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傷口已在魔力的加持下基本止血愈合,但仿佛流轉在新膚之下的莫名的刺痛卻讓陳段鴻感受到了比戰鬥本身帶來的更多的疲倦。
“原來那兩把刀也不簡單啊!”如同啼哭的嬰兒般混亂的神經衰弱令他沒有更多的想法,只是徒然地維持著轉動,不欲停息。他似乎並不在意這樣做的風險——倒不如說,他就是要向【極限】索取自己想要的那個回答。
“走吧!”他說,“到山上去轉轉——去做完未完之事。”
教室裡,作為臨時代班老師的林遠民正極不熟練地點著名。“這就是所謂的出手相助的報酬麽,真是不對付。”他捏了捏鼻梁,恍惚間甚至錯覺般警惕起來。
“曾振浩,”他難得一次便成功,卻是令被點到名字的人驚愕了。
“啊......呃,到!”曾振浩慌忙地將望向窗戶的雙眼移回,臉上的表情因僵硬而尚未完全褪去顯得有些詭異。那是......母愛?林遠民不知為何自己的直覺竟給出了如此離譜的判斷。是因為有人沒有到班嗎?他不由得想起昨晚的血腥味。
“希望他們只是遲到了。”他看了看窗外,那裡空無一物,大概。
“伊莉雅”像是為了驅散腦中多余而紛亂的思緒,他開始繼續點名。
“在哦~~”伊莉雅清脆悅耳的聲音令林遠民有些熟悉——雖然對於他來說,所有的未成年人的聲音似乎都是一個樣子。看著身著冰粉色外衣的伊莉雅跟身邊的人交談甚歡,林遠民不禁懷疑自己打聽來的消息是否出了問題,“還是說,這就是小孩子的世界嗎?”他輕歎一聲,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就算是不去上學的話,也沒有關系的吧!學校裡面真的是太無聊了,對吧!Berserker~~”伊莉雅晃動著雙腿,揚起頭用一種極為細膩的音調向他詢問道,Berserker呼出一口熱氣,迅捷的點了點頭,繼而望向遠處的山丘。
“嗯~,果然,還是想家了嗎?我也一樣呢,那——”四目相對,伊莉雅嫣然一笑,如同一根羽毛悄然飄落湖面,蕩起陣陣漣漪。Berserker不經驚異於自己內心的觸動,千百年來他的內心早已固化,難以接納他人的情感,遺下的只有血腥與殺戮。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伊莉雅是他拚了命也想要保護的人,並不僅僅是出於【Master】與【Servant】之間的羈絆,更多的是一種來自心底的衝動。作為聖杯的容器,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她如清晨尚未散盡的薄霧,葉面上滾動的露珠,她是那麽的純潔、無暇,涉世未深的她享受著人世間美好的一切,心中充滿了希望與純真。卻又如此不幸的被卷入了殘酷的【聖杯戰爭】之中,背負著家族的使命,事情本不該如此。難道,這就是我被召喚出來的使命嗎?沉思之際,他們已經登上了山巔,俯瞰著一切,這世間的姹紫嫣紅。
“那,就開始吧!”伊莉雅圍著Berserker旋轉一圈,平地便忽的變得雪白,更準確的說,這裡儼然已經成為了愛因茲貝倫的城堡,雪地中的一顆顆胡楊樹剛抽出新綠,時不時抖落壓枝的積雪,落在白茫茫的雪地裡,悄無聲息。伊莉雅在雪中奔跑著,跳躍著,歡快的笑著,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在山坡上嬉鬧著的梅花鹿,似乎這世間的煩惱與憂愁都與她無關。
皚皚白雪掩蓋了世間的陰暗與殺戮,也隱藏了悄然而至的血腥味。
不知從何時起,伊莉雅的視野變得模糊起來,如同在大霧之中行走。她摸索著向前走去,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路牌。“嗯?這裡是【倫敦】嗎?”伊莉雅將手指舉至唇前,喃喃自語道。一面用魔力感知著周遭的環境,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快速的移動著,逐漸靠近。
“咦,是捉迷藏嗎?哈哈,抓住你啦!”伊莉雅眯起眼睛,輕輕將雙手並攏,密集的發絲將刺到眼前的傑克絲絲纏住並甩出數米。眼見的近不了身,傑克將身一扭化作一團黑氣,眼前的場景隨之變化,迷霧似乎正在緩緩散去,但依舊陰沉的天空使地面的亮光並未增加多少。
