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菲斯克被劉傑這出乎意料的一手整的有點蒙圈,小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另一頭劉傑卻是等不及了,最後確認道:“怎麽樣?是不太方便麽?實在不行的話……”
“不,稍等一下,我先派人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可以麽?”
“行吧,不過麻煩稍微快一點,我正在趕往警察局的路上,希望能夠盡快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議……”
掛斷電話後,威爾遜衝著一旁的副手問道:“布魯克林區的警局有咱們的人嗎?我需要盡快了解一些事情……”
很快,相比伊凡所知都更詳細得多的情報便盡數呈現在威爾遜眼前,而他看過之後卻更加覺得……這仿佛就是一出不合時宜的鬧劇:
原來,就是昨晚入夜之後,布魯克林區有個算對方三流都算抬舉他們的“微型”幫派,叫什麽“黑人快樂幫”的,被人電話舉報說他們經常盤踞的地方好像發生了槍戰,事後還有很多應該是他們幫派的成員發生了哄搶和鬥毆,總之動靜有點大,希望警察過去製止一下……
等警察到的時候,“B·H幫”的人早已一哄而散,但在對方據點後頭的廢棄倉庫裡,警察卻找到了三具屍體,以及一名持槍的女性。
事後,該女性稱自己是被“B·H幫”的人綁架過來的,已經有大半天的時間,期間遭到了對方的囚禁、傷害和侵犯,並且在最後的反抗中,自己意外摸到了當時正在侵犯自己的兩名看守人員的手槍,隨後將其擊斃……
然後倉庫方向的槍聲引來了“B·H幫”的人過來查看,女人在驚慌之下又意外打死了那個領頭的,隨後其他人也跟著一哄而散,而她本人則擔心幫派其他人的報復,再加上開槍殺人後的不知所措,乾脆就留在了原地一直到警察出現……
然而這件看似“清晰簡單”的自衛反擊案件中卻同樣有不少疑點:首先就是這名少女本身沒有足夠的身份證明!
既沒有社會保險號,也沒有駕駛證,其余的什麽學歷啊、出生證、牙醫記錄什麽的更是一問三不知,這一看就是個“三無人員”了啊,自然她提供的證詞就會被打上大大的問號。
根據她的證詞,警方倒是也在她身上提取到了一些指紋和體液證據,女人下體處也確實有粗魯交合後留下的挫傷……
但問題是沒提取到靜夜,表示男方至少沒有達到渾然忘我的高超階段。
而兩名黑人大漢同時性侵一名白人女子,在不算完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卻被女人奪槍而後反殺……
這種情況首先就不是那麽說得通的了,更別提現場取證人員發現兩名犯罪嫌疑人甚至死亡時的位置間隔比較開,等於說二人在負距離侵犯被害人的情況下,看到女人奪槍後第一反應不是當場反製,而是轉身逃跑……
這就完全稱不上邏輯啦~
也虧得瑪利亞膚色比較“好”,如果是換成一名黑人女性表示兩名白人男性在侵犯她,而後被她奪槍反殺,而且現場還存在諸多疑點的話,只怕這名黑人女性當場就要難以呼吸了……
最終還是因為疑點太多吧,最麻煩的就是瑪利亞本身是“三無人員”,所以警局方面還是將其暫時扣押了起來,後續再深入調查一下。
而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後半夜警局方面又接到“匿名舉報”,說他們關押著的“犯罪嫌疑人”實則是來自案發地附近的一處汽修店,而案發時其實還有另一名同屬於汽修店的女性在場……
如此一來!
整個事情總算是圓上了——葉卡捷琳娜是在瑪利亞“自首”後遭人舉報,
這才在後來被警察以“協助調查”為由帶走。 同時威爾遜的情報來源還表示,這個葉卡捷琳娜已經被查實同樣是“偷渡人員”,本身並沒有身份證明,但她應對警察的審訊顯然要老道不少,哪怕是稍微吃了點苦頭也依舊是緊咬牙關什麽都不說。
倒是那個瑪利亞,稍微被警察嚇唬了一下就暴露了一些問題:她始終堅稱人是她殺的,但問題是老練的警察一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是在說謊,基本已經將懷疑的重點轉到了葉卡捷琳娜身上……
腦中一邊整理著這些情報,威爾遜已經習慣性地咬住了雪茄,對著身旁的副手沉聲道:“你覺得……像這樣的女人,有可能會認識什麽不得了的大人物嗎?”
