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會對成為心靈使徒天然的反感,哪怕他不是自願的,哪怕他心靈使徒的名聲如何。
比如,他曾經是一個奴隸。
曼奴四就是一個奴隸,這個名字的意思是姓曼的奴隸的第四個兒子。
幸運的是,他是個特別的奴隸。不幸的是,特別的奴隸也是奴隸,自由與否仍然取決於主人的心情。
按照七丘的法律,奴隸只要能夠攢夠贖身的錢,就可以恢復自由。問題是這項法律沒有規定需要多少錢才叫“攢夠”。一個普通的奴隸的價格在10個銀第納爾到1個金奧雷之間。作為一個有元素使徒資質,從小被主人用心培養的奴隸,這點錢對曼奴四來說不過是日常修煉所耗的十分之一。
問題在於,他的主人用心培養曼奴四的目的,不是出於好心要讓他成為一個元素使徒,而是要讓他成為角鬥場吸引觀眾的噱頭。元素使徒上角鬥場太罕見了,不僅出場費的收入可以彌補主人為他耗費的金錢,將來還可以高價把曼奴四賣給角鬥場或者其他有興趣的人。
這是門兒好生意,主人當然不會讓曼奴四用1枚金幣換來自由,100枚、1000枚也不行。他把曼奴四每天修行的開支都記錄下來,聲稱曼奴四自己賺夠這份開支,就給他自由,還非常“慷慨”的給曼奴四角鬥收入的1%。
一開始曼奴四是很感激的。為了保持勝率,他甚至自願增加了體能訓練的量,還在一次又一次戰鬥中總結出一套真正的“近戰法師”作戰方式。
一個元素使徒,一個掌握級的元素使徒,一個可以在1對1對決中戰勝武士的掌握級元素使徒。曼奴四的出色表演吸引了大批的觀眾,角鬥場的生意日益火爆,老板對他的主人也越發的尊敬和客氣。
曼奴四覺得時機成熟了,一場又一場的角鬥,無數次的險死還生,他終於在一年多的時間內攢到了一份他認為足夠的錢:一枚亮晶晶的克洛托硬幣。
“不夠!你以為培養一個元素使徒只需要一枚克洛托硬幣嗎!你這個愚蠢的奴隸!光是你修煉的耗費,我就足足花了3枚克洛托!3枚!”
3枚就3枚吧,他還年輕,才20歲,再打兩年分成就夠了。
隨著名氣的增加,曼奴四的收入也水漲船高,這讓他只花了一年就又賺到了兩枚克洛托硬幣。
“不夠!修煉的開銷是夠了,你日常的開支呢?為你療傷的花費呢?這些都是錢呐!5枚,你再攢夠5枚克洛托硬幣,我就放你自由。”
5枚而已,那就再攢攢吧。
曼奴四永遠都攢不夠這份錢了,因為他被賣給了角鬥場,價格是100枚克洛托硬幣。在交接前的最後一次角鬥中,貪婪的主人提前設了賭局,如果他贏了1賠1.5。賭徒們瘋狂了,這可是一個在擁有百場以上連勝紀錄的角鬥士,還是一個特別的元素使徒,1.5的賠率,這個神秘的莊家簡直就是錢多了沒地方燒,當然要狠狠的賺上一把!
