擋住。三塊孤棋眼睜睜相望卻不能連在一起,就像三個曾經相伴相守的人,因為命運的作弄而無法再次相見,讓人鬱悶的心疼。

  微微愣神,因為這似曾相識的局面。

  然後,手無法克制地顫抖了起來……

  苦笑。

  棋局……是巧合麽?

  還是說……這是人心真實的寫照?

  佐為抬頭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抱歉,幻……可以讓我一個人好好想一下麽?”

  “恩,不過,別太勉強自己了。”我笑著站起了身,“那麽,我出去走走了。”

  “知道了。”

  佐為連頭都沒有抬,只是坐在那裡苦苦思索著。

  果然,是個很執著的人呢……我微笑,然後,轉身離開了佐為居住的小宅。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佐為的小屋後,也有一片竹林。而竹林過後,就是一片茂密的山林。

  曾經問過佐為為什麽會選擇住在這裡,他對此的回答就是:“因為這裡貼近自然,棋道自然。住在這裡,對領悟棋道有著很大的幫助。”

  沒救了……這個棋癡……

  不過對於我來說,這裡的環境很符合我的胃口。在空閑的時間,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竹林中散步,不然,就是坐在竹林中的一塊朝陽石頭上吹笛子、發呆……

  久而久之,佐為由一開始的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找我,變成了現在的只要一不見我,就自動自覺到竹林裡來找我的地步。

  發展到後來,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背著棋盤來找在他房中失蹤的我,然後坐在石頭邊和我下棋。一直到夕陽西下後,和我踏著星光回去……

  我喜歡坐在竹林中想事情。坐在向陽的石頭上,看著藍天白雲,回憶著以前和葉王、玥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每次不小心闖了禍後葉王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神情,玥帶著溫和地微笑替我求情的樣子;想起每次窩在他們的懷裡聽他們海闊天空地聊天時的愜意;想起三人相處的時候,那不用語言說明就能相互理解的溫馨……

  然後,心口泛起了難以忍受的酸澀。因為明白那些日子,隻存在於回憶之中……那些溫馨快樂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一邊走一邊在熟悉的竹林中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就這樣走走停停,慢慢地來到目的地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我常坐的地方,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隻白色的,有成年貓般大小的幼年期的虎崽。身上的毛完全被暗褐色的塊狀物給糊住了,看不出本來的毛色。蜷縮於石頭陰影處的它身體微微顫抖著,看上去很虛弱的樣子。唯一有精神的,只有那雙圓溜溜的黑藍色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看著我?

  這隻幼虎能看到我麽?

  試探著伸出了手搖晃了一下,然後並不意外地發現它的眼睛機警地盯住了我擺動的手。那認真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擁有靈力的幼虎麽?看了一眼它身上,那些旁邊掛著已經乾涸的深褐色血塊的傷口,我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麽這隻幼虎會像現在這樣狼狽了。

  這個年代,雖然陰陽通靈之術已經不再是主流,可是對於某些古老的世家,收集擁有靈性的動物靈魂做成當代家主的持有式神卻是不變的習俗。

  這隻幼虎,似乎是被哪個人給看上了,準備做成式神供自己驅使呢……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靈已經短缺到這個地步了麽?這隻幼虎雖然本身有著靈力,但是尚處於幼年期的它,所具有的力量絕對沒有到達可以去做式神的地步!可是看它身上的傷痕,分明是從儀式上跑出來的樣子……

  點了點額頭,我半蹲下身子和這隻幼虎對視。然後,對著它半抬起的前肢之間——頸項偏下,靠近胸口的地方——那個散發出氣息的模式讓我感到很熟悉的印記皺起了眉頭。

  那楓葉型的印記……雖然形狀變了,可是那種靈力流轉的模式……麻倉家麽?

  撫著左耳,我微微眯起了眼睛注視著那個印記。

  和葉王的那種純淨漂亮的金紅色不一樣,刻在這隻幼虎身上的印記顏色,是一種好象滲透了什麽雜質一樣的暗褐色。

  被汙穢沾染的力量麽?雖然很強,可是反噬的後果也很嚴重。

  果然,陷害了葉王后的麻倉家族,已經衰落到要借助這種墮落的手段來獲取力量麽?真是諷刺啊……

  “你似乎很淒慘呢……”

  和那雙漂亮乾淨到仿佛是星空下的海面一樣的黑藍色眼睛對視著,我輕輕扯起了唇角,“需要我幫忙麽?小家夥。”