副手一愣,似乎有些鬧不清老大所謂的“不得了的大人物”到底是個什麽程度。
這要是說那倆女人認識什麽國會議員啊、金融巨子啊、集團總裁什麽的,想來是不太可能了,但如果是混幫派的麽……像什麽某某大佬的前女友結果流落風塵什麽的,這種惡臭戲碼也不算多稀奇~
所以關鍵就得看所謂的“大人物”究竟是什麽水平的了……
此時這位副手哪裡曉得,他老大口中的“大人物”是指的那種真正的屹立在世界頂端,需要應對來自外星、來自異族的侵略危機的那種“大人物”啊?
就他心中所想的那些,放在這種“大人物”面前那真就跟鬧著玩似的……然而眼下威爾遜·菲斯克見識過這種水平的“大人物”後,偏還就想和這樣的人物攀扯上~
不過副手自有他的生存之道,念動之間,他便以抓住了事情的關鍵,輕聲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我們處理起來卻不算有什麽麻煩。
死的也就是幾個無關痛癢的家夥,讓律師出面就可以擺平了,到時候對方總要念我們的好……
而且既然已經知道了地方,到時候順藤總能摸到瓜,真要是什麽大人物,我們也一定能夠找出來……”
威爾遜沒讓副手繼續說下去,吸了兩口雪茄整理一下後,很乾脆的撥回了劉傑的電話,並將他了解到的情況一五一十都說了。
完了後不待劉傑求助,便表示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如果劉傑有需要的話,他現在就可以派律師過去解決了,而且能夠將兩個女人都撈出來……就是她們的身份問題有些敏感,以後如果經常在外面晃蕩,難免會再被周邊的警察盯上。
有那麽一瞬間,威爾遜也摸不清自己心裡究竟在想什麽,是希望對面的年輕人拒絕自己的好意呢,亦或是就這般接受自己的“幫助”……
不過劉傑顯然沒有類似這樣的糾結,一聽威爾遜可以幫忙,二話不說就接受了,甚至在電話裡大肆表達了自己的感謝,那感覺……就仿佛對面只是個手足無措,享受了自己莫大幫助的普通年輕人般……
然而真的是這樣麽?
掛斷電話後,威爾遜·菲斯克看著手中的電話,眼睛裡翻湧不休的疑雲……
另一頭,得了“金並”的“承諾”後,劉傑就顯得不是那麽焦急了,一夜未睡的困意上湧,甚至不知不覺就在特工先生開的很穩當的副駕駛上眯了過去~
等到劉傑再被人搖醒,天已經徹底亮了,周圍又恢復了大城市特有的喧囂,而車已經停在了葉卡捷琳娜留言中的警局外,甚至她和瑪利亞一道已經站在了路邊,旁邊正守著一位西裝筆挺、姿容端正的白人男士,正“候”著劉傑下車呢。
不用說,肯定是先前因為太累睡著了,而特工轉職的司機先生到地兒後也沒第一時間叫醒自己,一直到倆女人被威爾遜派來的援助律師“保釋”出來了,這才帶人過來跟他打招呼。
劉傑那~~~個尷尬啊!
沒想到讓來給自己幫忙的人還要候著自己小憩,這實在是太過失禮了,忙不迭地就下車向律師先生表示誠摯的感謝。
不過這位應該是威爾遜派來的律師倒真是職業,不但沒有絲毫因為劉傑的失禮而生氣,反而還送上了來自菲斯克先生的“問候”,還有他自己的名片,全程對什麽保釋金之類的一字不提,就好像壓根不存在一般~
人家這麽上道,劉傑也就不跟對方客氣了,拉著葉卡捷琳娜給對方鞠躬道謝之余,更是指著葉卡捷琳娜的鼻子道:“喏,記住了,今天這事就是為了來幫她的!我做主,以後律師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至少可以來我們的‘伊凡的汽修店’找她幫你一次,如果她耍賴,這帳我幫你要!