一滴接一滴的血,滴在了伊莉雅的臉頰上,“這是,血嗎?”,她抬頭望去天空中倒掛著無數個神情呆滯的小孩正頭朝下如落雷般從空中墜下,在空中化作一攤血水,散落在地面上,順著街道在她的腳邊匯聚,幻化成一道道人影。伊莉雅先是猛的一驚,轉瞬間便明白了眼前的場景,她就那麽呆呆的看著,卻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移動。伊莉雅緊緊抱住頭,拚命搖晃著想要將這些記憶趕出腦海,這與她所認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畫面。埋藏在深處的記憶被逐漸激活,在愛因茲貝倫城堡中與前幾代聖杯交流的場景佔據了她的記憶。
“嘻嘻,伊莉雅你明白自己肩負的責任嗎?”第二代聖杯容器拖著被十幾把利刃刺穿的身體憐愛地看著她。
“真好啊,看起來還沒有被汙染呢~~,伊莉雅要堅持下去哦~~”第五代聖杯容器欣慰地撫摸著她的她,低聲說道。
“可是,為什麽姐姐們的身上傷痕累累,插滿了武器,難道不應該......”伊莉雅的內心開始波動,潔淨的桌布染上了不可磨滅的血黑色。
“不可以喲~,伊莉雅醬~”第一代聖杯容器平靜的躺在魔力池裡,仰面微笑著,卻不願去多看她一眼。
暴風雨般湧入的記憶讓伊莉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傑克呆滯地走到她面前,身後的孩童們如影隨形般靠攏過來,空氣中充斥著詭異的笑聲。
“媽媽,這樣子你就滿意了吧!”他們齊聲說道,就想一台台沒有感情的機器。
“啊——”伊莉雅癱倒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殘叫,那是一種見識到足以崩壞世界觀的恐懼,對於未知領域的畏懼,她竭力扶著牆向前爬去,傑克步步緊逼,把玩著手中的匕首。
【解體聖母(Maria the Ripper)】傑克的兩把匕首如同墜落的星辰般貫穿伊莉雅的腹部,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母親失去孩子後的傷痛,傑克凝視著顫抖的伊莉雅,似乎在等待著什麽,那是獵手看到獵物瀕死時的歡愉。
“哎,沒有流血嗎?”傑克舔了舔刀刃上本不存在的鮮血,“真是奇怪,不過沒有關系,一切也該結束了吧......”傑克微笑著,盯著地上因疼痛而痙攣著的伊莉雅。而此刻的伊莉雅,百合花開了又謝,初開即敗,如同清晨剛剛升起的朝陽又極速的向地平線墜去,世間的一切都顯得是如此的罪惡:街道,同學,老師,身邊的所有事物仿佛都是由一團汙泥構成的,令人不自覺地產生厭惡感與反胃感。對世間的一切美好祝願都隨著疼痛消退,即而溢出的是仇恨與殺戮,好似死亡之花——曼珠沙華在人間綻放......
“假如實在沒辦法的話,就殺掉吧!”第四代聖杯容器呢喃著,“這,才是最徹底的方法吧......”她的話如一句咒語般,在伊莉雅的腦海中不斷激蕩。
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傑克緩緩舉起閃著寒光的匕首,準備終結眼前已然不再做聲的伊莉雅,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伊莉雅逐漸直起身子,不斷的重複著,抬頭的瞬間原本烏黑的雙瞳變的血紅,溫柔的盯著傑克,嘴角處浮現出詭異的微笑,分明的,那是一種極其愉悅的表情。傑克的手木得停在空中,那種如同和深淵對視時所產生的壓迫感,更準確的話,是一種和死亡直接對話的恐懼。身為Assassin,理應不該有這種感受,但也理應如此,這——是她第一次也將是最後一次體會到死亡的恐懼。
“是啊,如果殺掉的話——疼痛也會消失的吧!”十指相觸之際,發絲如一把把利刃,從四面八方將傑克貫穿高懸於半空,纏繞著傑克的心臟,一點一點的收緊,更像是在玩味著什麽。“哼哼,我也是第一次當母親呢!即便是親手殺掉自己女兒的話,也情有可原吧!傑克醬,我親愛的女兒.......那麽,再見咯~”伊莉雅的笑猶如一朵綻放的白蓮,透著道道血絲,閃爍著隱約的紅光。一滴血順著葉尖滴下。十指相交,傑克痛苦的呻吟一聲,屍體四分五裂,繪成一幅美麗的圖景,屍塊散落雪地做胡楊樹新的一年來第一份養料。大霧散去,不遠處顯象出的竟是與Berserker拚殺的莫德雷德。戰鬥中的二者同樣因眼前的場景而吃驚,但終歸Berserker的反應更快,向莫德雷德揮出勢大力沉的一擊,形式如此,莫德雷德只能借Berserker的刀面向後跳去,在空中化作靈體離去,隻留下捂著腹部的伊莉雅癡癡的笑著。
“Berserker,”伊莉雅低吟著,“為什麽,為什麽還是這麽痛,明明都已經殺掉了,為什麽所有人都隻想殺我!”她緩緩向後倒去,靠上了Berserker堅實的手臂,他憐愛地看著她,血紅的雙瞳逐漸將兩人吞沒。
“無法挽回了嗎?”Berserker的心猛的一沉。那,就更值得去守護了,也許這就是殺戮的理由吧!