  它的耳朵動了動,但是很快又重新伏了下來,只有那雙大眼睛正緊盯著我,喉嚨中還滾動著壓抑的細微的咆哮,似乎在警告我不要隨意接近它一樣。

  “警覺性很高啊,不過你應該能感覺出我沒有惡意才對。”

  聳了下肩,因為心裡那不想對這隻小老虎置之不理地莫名感受而沒有選擇轉身離去——而且目前我的力量還不足以和麻倉家積累的百多年的力量對抗,似乎只能選擇搗亂一下,讓他們知道無法事事如意這樣了啊——我微笑著注視著它,平靜開口:“如果再不處理傷口,我想你可能連今晚的月亮都見不到了。要不要賭一下呢?小家夥。”

  小老虎黑藍色的漂亮眼睛眨了眨後,最後緩緩地閉上了,而它的頭也軟軟地垂了下來。

  它怎麽了?

  微皺了下眉頭,上前了數步查看了一下後,才發現它是昏迷了過去。

  因為精神放松了的原因吧?壓抑住的疲勞全數反彈,才會出現這種狀況。這個小家夥還真是會逞強呢……

  輕輕揚起了唇角,伸手將這隻幼虎——我是靈體,衣服不會弄髒的——抱到了懷裡。

  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太陽已經開始西偏了。

  似乎已經出來了很長的時間呢……佐為的下一著棋,應該已經想出來了吧?

  回到了佐為的屋子,卻發現他仍然對著棋局苦苦思索著,連我叫他都沒有回應。

  很強的集中力呢……

  看著佐為認真思索到,連肩頭落了隻灰色的粉蝶都沒有發覺的側臉。我輕輕笑了笑,放棄了叫他的主意,抱著幼虎向內室走了過去。

  微風吹過,那隻灰色的粉蝶飛了起來,搖搖晃晃地飛到了屋中的花瓶上。

  掃了那隻粉蝶一眼,我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連睬理的興趣都奉欠,專心處理著懷中幼虎身上的傷口。

  因為昏迷過去的緣故吧?幼虎相當溫順地讓我小心清洗了它的身體,還原出了他毛色本來的面目——一只有著淺淡黑色斑紋的白色老虎。

  白色老虎麽……本來這種自然界教為罕見的品種本身就具備一定的力量,這隻應該算是突變。本來它應該自由在林中和它的母親奔馳的,只是可惜,被現在的麻倉家給看上了呢……

  輕和地處理好它身上的傷口,我將它放到了一個軟墊上,然後小心地動用了一部分靈力處理了麻倉家下在它身上的印記。因為時間太長久了,所以還是留下了淡淡地暗色楓葉形狀。不過看上去挺別致的……雖然對於這個麻倉家的印記,我看得很不順眼……

  微風吹過,停在內屋花瓶上的粉蝶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向屋外飛去。

  想走麽?沒那麽容易!

  微微眯了下眼睛,我手一抬,一條靈力凝成的淡紫色絲帶就飛了出去,將那灰色的粉蝶圈住,卷了回來。

  麻倉家的搜索用式神麽?

  竟然還是這種最低檔次的菜粉蝶……他們的力量,果然衰退了呢!

  “真可憐。被汙穢的力量沾染了,你也很痛苦吧?而且,你的身上竟然還被下了這種自毀的禁製……”

  將那粉蝶自絲帶中取出,看著安靜停伏在自己手指上的這個式神,感覺到指間傳來的那屬於靈體間特有的交流波動,我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恩?你曾經是葉王的第一個搜索式神,所以才會這樣?”對於粉蝶的回答,我有了些許的愣神,隨即,淡淡的怒氣翻湧上了心頭,“這樣麽?我知道了。既然遇上了,那我就幫你一下好了。可能會有點痛苦,忍耐一下……”

  絲帶溫和地纏繞上了粉蝶的身體,淡紫色的光芒閃動後,絲帶消失無蹤。

  停在我手上的粉蝶,在閃光過後,進化成了一隻紫色鳳蝶。

  輕輕地笑了一下:“不用感謝我。我是看在葉王的面子上才幫你的。以後要小心一點,別再被麻倉家抓去了。”

  鳳蝶撲扇了下翅膀,最後停在了我的肩上,不再動彈了。

  微微愣了一下:“你要跟著我?這樣好麽?”

  鳳蝶扇動了下翅膀,不過身體並沒有移動。

  “這樣麽?隨便你了……”我輕輕笑了起來,“那麽以後我就叫你小紫好了。”

  “幻!幻!”

  屋外,佐為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想到什麽了?”

  我自裡屋走了出來。

  “我想到擺脫困境的方法了!”佐為的眼睛閃閃發亮,神采飛揚,“你來看看!”