另外菲斯克先生那頭嘛,就是我和他的事了,今天辛苦律師先生跑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多謝,多謝~”
葉卡捷琳娜可能也是知道自己理虧,哪怕劉傑自作主張幫她答應了“回報”的事,也是一句話沒說,就是鞠躬道謝的時候稍微動作僵硬了些,很顯然習慣不了劉傑這樣的做派。
事實上何止是葉卡捷琳娜不習慣啊?
瑪利亞、律師先生……還有旁觀這一切的“司機”都差點沒被劉傑的“伏低做小”給驚到。
律師先生單純是沒見過這麽“別致的感謝”——對方的謝意他倒是感受到了,但讓自己日後有需要的去找那個女人……還說什麽他和菲斯克先生之間的問題另算……
劃分的這麽清楚的麽?
那是不是自己這次的“出差”也只能算到“私活”裡去了?
這種“一碼歸一碼”的情況在律師先生的工作生涯裡還真是頭一次見~
而瑪利亞則是不相信眼前這個大男孩一般的“凶神”竟然也會有這麽……該怎麽說呢……低三下四的一面?
雖說瑪利亞認識劉傑總共也沒兩天……滿打滿算見面的時間可能也就一兩個小時?
當那夜一樓“鋪就”的“一地的屍體”卻是給瑪利亞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
以至於如今瑪利亞見到對方還會忍不住的憋住呼吸,總覺得自己可能喘氣聲音大一點都會被對方殺掉的感覺……
而偽裝司機的神盾局特工就更是默不作聲地瞧稀奇了——能被自家局長大人特意叮囑“小心招呼”的對象,居然會對一個律師這麽平易近人……局長大人這次究竟是讓自己在盯梢什麽樣的家夥啊?
於是在只有劉傑一個人的真誠感謝下,律師先生順利完成任務離開,而葉卡捷琳娜和瑪利亞也很快回到了汽修店……
不出劉傑的意料,伊凡這個糙漢子果然想不到做早飯,炮車就更別指望了~
還好回來的路上精神飽滿了許多的劉傑提前料到了,拐了個彎帶了一堆吃的回來,這才讓可以說是一夜未眠的所有人能夠先坐下來吃點東西。
劉傑的精神頭這會兒好多了,思路也比之前要清晰了許多,因而還在吃早飯呢,便是對越加謹小慎微的瑪利亞來了一句:“……所以說, 你為什麽要對警察說人是你殺的?”
瑪利亞聽完一愣,顯然沒想到劉傑會在這會兒就開始“審問”她,下意識就停下了進食的動作,看了眼劉傑,又扭頭看了眼有些吃驚望著自己的葉卡捷琳娜,然後才慢慢低下頭道:“因為……除了這樣……我也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劉傑望著這個仿佛做錯了事一般,低頭、縮著腳、甚至身上隻套著一件不合身的大體恤的女孩,咂麽了一下嘴道:“也行吧……好了好了,趕緊好好吃飯。就問你句話,我又不是警察在審你……吃完了先去休息一下,醒了讓葉卡捷琳娜帶你去買兩身衣服吧~
嗯~~~~~
昨晚一夜沒睡,我也要休息一下了!
呼~總是這麽搞的話,也不知道我會不會跟尼克·弗瑞一樣累成個禿子啊……”
說著話呢,劉傑已經離桌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只是就在他即將回自己的房間再補個懶覺的時候,卻是悠悠地說道:“想走,不會有人攔你。但如果想留下……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在家裡,生病了、有問題了,咱們就治,只要治好了,以後的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說到最後,余音嫋嫋,卻仿佛天國的禮鍾敲響在瑪利亞耳畔,又仿佛老電影裡歸家的郵輪鳴響的汽笛,在催促著旅人即將回到那個名為“家”的地方。
哪怕拚命壓抑,瑪利亞的肩膀卻也顫動不休,和著那淚珠兒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在這個早晨,讓人心中充塞著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