“那個,Assassin......死了嗎?”陳段鴻發覺一路指引著他的【聯系】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卻被撤回的莫德雷德所阻止。
“說說吧,發生了什麽?”他知道她現在所呈現出的,並非是得勝而歸的表情。
“似乎被誤會了;明明不想牽涉到別人,卻是卷入了別人的狀況之中”莫德雷德撇了撇嘴,“不過就結果而言,那個在父王的倫敦行凶的惡人,到也算是罪有應得。”
“誤會嗎......唔......”陳段鴻注視著莫德雷德透出的微末藍光,思緒流轉,“不過,‘父王’的倫敦麽......”他低下頭望向山下川流不息的車流低語著。
“喂!Master,有什麽話要說清楚啊!”莫德雷德收起身上的鎧甲,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唔,沒什麽……”昨夜的夢境仍然歷歷在目,“那難道不應該是英靈自身的記憶嗎?”陳段鴻沉思著,亞瑟王拔起【Calibur】的瞬間,將劍托付於貝德維爾,湖之精靈咆哮的咒語還在頭腦中回響,可……這難道不是莫德雷德嗎?想到這,他不由自主的看向發呆的莫德雷德,有那麽一刹那似乎正是亞瑟王的側臉,更準確的說那是一種無法企及的王者之氣。
體育課作為校園生活中為數不多的休閑時光,使得伊莉雅也難得的脫去外衣,換上了運動服,不經意之間飄起的白發也足以讓人駐足欣賞好一陣子,不得不說著一頭與他人格格不入的發色讓她在校園中成了無處不在的標志性人物,似乎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牆邊的曾振浩盯著牆根的螞蟻辛勤的搬運著東西,如同關照自己的孩子一般,母愛的泛濫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那是一種愛與被愛的感覺。心口毫無征兆的一揪,如同一把利劍穿胸而過,鮮血從口中止不住的淌出,滴落到地上猶如一朵朵妖豔的玫瑰。
伊莉雅忍著腹部傳來的陣陣撕裂感,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飽含著對這個世界的仇恨,信步進入校園。她的臉似乎比以往更加明亮,明亮的有些詭異,心情也越發的舒暢,面帶微笑的挪進操場。
“伊莉雅同學,你怎麽了?不是剛剛還好好的嗎?”是呢,剛剛還……
伊莉雅猛的抬起頭,目光聚集於正前方不遠處的人影,那似乎是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雪白色的頭髮隨風飄揚,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如此的純潔無瑕嗎?一股厭惡感由內而外的席卷而來,殺心漸起,桌布徹底落入墨鬥中。
“唔,讓我一個人靜靜……”伊莉雅盡量壓低自己的音量以顯得溫和,隨即便快步離開。
似乎是接到了什麽命令,伊莉雅匆匆告別了同學,獨自向陰影處走去,“Master?”
