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劉傑覺得做人還是實誠一點的好~
畢竟他本就不是什麽智計百出、心思深沉,能夠憑著陰謀算計和洛基一較高下的人物,平時就更要小心多攢一些人品了。
所以最終劉傑還是向馬特·默多克分享了不少那一夜他提前退場後發生的事,包括“人魔兄弟”的身份來歷,以及背後可能涉及到的恐怖災難……
那一夜劉傑和古一交流時本就沒有避著馬特,甚至中間還詢問了他有關“人魔兄弟”身份的問題。
所以馬特自然就“偷聽”到了他們說的那些什麽“惡魔”啊、“地獄”啊之類可怕又叫人難以相信的東西。
初時馬特隻以為對方瘋了……
畢竟以他的能力,在這偌大的紐約也算是能夠對一片區域的風吹草動“了如指掌”了,卻也從沒聽說過有什麽“來自地獄的惡魔”出現過。
可問題是劉傑這個“剛剛出現的年輕人”身上就夠多疑點的了,而那個憑空冒出來的“光頭女人”身上的“疑點”更多——首先馬特甚至壓根聽不到對方除了“說話聲”以外其他任何的動靜就夠叫他毛骨悚然的了,而且古一的“說話聲”甚至不是從一個“點”發散出來的,而是從一片朦朧的近似人形的空間中均勻透出……
這甚至是馬特·默多克有生以來從未遇到過的詭異情況!!
彼時就連劉傑都沒料到,真正進入戰鬥狀態的古一大師有多麽的小心,其實她渾身都被“鏡像空間”的空間阻隔效果籠罩著,只是古一大師的技藝早已超凡入聖,劉傑根本難以察覺~
然而馬特觀察外界的方式和劉傑是截然不同的,所以馬特最先意識到了古一的“不凡”——這個人看似就在二人身邊,但她又仿佛和這片空間徹底分隔開,只有她的聲音透了過來……
像古一這種狀況就說明了很多問題,哪怕馬特再怎麽難以接受對方所謂的惡魔、地獄這些東西,卻也不得不將這些疑問深埋心底。
讓馬特費解的是,劉傑這會兒跟他舊事重提幹嘛呢?
這和他們當下的情況有關系麽?
劉傑:“……總之當時情況的嚴重程度確實遠超你表面所知道的這些,而古一大師的首要職責就是阻止一切來自地球外的威脅影響到地球。
所以為了確認這起事件是偶發事件又或是另有陰謀,當晚我們就叫齊了人馬,去找‘金並’‘談了談’……”
“什麽?找‘金並’?你們知道‘金並’的真實身份??”
馬特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人都差點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們隊伍裡有來自國家特殊部門的人了麽?那些人的層次比較高,又是負責情報相關的,所以可以說只要是他們想知道的凡俗情報,基本就沒什麽能逃過他們的耳目,尤其是在美國境內的……”
面對劉傑這樣的說辭,馬特呆坐在那,一時間竟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要知道長久以來,他為了追查“金並”的真實身份,以及真正的“王國幫核心所在”,付出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頭、又幾次在鬼門關前來回遊走?
就說這次好了,甚至連他最敬重的恩師都差點搭了進去……
可即便是這樣拚命了,兩三年來,馬特除了搗毀了王國幫幾處小據點、阻斷了“金並”手下幾次交易、打傷了無數幫派惡棍外,也就是給自己惹來了一個強敵,甚至還有一個叫“靶眼”的“對頭”……
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
不能說毫無意義,然而和劉傑這邊的行動相比…… 呵~
也就是頂多才半晚上的功夫,自己苦尋兩三年的“真相”對方就知曉了??