  他拉起我走到了棋盤那,下了一子。

  “你……”我呆了一下,下在了這個方位……他這是在自殺啊!

  “幻,繼續下!”他興奮的催促道。

  “知道了。”我隨手擺下了攻勢。

  隨著棋局的展開,先前被我斷開的那三片棋子,在犧牲了其中一片後,剩下的兩片成功聯合到了一起,開始煥發了勃勃生機!

  “果然行的通!”佐為興奮不已,“沒想到這樣竟然也可以!我要記下來才行!”

  說著,他就匆匆向裡屋跑了過去。留下我對著棋盤思索著。

  自我犧牲麽?

  看著棋盤,我有些迷惘地想著。

  這是啟示麽?要解決葉王的問題,需要有人做出犧牲麽?那麽……會是誰呢?葉王?玥?還是……我呢?

  輕輕笑了起來,我在心裡有了決定……

  “幻!裡屋裡……怎麽……怎麽……”

  佐為有些狼狽地自裡屋裡跑了出來:“裡屋裡怎麽有隻幼虎?你……”

  “是我撿回來的。”

  我輕輕地笑了起來。

  “幻想養它麽?”佐為鎮定了下情緒後看著我。

  我偏了偏頭,看著他:“不行麽?”

  佐為笑了起來:“當然可以。不過,幻,你以後要多陪我下棋,可以麽?”

  “好的。”反正也很無聊。

  “對了,它有名字麽?”

  點了點額角,我微笑了起來:“小虎。它的名字,叫做‘小虎’!”

  棋如人生,人生若棋。

  只是,我的這盤棋局,不知道是誰來下……

  既然是這樣,那麽,為什麽不在可以掌握的范圍內,放手去做呢?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相當平淡安靜。

  除了,佐為因為不滿足於和我的對弈時那每次平局的結果,而開始每天自清晨離開家,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除了,原來這個很偏遠的,可以用人跡罕至來形容的小屋,開始有人登門造訪與佐為切磋棋藝。

  每次有人登門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佐為那黑曜石一樣的漂亮眼睛中閃現出毫不掩飾的興奮光彩。而那個時候,我通常都是和小虎呆在裡屋——畢竟小虎的個頭已經長大了,隨便跑出去可是會嚇到人的——看書或者是睡覺。

  有的時候,我會憑借我是靈體絕大部分人看不見我的優勢,飄出去看他們相互切磋棋藝——雖然在我聽起來,他們的一些觀點實在有點……落伍……

  小虎很乖巧,自從幫它治療好傷勢後,它就一直跟著我。我在裡屋睡覺的時候,最喜歡靠到它身上去睡。因為那種暖和的感覺,總覺得很熟悉,可是在記憶中又搜尋不到什麽。從跟隨葉王開始,我就知道我自己遺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我想回憶,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依靠那不時自己閃現的片斷或者是極為模糊的感覺、景象來試圖推測出什麽——雖然是做無用功。所以,難得有一種讓我覺得很熟悉的感覺,我就絕對不能放過去。

  而小虎也不愧是有著極強靈性的白虎,事實上,除了不會說話外,我感覺它基本上和一個人沒什麽兩樣。有的時候靠在小虎身上耙梳著它的皮毛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夠變成人的話,小虎一定會是一個很溫柔地可以包容一切的好人……就像對著玥和我的葉王那樣吧?

  “感覺很無聊呢,小虎。”

  靠在小虎柔軟暖和的腹部,我有些無聊地動著手指和小紫玩著“點手指”的遊戲。屋外,佐為正在和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在說著什麽。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一時半會還結束不了。

  一直趴在裡屋蹋蹋米上的小虎抬起了頭,用它那雙黑藍的漂亮眼睛看了我一眼後,然後向著屋外的圍牆揚了一下頭。

  “……唔……出去嗎?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呢。”

  點著額角,我低聲笑了出來。

  小紫飛到了我眼前晃了晃,對於它所發出來的訊息,我不在意的聳肩:“佐為嗎?小紫你不知道麽?他可不是我的主人呢,所以不用特意告訴他的。而且……我不見的話,他也知道該去什麽地方找我。不用擔心。”

  小紫聽了,猶豫了一下後,最後還是落到了我的肩上,算是同意我的舉動了。

  抱著了小虎的脖子趴在了它的身上,我輕笑出聲:“好了,小虎。我們出發吧。還是老地方好麽?”