“嗯,怎麽說呢?真貨回來了……唔……不該這樣說,總之明白就好了。”
“是嗎,明白就好了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兀自出現在腦海裡,伊莉雅不由得警覺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曾振浩凝望著手背上已然消失的令咒,心中的傷口再一次被撕裂,“難道這,就結束了嗎?傑克——我一定要贏下【聖杯戰爭】,至少……要為你……”
“哦~是嗎?Master,果然和你的【Servant】如出一轍呢!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吧——關於我殺了傑克這件事,對吧!”伊莉雅的語氣中可愛中略帶俏皮,產生了一種迷人的反差感。
曾振浩驚恐的抬起頭來,迎面而來的是一張笑盈盈的童真的臉,血紅的雙瞳如傑克的兩把利擊穿他的靈魂,那是來自地心的凝望,傑克死前所體會到的恐懼,再一次浮上他的心頭,第一次與死對視他竟覺得如比的美妙,似乎比傑克更加誘人,世間繁華也不過如此。他駐癡望,那是他生命的盡頭,花開得那樣燦爛。
[魔彈·散射],成束的魔彈遮天敝日,向伊莉雅急襲而來,但對於她而言,似乎並構不成什麽威脅,煙塵過後一張由發絲結成的巨盾將攻擊悉數擋下。伊莉雅好奇地打量著空中那個和自己毫無二致的英靈,就像是獵手觀賞著即將被宰殺的獵物一般,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伊前雅暗叫一不好,鋪天蓋地的發絲已如猛虎下山般向她襲去,伊莉雅皺了皺眉頭,身體靈活的在空中閃避著。
“Master,這家夥真的是我嗎?”遲疑之中,已被鎖往了咽喉。
“嗯~,這樣才對麽。這個世界上怎麽會存在和我類似的人呢?如果真的在的活——”伊莉雅緩緩抬起頭,“殺掉就好了吧!”
“Caster!”伊莉雅及近虛脫地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死亡的想懼,及被現買打碎的夢想壓的她心臟不由得慢了幾拍。
“伊莉雅,你要清醒地認識到,那只是平行世界裡的你,咳咳…”丁一鳴停頓了一下,“你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夙願吧!”
“可是變成這個樣子,真的可以…”伊莉雅站起身來,盯住他的雙瞳,那渾濁的眼睛似乎想傳達些纖什麽,但這都不重要了。
“伊莉雅!你是在猶豫嗎,即使是致力於……,也會懷疑自己的理想嗎?”伊莉雅搖搖頭,悄然離去。
陳段鴻在城市中漫無目的的遊蕩著,似乎是受心中聲音的指引,腳步逐漸在一座商場前慢了下來,映入眼常的是琳琅滿目的衣物與小吃。漫步其中陳段鴻久違的體會到了人世間的因煙火氣息,卻兀的停住了腳部,轉身拐進陰暗中無奈般的揉著太陽穴。
“喂,Master,不要光顧著自己享和啊!”莫德雷德語氣中斥著不滿,“我可不只是為了聖杯戰爭召喚出來的吧,我也是要體驗生活的!”
“知道了,知道了,”陳段鴻環顧四周,推開一家女裝店的門。”
“請問,是要給你女朋友買衣服嗎?”店員看向他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莫德雷德,略帶疑感的問道。
“唔……女朋友嗎?”陳段鴻回頭對上德雷德的眼神,略帶茫然與疑感,似乎思索著什麽,“可以這樣理解嗎?莫德雷德。”
“要這樣理解的話,我也沒有什麽意見,總之,先乾正事吧!”莫德雷德一面滿不在乎的應著,臉頰卻不自覺的羞紅起來。店員來回看了幾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領著莫德雷德開始挑選衣服。
“衣服的話,合身就可以了吧,小莫同學。”脫口而出的昵稱,令莫德零德嚇了一跳,莫德雷德強裝鎮定的白的他一眼,轉身繼續找衣服,“我說,Moster,我又不是你的玩偶,更向何況我都穿了一輩子凱甲了……”盡管說話的聲音小得令店員都難以辨別,但陳段鴻仿佛聽得一清二楚,不好意思的摸了模後腦杓,“是嗎?那你就盡情受這難得的時光吧!”