莊家當然不會輸。主人在給他準備的補劑中下了致幻劑,讓他無法順利的使用拿手的近戰法師戰法。曼奴四理所當然的被打敗,對手給了他重重的一拳,讓他昏迷了過去。
一個戰敗的角鬥士自然不值100枚克洛托,但契約已經簽好,錢也已經到手,主人是不可能把這份錢吐出來的,角鬥場的老板也拿他沒任何辦法。
但總有人拿他有辦法——那些被假賽愚弄的賭徒。主人得罪的人太多了,
賭徒中總會有他惹不起的人。引火燒身的主人第二天就被人從巨盾港外的大回水灣撈起來,當然,撈到的是裝著屍體的麻袋。 那曼奴四呢?他消失了。一個心靈使徒早就盯上了他,趁角鬥場的混亂把他從後台偷走了。心靈使徒成為了他的老師,控制了他7年,直到他學會心靈控制清醒過來。
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曼奴四這個人,卻多了一個叫古格的心靈使徒,在夏爾語裡,古格是“新生”和“自由”的意思。
……
……
心靈使徒一系最神奇的魔法是哪個?大陸上很多人都會一臉嫌棄的告訴你:是心靈控制。但如果讓心靈使徒自己來總結,他們會告訴你:是引導術。
引導術的神奇之處在於他可以對記憶進行操控,可以封存、刪除、篡改和暗示,但不可以增加。心靈控制只是讓一個人成為你的傀儡,但他還是那個人本身;但引導術可以把他變成另外的人,比如白癡,或者把他最親近的人篡改為不共戴天的仇人。這比心靈控制更安全,因為不需每隔一周就重新施術,從魔法完成的那一刻起,被引導的人就已經不是他自己了。
吳大維身邊最典型的例子是尤文和柯木,只不過這兩個例子比較極端,他倆的記憶被刪光了。
……
……
生命之樹遺跡來了兩個陌生人。
克洛托礦開始開采之後,湧入的奴隸、商人和軍隊產生了大量的物資需求,營地的規模每天都在變大,成為一個小鎮只是時間的問題。
一個商人帶著他的家仆,這樣的組合實在太常見了。總有人覺得自己可以在這次新機遇中挖到金子,這兩個人恐怕就是這樣的。
唯一讓旁人覺得有一些不和諧的,是這個商人有點過於強壯了。而他的家仆體態微胖,著裝細致,走近了還能聞到一股薄荷香味。如果不是一前一後的站位,以及家仆謙卑的態度,旁人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那個商人。更奇怪的是,雖然已經入秋了,但氣溫還沒降下來,這個家仆卻圍著一條大圍脖,遮住了口鼻。
兩人說是想從其他商人手裡收購波瀾石,一種克洛托伴生礦。這種礦石算是眾多伴生礦裡最不值錢的一種,而且產量很小。
只有遠在極北之地的夏爾人才對這種礦石感興趣,他們會將波瀾石打磨之後裝飾在聖殿的燈罩上。在燭火的熱量下,波瀾石會散發一種輕度致幻的氣味,夏爾人認為這可以讓他們更好的跟神軀溝通。
極北之地太遠了,而想要賺回成本,一次行運輸的量就要夠大,而量大了就會被夏爾人壓價。這玩意兒產量也小,想攢夠量就得全大陸到處去搜集,費時費力費人。總之,除了個別投機客,沒人願意做這門生意,導致各個礦場都不太重視,經常作為其他伴生礦的添頭送人, 至少這東西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主仆二人來得比較晚,大部分波瀾石都被當作添頭送給了各個來路的商人。這就給了他們這兩天在遺跡和各個商隊接洽的理由。
“老梅,你可以啊,怎麽想到這個借口去接觸商隊的?”健壯商人正是李帕,他負責出面,實際談判價格的是偽裝成家仆的梅納斯。
此刻四下無人,梅納斯趕緊把圍巾摘下。圍巾已經潤濕,他的臉頰上還長著一塊塊的紅斑:“你也不想想我家是做什麽生意的,那些投機客經常來我家問有沒有波瀾石的庫存,我當然知道這門生意了。如果以買其他伴生礦的名義來,我們就只能接觸到礦場的人,這個面積太小了。”
“不愧是梅家,果然哪裡都有你們家的生意。不過你家生意廣反而苦了你了,誰讓你是老梅家的少爺呢,這裡的梅家人可認得你。”
“你可別再說了,要不是這樣我也不用去買那瓶‘青予’。整個梅家都知道我對薄荷過敏,一定不會往我身上猜。”梅納斯一邊說一邊撓著手臂:“從我們這兩天打聽到的消息來看,最早在這裡布置的商人只有梅家、馬家、羅家和尤家四家,但卻在開采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叫曼奴的行商,這四家居然能夠容得下,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李帕點了點頭表示肯定。這個叫曼奴的行商行事沒什麽古怪,也向其他商人一樣跟礦場競價伴生礦,但他一個無根無底的行商是如何早早得知開礦的消息的?二人決定明天去拜訪一下這個叫曼奴的行商,仍舊是以收購波瀾石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