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以往,“浩克”也偶爾有表現出人性的時刻。
比如絕不會傷害貝蒂、比如想救貝蒂……但這些不過是受布魯斯本人對貝蒂·羅斯強烈愛意影響下,產生的本能行為。
客觀上講,但凡只要變身“浩克”形態,屬於“布魯斯·班納”的意識確實會暫時性消失,“浩克”只是一個於無盡混沌、憤怒中誕生的還處於本能階段的新意識。
布魯斯本人知道自己會“變身”,也知道那必然會引起一場災難,但布魯斯卻始終沒有“清晰”體會過那究竟是種什麽感覺,甚至副作用會導致他連變身之前的短暫記憶可能都保不住……
而今天和大衛·班納的“直接衝突”給了布魯斯·班納絕對是破天荒般的新奇經歷——他居然能夠在清醒狀態……至少是大體上清醒的時候感受“浩克”的一切!
此時布魯斯的感受和片刻前,他以絕強的意志壓抑著變身的欲望,一邊憤怒的叱罵大衛,一邊保持著最後的理智底線時的狀態有些像。
除了感受到因“變身”炸裂的“無盡憤怒”外,布魯斯也能感受到因自我意識清醒帶來的那股莫名的“清涼”感——就好像屋子外是四五十度的可怕高溫,你看著那扭曲的空氣都能想象到走出室外的慘烈!而屋內是開了空調後涼爽的二十六度……
什麽?布魯斯是那個待在屋子裡的人?
不不不~
他現在的狀態撐死是那塊安在窗戶上的玻璃——能夠真切感受到室內室外的冰火兩重天——雖然痛苦煎熬,但卻也從未有過的“真切”!
要說還有什麽讓他受不了的……
大概就是同時聯通了大衛·班納的思維後造成的意識衝擊了吧?
此時的大衛·班納在吸收了巨量的來自“浩克”的能量後,存在狀態變成了詭異的軟體膠質。
他全身上下所有屬於“人”的肌體器官統統消失不見,而屬於“大衛·班納”這個人的意識則轉換成電訊號的形勢,分布在整個屬於他軀體的膠質細胞間。
如此一來,布魯斯自然而然會因為和對方的能量交流而被迫讀取到對方的思維以及記憶……
就好像布魯斯還是那塊分隔內外的玻璃,同時屋子外正有大喇叭在高聲播放著一篇亂序小說,本身就身處煎熬中的布魯斯大概能聽明白一些,但更多的卻是不明就裡的胡言亂語,而他甚至連拒絕聽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瘋狂混亂猶如狂風暴雨般的信息衝刷中,偶爾會有關於一個女人的畫面一閃而過……那或許是有關布魯斯母親的記憶,或許不是,布魯斯竭力想抓住那瞬間“看”的更仔細一點,然而他卻根本辦不到。
除此外,布魯斯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大衛對於生活、對於現實的不滿:
……那些穿製服的人……飛揚跋扈……盲目服從……把他們自以為是的管制強加給全世界!!想想他們造成的傷害……對你,對我,對全人類!想象一下……我們能夠……在彈指間讓他們的國旗、國歌、政府灰飛煙滅……你我融為一體!我們將統治一切!
【那我寧可去死!!】
面對大衛的那些思維衝擊,布魯斯艱難的發出心底的咆哮~
相比布魯斯的苦苦支撐,大衛居然顯得輕松不少,甚至還不忘嘲諷一下已經快要成自己“盤中餐”的“蠢兒子”:
“那是你的回答嗎……那麽你應該去死!以一個在虛偽宗教和文明……汙染人類靈魂前就橫行世界的英雄形象再生!
你這軟弱的人類垃圾……
給我……
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我……
讓你看看我是怎麽統治這一切,
主宰這一切!!” 布魯斯不知道自己究竟抵抗了多久,但來自“外部”的吸力越來越強,甚至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就好像是個正在被抽水機瘋狂抽取的游泳池~
他原本感受到的體內仿佛“無窮無盡”的力量,正在以令他驚恐的速度飛快流逝。
而同時,來自大衛的“意識衝擊”則越來越迅猛、越來越強。
初時,布魯斯還覺得那些意識流就好像疾風勁雨一般拍打在自己臉上,雖然確實煩人,也會很容易讓自己分心,但至少不至於“疼”……
而現在,布魯斯隻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暴風雨中的一隻蝴蝶,周圍的“勁風”仿佛強到能將自己徹底撕裂,他感覺自己可能再多撐一會就真的即將死去……而且是以自我意識被撕得粉碎的方式徹底消失在這世上!