夕陽西下,莫德雷德穿著一套時尚的棒球服從店中走出,雖算不上是嫵媚,但舉手投足間還是散發出令人著迷的氣息。陳段鴻沉思著目,眼神卻不自覺的向身邊飄去,半空中遇到同樣不知所措的莫德雷德,空氣中頓時彌慢起一股不易察覺的古怪氣息。
“我說,Master你可不要當真啊!”莫德雷德停下腳步,盯住街邊的小吃攤。
“嗯,你想吃嗎?”陳段鴻並沒有因此停下,快步走到攤邊買兩份章魚小丸子,圓乎乎的丸子上點綴著若有若無的魷魚絲,在燈光的映襯下冒出絲絲香氣。莫德雷德接過小吃,徑自吃了起來,不再轉頭看他,留下英俊的背影讓陳段鴻堅定了他的推斷。
“Sober,你還在想早上的事情嗎?”陳段鴻吃完最後一個的丸子,擦了擦嘴巴。
“嗯,畢盡於我而言Bererker確實是一個真正的對手。”莫德雷德換回了平常的語氣,轉頭看陳段鴻。
“那這麽說,隻用解決Berserker就可以了……”談活間己到家門,陳段鴻停下來仰望著昏暗的公寓,“你不準備上去嗎?”“嗯,我不是出去逛逛比較好,順更觀察一下地形與敵情。”
“是嗎?那你注意安全,我先上去了。”陳段鴻看著莫德雷德漸行漸遠的身影,歎了一口氣。
“你就這麽不相信你的Master嗎?”葉建新擺弄著Rider樣式的玩具,對身後的王說道。
“不相信嗎?”吉爾伽美倒上一杯美酒,“也算不上,只是他讓我沒有愉悅的方式罷了,你的行事方法可真是讓我眼一亮呢。”他凝視著書桌前的葉建新。
“哦?”葉建新緩緩轉身來,臉上洋溢著流異的笑容,“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取代那位無趣的家夥嗎?”他順手將玩具進垃圾通,發出“咚”的一聲。
吉爾伽美什皺了皺眉頭,“雖說這樣有些不太尊重,但也可以這樣去理解。不過,你要明白你的職責首要是讓本王感到愉悅,至【聖杯】只不過是附加產品罷了。”說完便起身離去,房間裡再次陷入黑暗。
“愉悅嗎?看來我們真是興趣相合啊,桀桀桀”葉建新奸笑道。
午夜的街道上,幾盞昏暗的路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空氣中浸潤著植物特有的清香,星星挨個兒向地平線墜去,清風無意地將成堆的落葉鋪滿大地。伊前雅獨立坐在路燈上,輕搖著雙腿,回憶起白天的戰鬥仍感到不寒而栗。蟋蟀站上草尖,宣告著午夜的到來,一道人影從街的那一邊走來。
“唉,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出來嗎?”伊前雅似乎並不打算隱藏自己,光明正大地站起身來,手中揮舞的魔法棒給陰鬱的夜增添了不少的魔幻色彩。
莫德雷德本能地抬起頭,“喂,你這家夥,以為換了一身衣服我就認不出你了嗎?”抬手間揮出一劍將路燈斬斷。
“喂喂喂,你能不能搞清楚狀況再打架啊!你給我看情楚——我是Caster!”伊莉雅氣憤地反駁後,方才意識到了什麽,作為一個【Servont】輕易暴露身份無異於自殺,猶其是對於她這樣的英靈來說。
“Caster?啊啊,似乎是應該先報上名號才對——然而這恐怕並不能作為停手的理由吧!”莫德雷德眼見作好了再次揮劍的準備,“就算你所言非虛,也只是讓我的對手從一個禦主變成了一個英靈罷了。”
伊荊雅重新落回路燈,思索著這個棘手的問題。對面的路燈開始莫明閃爍起來,隱約映出一個人影。
“壞了嗎?”伊花雅喃喃自語,下一秒一把利刃飛來,被莫德雷德橫空斬落。
“哼!就你們這兩個賤民也配與我爭鋒嗎”吉而伽美什從陰影中走出,全身放著金光,在這昏暗的街區中顯的格格不入“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位置是本王專屬的嗎?”