沉默了片刻,馬特才放松下來,頗有些頹廢地感歎道:“我果然沒說錯,你們果然就是不在乎底層的人究竟過得怎麽樣……
明明只要你們想,你們就可以很輕松地鏟除像王國幫的那些敗類。
可你們就是不做,就那麽放任那些混蛋擴張、犯罪,然後只在必要的時候選擇一部分清除。
而對於這個過程中他們對社會造成的影響……對普通民眾留下的傷害,你們根本就不在乎……”
這一句話瞬間讓劉傑覺得馬特和他之間的距離遠了好多,就好像對方已經在心底將自己和他劃分成了兩種人,再不複先前的認可。
這讓劉傑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決定,同時更擔心自己稍後袒露的“真相”會不會更令對方難以接受……
其實劉傑不是不懂馬特的追求和想法,畢竟上一世他自己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對於社會上存在的那些黑惡勢力分子,自己也是咬牙切齒的討厭,恨不得那些家夥統統死光了才好~
只是眼下……
劉傑真的沒工夫去搭理那些平凡社會裡的不法分子,甚至於哪怕有機會,劉傑也不會簡單地選擇物理上將其清除。
說到底,整個地球上的“人力資源”哪怕可以再生,但在單位時間內也是有限的!
這些“人口資源”全部用來應付日後接連不斷的宇宙級大災難尚且可能不夠,劉傑又哪舍得將其在無謂的地方消耗?
這其實也是劉傑為什麽要聯合所有能夠聯合的人,哪怕對象是威爾遜那樣的“大惡棍”也在所不惜。
己方本就“貧弱”,如果自己再胡亂浪費的話,那有沒有“日後”就真的難說了……
馬特·默多克自己也是個有著一定社會經驗的成年人,再加上他的學識和智商……其實很多問題他自己都懂,比如這世道不可能真的杜絕一切犯罪行為和犯罪分子、哪怕鏟除了“王國幫”也會有下一個“帝國幫”又或是“天下幫”出來。
到頭來,一切不過是虛度,一切不過是徒勞,這種循環往複也從來都是世間顛撲不破的常態~
所以此刻的馬特才終於有些後知後覺的了然道:“後來呢?你們查到了‘金並’的真實身份和‘王國幫’的信息,該不會就真的將其徹底消滅了吧?
難怪這麽多天我們在醫院也沒見對方的爪牙摸上來……
呵~我該說,你們果然是手段驚人麽?”
馬特的口氣帶著嘲諷,估計已經猜到了後續的可能。
話都到這了,未免後續留下什麽誤會,劉傑小心地解釋道:“馬特,很抱歉,我知道情況可能和你期望見到的不一樣……
但請你相信我,留給我們……不,是留給整個地球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們沒有功夫去做多余的事情。
事實上,‘惡魔將襲’的情況雖然驚人,且勢必危害極廣。但卻不是我們這些人一開始在嘗試應對的。
在你所知之外,不僅僅是單純的地球上的人類文明,哪怕就是地球本身,都在面臨著十分嚴峻的存亡危機,這真不是玩笑~
意外發現‘惡魔’的蹤影只能說在我們的視線之外,‘敵人’遠比我們一開始預計的還要多,但是這個問題又不能任由其自然發展,所以我們才不得不抽出空來加以追查、應對……”
劉傑也不管頹唐地陷在沙發裡的馬特聽不聽得進去了,自顧自繼續說道:“為了確認有關‘魔化’的情報,我們找上了‘金並’,並且跟他詳細解釋了有關惡魔可能會入侵的事情……
當然了,就跟你的反應一樣,他一開始並不相信我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實際上我們也並沒想著將這些情報擴散出去,也無所謂旁人信不信我們,我們只是需要必要的人在必要的時候配合我們……
然後在我們的‘要求’下,‘金並’他調動了整個‘王國幫’的力量搜查了有關魔化墮落的‘斯科特兄弟’的消息。
只可惜這一過程中我們並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然後我們就連同‘金並’一道,將‘人魔’轉移去了另一個地方,設置了一處臨時實驗基地,用以測定這種持續魔化過程中的‘人魔’在各階段下的實力表現,以及它們墮落成為真正的‘低階惡魔’需要的時間、條件等。
如果有可能的話,後續我們還想測定一下完整形態的‘惡魔’的戰鬥力又能強到什麽程度……
而為了配合我們的‘工作’,‘金並’和他的‘王國幫’就被……臨時‘征用’了。
這不算是什麽正式的官方合作,但是在事件有個階段性成果前,‘王國幫’會成為我們的耳目,幫我們暗中監控整個紐約的地下世界……”
“什麽?!你們非但不鏟除像‘王國幫’這樣的犯罪組織,居然還和他們合作了?!