布魯斯在得到“變身”能力後第一次如今清晰地感受到“死亡”——曾經剛剛逃離美國那會,布魯斯還深陷在幾乎殺死貝蒂的愧疚深淵中。
那時候的他內心之彷徨簡直無處發泄,所以……其實布魯斯有過自殺的經歷……
然而當他真的扣響伸進嘴裡的手槍後,他卻將被撞癟的子彈吐了出來你敢信??
在布魯斯遠離美國的那幾年裡,像什麽吞槍啊、割腕啊、跳崖啊……他哪樣沒試過啊?
然而結果如何還用說麽?
“浩克”簡直成了布魯斯·班納的不死金身!讓他想求個解脫都不得……
一直到今天,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以一種超出他想象的方式“困”住後,居然要被對方生生“吸”幹了——這卻是布魯斯絕沒有想到的死法。
當意識到死亡即將降臨,布魯斯原本以為自己會恐懼的……然而他沒有!內心的平靜遠超他的預料。
或許……
當意識到“父親”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父親時,先前短暫支撐著自己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便已經消失了吧……
可希望或許會消失,“憤怒”卻不會!!
隨著腦海中那股意識衝擊的威力越來越強,布魯斯能夠看到的記憶影像就更多——就在他已經準備接受自己的死亡時,他看到了“母親”生前最後的片段!
癲狂一般的男人衝進屋子,二話不說就想抱起還在地上玩耍的孩童離開。不過一個面容有些許模糊的女人走了上來……
二人間的“交流”充斥著拉扯和咆哮,終於男人不耐煩了,將孩童重新放回地上,回過頭來野蠻的推搡著女人。
女人隻想繞過男人去到孩子身旁,可當男人發現她的意圖後,卻是強行將其拉進了一處貌似臥室的房間……
二人間的爭吵越發激烈,男人終於不再忍耐……
他將女人推倒在了床上,無視女人的掙扎踢打,一雙大手死死的掐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可能是由於距離過近吧,女人的面容終於呈現在了布魯斯面前——褐色的頭髮、褐色的眼睛……
只是夢裡那溫柔明媚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死前的驚恐和扭曲的五官……
淚水從對方眼角滑落……掙扎很快無力……
然而在對方彌留的最後時刻,布魯斯看到,那女人卻是側過頭去,無比眷戀地望向臥室門外……
那一刻,布魯斯福至心靈——他仿佛透過這記憶畫面感受到,對方眷戀的不是生的希望,而是那扇門外,可能正目睹著這一切發生的孩子,那是自己……
是擔心自己死後孩子無人照顧麽?
是擔心孩子看到這一切會受到驚嚇麽?
還是說……
只是單純不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
當女人伸向房門處的手臂摔落,布魯斯感受到了發自靈魂的疼痛……還有那足以淹沒一切的憤怒!
“你想要麽!!?
你想要這一切麽!!?
拿去啊!!!
來拿啊!!!
都給你!!!
都給你!!!”
“浩克”形態再度鼓脹,可能也就是一個眨眼的瞬間,羅斯將軍朝思暮想的“超級浩克”再度現身!
同時,大衛·班納原本感覺快要被吸乾的“電池”不但重新充盈,而且變得越加龐大美味起來~
本能的,已然化身成“超巨型綠色史萊姆”的大衛·班納加大了能量抽吸的力度……只是很快的,大衛就發現了不對勁——這尼瑪哪裡是他是抽吸對方的能量啊?根本就是對方體內好像加裝了加壓泵一樣,在全力將恐怖的能量向自己體內壓送!