“本來就是公共資源,何必要這麽霸道?”伊利雅一面抱怨著一面自覺地落在地上。
“王嗎?所謂的王,不就是用來背叛的嗎?”莫德雷德冷笑一聲,卻是變的比和伊莉雅戰鬥時更加警——正所謂強者有識別強者的能力。
“哦?有趣的言論,要是放在平日你早己曝屍荒野了,不過本王今晚有些許興致,想了解一下你們這些下人想用本王的聖杯來幹什麽,如果有趣的話,我道可以考慮一下。”說罷便從虛空中抽出有一條毯子,鋪在地上席地而坐,細品著杯中的紅酒,高傲地看向兩人。
”唔,有酒嗎?這倒是暫時休戰的好理由,不過所喂你的聖杯,我可不這麽認為,”莫德雷德思考片刻,在吉爾伽美什對面坐下,伊莉雅也順從的坐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
“不來喝點嗎?”莫德雷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向手足無措的伊莉雅。
“我……我還沒成年呢!”伊莉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嗯?!”飲酒的兩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喂,區區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也能來參加聖杯戰爭嗎?”
“真是有趣,那讓本王聽聽你的想法吧!”吉爾伽美什對她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我想要拯救世界,至於怎麽拯救,只要用聖杯應該就可以解決了吧。”伊莉雅天真的以為他們會一致讚同她這個看似偉大的理想,一臉期待地抬起頭。
“咳——”莫德雷德被嗆了一口,伴著鼻腔中濃烈的酒精味,她冷笑地說道:“果然是毛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種願望無異於毀滅世界,與其懷抱著希望去幹倒不如那位【Master】來的乾脆徹底。”
“沒想到,身為英靈的你思想覺悟竟然如此低下,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具體方案。”吉爾伽美什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嗯……“伊莉雅遲疑了一下,“假如要拯救世界的活,那每一個人都不應該落下吧。”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如同一顆石子掉入深淵中無聲無息,一切都在這片寧靜中有條不紊地行進著,面對如此幼雅的想去二人一時間竟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三人面面相覷,伊莉雅的內心也不由地動搖起來。
“也罷,今天的談活就到此為止,雖算不上是不歡而散但本王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愉悅,不過,”吉爾伽美什的眼神忽而變的銳利,“下次再見面時,就將是你們的死期了!”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Caster,你……真的這樣認為嗎?”莫德雷德緩緩起身,她似乎剛剛才意識到伊莉雅所說的夙願的偉大之處,“你所說的世界,並不包括你自己吧。”這一刻,不知是否是酒的醇香在作祟,她竟對眼前的孩子產生了敬佩之情,無私的利他主義者嗎?
“不包括……我嗎?”伊利雅沉思著,美尤的身影從腦海中閃過,“嗯,假如一定要有犧牲的話,那一定是我吧!”她自信地抬起頭,臉上的堅毅令莫德雷德都為之讚歎。
“我相你此言非虛,但是——”莫德雷德思索著,眼前這個孩子的夢想看似是那麽脆弱,不堪一擊,但又讓她產生了保護的念頭,沉默了一會,她緩緩開口“這可是【聖杯戰爭】啊……假如,海上有兩艘船同時破了洞,一艘上百400人而另一艘有200人,你只能趕在船沉之前修好一艘船,你,會選擇哪一艘呢?你口中的理想可並非僅是依靠你一個人的犧牲便可以實現的啊……”
伊莉雅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在與什麽強大的敵人作鬥爭,莫德雷德長歎一聲,轉身準備離去,“在這種情況下戰鬥的話,就有事騎士風度了……啊,我幹嘛要問這種問題。”她懊悔地嘀咕著,是因為我自己也想要知道答案嗎?莫德雷德無法自製的回想起了什麽。
“雖然我所說的拯救世界的終報目標是拯救所有人,無論好壞都有被拯救的價值與意義;可世界之所以要被拯救也正是因為其本質上的不斷崩壞性。至於包不包括我自己,其實並不重要,正如為他人承受痛苦時不去考慮自己的感受才能最大度地發揮自身的作用。這種所謂的選擇,看起來是舍小為大,倒不如說是一個死循環的開端,循環一但開始就會如根源一樣無法改變了,到頭來其實一個人都救不下來吧!”伊莉雅的語氣褪去了先前的幼稚,變的沉穩冷靜起來,“我爸爸也曾面臨這樣的決擇,他的選擇是將他們通通殺掉。不過,對於我而言,這些都不是重點,與其在此刻糾結於救哪艘船的問題倒不如去思考如何預防這類問題的發生,既然我只能修補其中的一個洞,那我為什麽不在洞還未成型的時候將兩個洞都補好呢?換言之,我的能力並不足以完成這種程度的夙願那我至少可以從拯救身邊的人開始,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求助聖杯的原因之一。”伊莉雅雙眼發紅,努力憋住呼之欲出的淚水,那是大壩崩塌前最後的崛強,灑杯中的紅酒搖晃著,在邊緣徘徊。
萬物肅靜,冷清的街道隻留下伊莉雅的啜泣聲,心中的不甘,現實的殘酷,一次一次重擊著她的靈魂,但她從未放棄自己的夢想,拚了命也想去守護它,但它終究還是動搖了。正如同另一個自己一樣,形始懷疑人類是否真的值得被拯救,她選擇無盡的殺戮,但——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倒是個有趣的理想。”莫德雷德說道,“為了他人而獻出自己的一切麽,盡一切的努力,真是似曾相識的態。對於一個少女而言,這個任務未免太過艱巨……不過,你索取的可是比【她】還要多啊——希望聖杯能實現你的願望吧!”