  小虎站起了身,甩了一下尾巴後,輕松的自裡屋的窗口跳到了院子中,然後越過了籬笆向屋後的山林跑了過去。

  清澈的溪水自山石的縫隙中潺潺而下,落入了下面的水潭中,漾起了溫潤的漣漪波紋,讓原本就呈碧綠色的潭水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的耀眼美麗。水潭邊是落差起伏的水衝岩,其中一塊正好懸空於潭水之上。四周的邊角早被水流磨圓了。坐在上面的感覺非常舒適,而且這個高度,我將腳放下的時候,正好能接觸到沁涼的潭水。

  水潭四周生長著幾株松木,正好在石頭上形成陰影。這裡的環境很幽靜,相當符合我的胃口,所以在小虎帶我來過之後就喜歡上了這兒,我最常呆的地方已經從竹林那轉移到了這裡了。唯一美中不足得就是沒有竹子,以後找個時間移植幾顆竹子到這裡好了。

  依靠在趴在石頭上的小虎身邊,我有下沒一下的踢著潭水想著事情。跟我過來的小紫則是安靜不下來,在小虎面前不時晃來晃去,看樣子是全然忘記了前幾天到底是哪個可憐的家夥被小虎無意中的一爪子拍得只剩半條命了,可惜小虎對它完全不感興趣,連眼皮都懶得抬,只是調整了一下身體讓我靠得更舒服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將尾巴輕巧地甩在了我的身上和我玩。

  四周很安靜,只有潺潺地水流聲音還有偶爾的蟲鳴聲。我閉上了眼睛,以自己的意識去感應著那似乎是恆久存在但卻在每時每刻不斷改變的天與地,將自己的心神投入到流水,清風之中。只有這樣,才不會去回憶起那段溫馨的日子,不會去想那段在我有意識起就已經被遺忘的過去。

  算是逃避吧……總覺得,當我想起那段記憶的時候,就是……某種東西消失的時候……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卻有一種不想起來不行的感覺呢?無關那種每次有蒙朧片斷閃過後的空虛感覺,而是一種自內心深處傳出的呐喊——我遺忘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不是葉王和玥,而是另外的……誰呢?

  到底……是誰?

  我所遺忘的……最重要的東西……

  [我的名字是……]鳳眸中金波流轉,[不過我希望……叫我……]

  模糊的印象自腦海中飛速的閃了過去,伴隨而來的,是早已熟悉的劇烈頭痛……

  “唔……”皺了下眉頭,我睜開了眼睛。

  剛才……我想起的了些什麽?

  可惡……為什麽……每次都差那麽一點點……那雙金色的眼睛……到底是誰……

  小紫飛到了我的面前,小心的撲扇著翅膀,連小虎也抬起了頭看著我,黑藍色的眼睛中帶著很強的疑惑與關注。

  你們,在關心我麽?

  太好了……我不是……一個人呢……

  勉強扯出了一絲微笑,我盡量以輕松的語氣道:“沒什麽……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小紫在我面前飄來飄去,隨後停在了我的手上不動了。

  “想聽我吹笛子?可是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啊……”微微皺了下眉頭,我有點無奈道,“吹出來的曲子肯定沒有以前好聽的……”

  小虎的尾巴甩了過來,輕輕搭在我的手上,轉過頭,發現它的目光正看向我的笛子,其意思就差沒說出來了。

  如果說不感動,那一定是騙人的……

  真的……有種鼻子酸酸的感覺呢……

  就算忘記了,我的身邊,也有關心著我的人存在……

  不再是孤獨一個人……感覺……

  真好……

  “真的……你們啊……”竟然想讓我發泄出來……我揚起了唇角,取出了笛子,“那麽,不好聽別怪我了。先聲明了。”

  舉笛靠唇,幽咽的笛聲隨即輕揚了起來:

  秋霜染楓醉,

  孤雁北南飛,

  冷夜無寐,

  離人莫流淚。

  綿恨無絕,

  素月蒼白愁清秋。

  刀縫泛寒,

  孤寂如絲纏入魂。

  雲山萬疊,

  汙泥沾染櫻花道,

  歸者無路家難回。

  離人淚,離人淚,

  寂寞在紛飛。

  苦澀眼淚是為誰?

  離人淚,離人淚,

  悲傷總難言。

  蒼天飄雪為誰悲?