初時大衛還開心了一下,覺得這樣自己反而更輕松了,轉而開始全速“消化”這些能量,用以進一步膨脹自身的體積……
只是很快的,那濃烈無比的高壓縮能量便超過了大衛的消化速度,甚至猶如打進氣球內的氣體一般,使得大衛的身體出現氣泡空腔,並飛速鼓脹變大!
“來啊!再來啊!你不是要麽!?全都給你!全都給你!!”
“強大”的大衛·班納作為分擔載體,進一步分散了“超級浩克”形態對布魯斯意識的磨滅效果,不過已然氣瘋了的布魯斯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此時已經變形成了“超級浩克”形態。
布魯斯還在怒吼著向外輻射能量,但是這時候大衛已經徹底受不了了,他想掙脫,想將超級浩克排出自己體外。
不過布魯斯這時候怎麽可能允許他逃跑?
莫說超級浩克的無匹力量遠勝浩克,根本不是大衛眼下的“史萊姆”形態能夠對抗的,便是他成功將布魯斯“擠”出去了……難道布魯斯就不會再衝進來麽?
布魯斯瘋狂撈取著周圍能夠觸碰到的所有史萊姆膠質,總之就是觸碰到大衛後不顧一切地釋放內心所有的憤怒——這對他而言實在如同呼吸般簡單,因為從大衛視角看到自己母親死亡前的最後畫面,布魯斯腦子裡就好像那扇塵封許久的大門轟然洞開!
他終於記起,小時候那被他忘記的一切!!
小時候身為父親的大衛經常偷偷給他打針……偷偷帶他去實驗室做各種測試……
自己小時候偶爾調皮受過傷,但卻都神奇般的飛速自愈……
軍屬區裡,其他的母親背地裡偷偷說自己的壞話,但是媽媽永遠都溫柔地為擁抱自己,將所有的流言蜚語都擋在門外……
布魯斯記起了所有……
也包括他自己親眼看到的媽媽被爸爸……不,被大衛!被大衛掐死的畫面……
這讓他如何能不憤怒,如何能夠原諒眼前這個“男人”?!
大海都無法淹沒的憤怒火山洶湧爆發,突破海底、直衝天際!
源源不絕的能量仿佛綠色核爆一般向周圍輻射,灼燒著大衛的體細胞、更灼燒著那些遊走在細胞間,維持著“大衛·班納”這個人存在根本的電訊號!
“不!!!不!!!你不能這樣!不能!!!”
不似人聲的咆哮在膠質中響起,然而這不知是哀嚎還是求饒的聲音無法改變哪怕一絲布魯斯的意志!
從他在養父母家長大至今, 向來溫柔的布魯斯從未像這一刻這般的憤怒!這般的想親手捏死一個人……想將他在雙手間挫骨揚灰!!
那是恨進骨子裡的憤怒,更是激發了眼下超級浩克的無限潛力!
這一瞬間,強如古一法師甚至在卡瑪泰姬中都感覺到了地球上有一個超級能量源的爆發!
只是還不待他仔細探知這能量源的位置,那玄而又玄的信號便已然消失不見……
原來是大衛化身的超大型史萊姆終於繃不住布魯斯這般的無限“灌輸”,意識先一步被衝擊崩潰,緊接著他的“身體”也跟著炸裂~
就在“大衛·班納”徹底消失於世間之前,他留下的最後嘶吼是那一句不明其意的:“兒子!!!!!!”
而後就是……
轟!!!
威力堪比中等當量的原子彈大爆炸,將幾百米深,不知多少噸的土地整個掀飛!
原本巨大的軍方秘密地下基地已經整個消失了~原地只剩一個佔地極廣的超級大坑……
不過眼下羅斯將軍等人需要擔心的還不是那事後留下的“天坑”,而是眼前正在爆發的“超級大爆炸”!!
別看在布魯斯的意識中,從他跟大衛·班納正面衝突起到他徹底炸“沒”了大衛好像過沒多久,但實際上,外頭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
在這幾天裡,甚至羅斯已經數次向上頭求援,國防部更是強行接通了斯塔克的私人電話……只可惜機緣巧合下,斯塔克沒答應過來幫忙,這才讓這一切最終徹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