“哎?”伊莉雅驚異於明明身為敵人的莫德雷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祝願,抬頭時,早已離去。
“真是可笑呢!竟然要用聖杯做這種事情,”葉建新聽著Rider的複述,無情地嗤笑道。
“不過,Rider——”他話鋒一轉,緩緩站起身來,眼光在她身上遊走著,輕撫著她裸露的雙肩,撩開紫色的長發,“為什麽不願意將眼罩摘下來呢?一陣氣流從Rider的腦後吹來。
“Master~,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那天Lancer的禦主是怎麽逃脫的。”Rider試圖轉移葉建新的注意力。
“這個嗎,”他快速解開Rider的罩“雖然說他在自己魔術上創新出來的隱蔽術貌似會因為施術者大輻度的動作而被動解除,且若是在施術前正被人觀測著,那麽魔術對於觀測者的效果會大打折扣,但由於Loncer的插入吸引了你我的注意力,給了他可乘之機。”眼罩落地的聲音充滿了Rider的恐懼。
“怎麽,Rider還是不願意嗎?你可不要忘了所謂[Servant]就是要對[Master]絕對服從,無論是哪一方面,是吧!美杜莎……”葉建新興致盎然地打量著雙眼緊閉的美杜莎,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但,Master,不可以看眼睛喲~”美壯莎用近乎搬撒嬌的語氣說道,緩緩地開眼睛,映入臉簾的是葉建新渾濁的雙眼,“啊~”美杜莎嬌羞地將臉轉到一邊,一抹夕陽爬上臉頰,周圍的事物開形始逐漸扭曲。
“哦?Rider,這就害羞了,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乾呢!”葉建新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癡癡的望著鮮紅欲滴的兩瓣嘴唇,終究還是抑製不住心中的欲望,四瓣嘴唇在昏暗的燈光下若即若離,如一支炫麗的華爾茲在夜空下綻放。
“即使是英靈依然是這麽美味嗎?”葉建新摩挲著美杜莎,暗自竊喜“放心,Rider,我不會虧待你的。”
美杜莎僵直的立起身子,眼神中充滿了仇恨。想當年就是被海王波塞冬所調戲而落得如此下場,沒想到今天卻又走到了這一步。她憤恨的將鎖鏈深深插入書桌,回頭俯視著已然安心睡去的Master,從窗口縱身一躍,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織女星閃爍了一下,歸於沉寂。
“美杜莎,你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嗎?”葉建新歎了一口氣,心猛的一揪,翻身睡去。
“他的作用已經發揮的差不多了吧,接下來換誰上呢?”呂雪亭品著茶,在檔案室中翻著成堆的資料,唰唰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回蕩著,伴著風在空中飄舞著。不知從何而起的風,輕輕翻動著書頓,停在大不列巔的王室史錄上,“假如說一定要有替代品的活,那也只有那位王才可以與之匹敵吧“清風帶來縹緲的聲音,縈繞在呂雪亭的耳邊。
“是啊,不過Archer,對於小孩…還是放不下嗎?”呂雪亭有意無意的戳中她的痛點,這也是她為什麽不讓她出戰的因之一,那一對一模一樣的小孩,“那是我的過去嗎…”作為呂氏的長女,眼下的情況勾起了她些許思考。
“不,只能說題處境上大約異曲同工罷了。”她仔細想了想去卻發現自己早就忘了那群意圖把自己當成工具,然而如今連屍首也找不到的家夥的臉。“這樣的活題,可真是掃興。”
“果然是可能需要排除的障礙嗎?”晚風中的林遠民點燃了一根香煙,腦海中同樣浮現出了白發少女的身影“唔……令人頭疼……”他的臉龐被煙霧所吞沒,而思緒則沉入回憶。