  楓林紅欲醉,

  冷夜臥無寐。

  愁思綿千結,

  唯剩離人淚……

  淡幽的笛聲靜靜地在林間飄散,仿佛是羽毛在心頭最柔軟的地方撫過,輕飄飄的搖蕩起那種名為“悲哀”的情緒,還有,滲雜在其中的,一種茫然與無措的迷惘感覺。

  輕輕淡淡,但是卻在胸口盤亙不去;綿綿軟軟,但是卻讓人覺得無法擺脫的沉重……那種乾淨透徹而縹緲的,仿佛不屬於這個世間的笛聲,讓人湧起了落淚的衝動……

  就算遺忘了……那又怎麽樣……

  雖然不甘心,但是我現在能做的……只有堅強起來……

  為了,不讓我身邊,真正關心我的人感到擔心……

  結束了最後一個音符,我呼出了一口氣。因為那模糊的片斷而產生的壓抑心情似乎找到了一個出口,宣泄了出來後,感覺好多了。

  毛茸茸的東西自我眼上拂過,隨後小虎的頭靠了過來,在我身上蹭了蹭,黑藍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悲傷和關心,連小紫亦停在了我的鼻上,細小的靈力波動散了開來,帶著安慰的訊息。

  陣陣地暖意湧上了心頭,我微笑了起來:“我沒事,發泄出來好多了。”

  抱著了小虎的頸項,我磨蹭著它柔軟的皮毛:“小虎,你真的很溫柔呢……有你們在,太好了……”

  小虎任我磨蹭著它,尾巴一甩一甩地輕輕扣在我的背上,似乎是在安慰我一樣……不過,為什麽總覺得,它的舉動,更多的是一種保護的意味呢?只是我的錯覺麽?

  然後,突然地,我冷哼了一聲,甩手就是一朵淨靈紫焰飛入了樹林中:“偷偷摸摸的算什麽,給我出來!”

  不同的靈力碰撞時產生的波動自樹林中傳了出來,然後,就是一隻貓有些狼狽地自樹林中躥了出來,落到了水潭邊上。

  “是你?!”

  那隻貓和我幾乎是異口同聲。

  小虎在我站起來的時候,也立刻站起了身,緊盯著對方,喉嚨口發出了咆哮。不過……它的樣子,與其說是進入了戒備狀態,還不如說是一種——近乎恐懼的防備……

  連小紫也躲到了我的頭髮中,怎麽也不肯出來了。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那隻貓皺起了眉頭,語帶驚詫,“還有,為什麽從麻倉家逃跑的動物會出現在你這裡?”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這裡又不是麻倉家的地盤。”

  我冷哼了一聲,笛子收入了袖中,然後輕柔地撫著小虎頸項上的皮毛,安撫它緊張的情緒。

  “你不是……被封印了麽?”最後幾個字他說的非常地小聲。

  “全宗啊,你是不是安逸的生活過太久了。”我冷笑著看著他,“忘記葉王曾經說過麽?不管多麽嚴密的封印,都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產生松動的。而且,你認為那種用結集了麻倉家不入流家夥的力量所做出來的封印,效果可能持久麽?如果是葉王親自出手,我可能還會被封得久一點,可惜啊可惜……”

  當然,我的封印,是安倍晴明解開的。不過似乎他所在的安倍家和麻倉家是死對頭呢,我可不能出賣他……

  全宗張了張嘴,不過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沒話說了麽?”我撇了下嘴,“不過,全宗,多年沒有見面,我到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呢。有空回答麽?”

  全宗苦笑:“我能說不麽?這裡似乎已經被你剛才丟出的那朵紫焰所形成的結界給封死了吧?”

  “知道就好。”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麽,第一個問題。”我拍了拍身邊的小虎,“在小虎身上下了蛻變印記的,是麻倉家的人沒錯吧?”

  全宗點了點頭:“因為這隻幼虎的資質不錯,而且,這樣做,也可以防止它害人。它的母親,咬死過很多人……”

  身邊的小虎突然咆哮了起來,那憤怒的腔調全是控訴和悲傷,就算再怎麽白癡也能聽出其中的意思。

  “事情的起因還不是因為人的貪念?”我不屑冷笑,“小虎的母親本來只是捕食山中的野獸,如果不是因為有人貪圖它母親的皮毛去捕捉它,為了保護它的孩子,它怎麽可能會傷人?自己種下的因卻不想承認,真是虛偽啊!”

  “可是……”全宗似乎想辯解什麽,但是我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的話:“停,我可不想聽你那些廢話。第二個問題,麻倉家是不是動用了汙穢的力量?連原本保留的式神都被汙染了?”

  “麻倉家的力量是被汙染了……”全宗立刻急急道,“可是,那是那個家夥下的詛咒,和麻倉家沒有任何關系!麻倉家也在想解決的辦法……”

  聽著他的話,冷笑在我心頭翻湧。

  人類……都是這個樣子的麽?

  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真是……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果然……我垂下了眼瞼……

  我……討厭大部分的人類呢……

  好想……毀滅掉……

  葉王,你當初,是不是也和我抱有同樣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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