那豈不是說‘金並’那個惡棍反而又有了向上爬的空間和方向?
你們……你們……”
一如劉傑的預料,最終的“結果”果然是馬特無法接受的,他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更加凌厲,甚至拳頭都已經不自覺握了起來。
哎~~
劉傑深深歎了口氣,望著眼前的馬特道:“我猜到了你可能無法接受這些,但我依舊選擇將這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因為我不想騙你,我沒有功夫去花費心思瞞著你,還企圖讓你在一無所知中和我精誠合作,面對日後的難題。
我只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存在什麽誤會,馬特。
沒錯,我確實主張和‘金並’以及他的幫派合作,因為我覺得眼下我確實用得著他們。
比如對地下世界的監控力,‘金並’肯定要比哪怕是一般的警察系統都強。
再比如就在那一夜,為了做測試,我們在黎明前就向那兩個‘人魔’投喂了幾十具人類屍體……是的,你沒聽錯,哪怕是‘準惡魔’也是要吃人的!這是它們‘成長’的消耗品。
那我們為了取得必要的實驗結果又能怎麽辦呢?
去外面搜集普通民眾的屍體麽?
那當然不如就用那些渣滓的好了,這樣他們好歹還能為正確的事業貢獻一點微博的助益……
在這我也不怕跟你直說,經過我們這些天的實驗,已經發現‘新鮮的血液’似乎是人魔格外渴求的養分,能夠極大刺激它們恢復傷勢和加深墮落的能力。
我已經在計劃著是不是要找一批幫派裡最垃圾的渣滓來作為送給人魔的新鮮口糧了。
‘金並’作為即將統治紐約地下世界的老大,一定比任何外人都更了解眼下整個紐約范圍內的人渣有哪些。
我不在乎這些人是不是他想除掉的自己人,又或是他敵對幫派的對手。
反正只要不是普通民眾, 到時候他敢把名單給我,我就敢去抓人~
另外我計劃中和‘王國幫’的‘合作’也不僅僅局限於眼下這件事,在未來,當局勢真的糜爛不堪,需要我動員所有力量的時候,這些平日裡作惡多端的幫派分子就會成為我的後備兵源!
我會將他們統統投入到與敵人交戰的一線,讓這些爛透了的混蛋們起碼能夠為他們蹂躪了許久的社會做出一點微薄的報償。
是的,這就是我的計劃,不管別人認可與否,都是我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一聽到劉傑說的這些“黑幫分子們的美好未來”,那馬特就來精神了~
他的表情先是不忿,後是震驚,最後已經徹底目瞪狗呆,微張著嘴巴傻傻地“望”著劉傑,半晌才囁嚅著道:“你這想法……行得通?到時候‘金並’能答應?”
劉傑的表情卻也跟著微妙起來:“既然以往他能用出各種手段對付旁人,我想……他應該也沒有權利不許別人對他做類似的事吧?
所以……我覺得‘金並’他答不答應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或者說我們到時候有沒有能力讓他‘答應’不是嗎?
如果他態度堅決的話……
當然了,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反正這世道別的不多,混幫派的垃圾難道還少了?他不答應,總也會有別人答應的。
只是到時候他都不和我‘合作’了,好像對我而言,他也就沒什麽存在的必要了,你說是吧?
大家都是文明人,凡事總歸要講道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