“我說過的,您總有一天會在這樣的場合與我相見。”林遠民站在他曾經熟悉的院落中,看向眼前滄桑的男人,輕挑了一下眉毛,“您打不對我的——我已經出師了,師父。”
“那你為什麽要和我廢話,[收其財盡其力]。我記得我曾這樣教過你。”男人如此說道,卻也並未有出手的傾向。
“因為,您也有話要和我說。”林遠民向前一步,“現在是在接受委托的時間。”他看向男人身後安靜的房子,那是男人想要守護的東西。
“我有機會逃走,但……”男人的話並未說全,但林遠民對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已了然於胸。因在乎的人而獻身,這確定是他所熟識的那男人。“我從來沒和孩子打過交道,不過……”林遠民正欲回答,卻被男人身後房門的開啟聲所打斷。白衫為鮮血所染紅,從中走出的竟是林遠民的雇主——以及正被她拽著頭髮拖行的,遍體鱗傷的小女孩。
“動作太磨蹭了。”女人拍了拍血跡斑駁的衣服,全然不顧林民的錯愕與男人的目眥盡裂,仿佛除去了什麽汙穢似的擦亮了雙眼“我來幫幫你吧!”
“你,你想幹什麽?!”男人略有搖晃的身軀仿佛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聲音卻是低沉得如同求情。
“幹什麽,這還用問嗎?動手。”女人並未看向眼前顫抖的男人,只是用魔力武裝的手掌抓著女孩仍在微微喘息的頭顱,不知是在向誰宣告——
連活動筋骨都算不上的戰鬥在電光石間結束,男人的身軀如同一台老舊的機器般被林遠民所擊倒,失去生機的雙眼中閃過痛苦,在地面上綻放開來。“任務已經完成了靈女士。”林遠民謹慎地看著仍將女孩緊緊抓住的雇主,“【隻用把他殺掉】,您是這麽說的……”
“噗!”腦袋爆裂的聲音響徹在林遠民的耳畔,“你用來隱蔽的魔術確突很高妙呢,不僅瞞過了他,連這樣的殘殺他沒能引來別人的注意。”女人看著街道上零星的行人,像是在欣賞美景,“我謹代表術社協會對你的業務能力再次表示稱讚,林先生。不過,你還是太軟弱了…”
將要燃盡的溫熱喚醒了略有迷離的雙眼,煙霧幾乎都是為夜幕所卷襲——傷佛那黑夜要比他更加愁苦
“孩子嗎?……我也許沒有資格面對他們吧。”林遠民淡淡地說道,咀嚼著那個叫作伊莉雅的名字。
丁一鳴望著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金宇翔正欲上前,卻被一把槍攔住去路,“還有什麽話趁現在就說情楚吧,”黑人眼睛兀的一亮,輕藐的笑了一聲,“這,可能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啊!鳴兒,這所謂的機構只不過是……”一聲槍響,一發魔力彈擊穿了他的小腿,“你不過是他們的傀儡罷了……”又是一聲槍響,黑衣人看著昏倒的金宇翔,皺了皺眉頭,揮手間命人將其抬下。
“丁先生,請你不要忘了你的職責。”黑衣人輕笑道,“首要職責是阻止[術式協會]拿到聖杯,不惜以生命作為代價……”
“其次是監視那位高中的校長,防止他獨吞聖杯嗎?”丁一鳴的眼眶漸紅,“不過,你們難道不怕我…”他感到腹部一陣撕裂之痛,憤怒的抬起頭來。
“你可不要忘了,”黑衣人揮了揮手中的魔力槍,“你的基友的命,可是由你決定的哦!”丁一鳴看著漸行漸遠的的黑衣人,長歎一聲,神情恍惚的回到家中。
“Master,其實……”伊莉雅輕觸他的肩膀,正想繼續講下去。
“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來解決。”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轉而狂笑起來,“話說如果都是伊莉雅的話,那你應該也是個聖杯吧!”
“哎!Master,你……你在說什麽啊!”伊莉雅害怕的縮到角落,驚恐的看著面目猙獰的丁一鳴。
“我可愛的小聖杯,你可要好好活著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