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側臉在熱辣的陽光下輕撫著隨手摘來的野草,嫩黃色的葉片與白皙的皮膚交相輝映著。
在喧鬧的市區中本就難尋一方淨土,然而偏偏是在這最適合人類活動的時間裡,他們的聲音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擊碎了一般,零星地散布在無人的角落。
風沙沙地無過樹林,鳥呼呼地掠過天空,清泉浟浟地滑過青石,流光溫柔地親吻著她天真爛漫的臉頰。鳲鳩蹁躚著從中落下,細心打理著羽毛,好奇地歪過頭與房頂那位沉思的少年對視著,七星瓢蟲振動著鮮紅的鞘翅從灌從裡飛出,穩穩當當地落在她手中的葉片上,觸角顫動著像是一位閨中的少女。
“哈哈,我贏啦!”衝田總司得意地看著眼前這位不期而遇的小生物,青黃色的瞳孔猛的湊到它面前,“別那麽不高興嘛!我們再來玩個遊戲吧!”她揉了揉小白的頭,蹲下身子觀察著花架下的三葉草們,那在斑駁的陽光下悠然自得的生靈。
兩雙瞪得老大的眼睛在陰影中移動著,衝田總司挑選出一把,長勢良好的三葉草讓他們在空中盡力散發看自泥士的清香,“看好嘍!先這樣——再這樣——完成了!”她把剔透的三葉草莖埋進小白的頭髮中,三瓣綠油油的葉子迎風招展,愉悅的笑聲逐漸把空間填滿,“嗯,就是這樣哎呀,沒關系的喲,再來一次。”衝田總司笑盈盈地看著有些沮喪的小白,耐心地鼓勵指導著她,不過要說指導這個詞的話,用玩伴應該要更為貼切。
“好厲害!這麽快就學會了,那接下來……”衝田總司神秘地笑了笑,熟練地剝好另一根三葉草在她面前輕晃著。
兩根三葉草在空中自然地纏繞在一起,六瓣葉片交錯著,露出兩人頭奮的神情,“3——2——1,拉!”衝田總司手中的三葉草應聲而斷,零亂的三葉草騰空而起輕輕落在她的手背上。
勝利帶來的興奮感遠遠超過了先前的失落,嘹亮的歡呼手聲在空曠的房頂上擴散著,傳入忙著做家務的成年人耳中,不由地為之一笑心頭的憂鬱在一聲接一聲的歡呼中逐漸消散。
“小白,下來吃飯嘍!”
“好——!大姐姐再見!”小白的臉上綻出一簇鮮花,依依不舍地告別了衝田總司,向樓下跑去。
“嘿嘿,沒想到中國的小孩子也這麽有趣呢!”衝田總司理了理被汗水打濕的頭髮,抬頭望不知何時出現在陰影處的王浩,疑惑地撓了撓後腦杓。
王浩按了按太陽穴,瞥了一眼重歸寂靜的房頂,拍去褲子上的灰塵,跳下平台走到衝田總司的面前“Saber,你很喜歡和小孩玩啊!”他眺望遠外的山峰,余光觀察著她清冽的側臉。
“嗯,畢竟去世也的時候才24歲嘛!而且小時候也沒怎麽玩過,不過……小孩子明明就很可愛吧!”衝田總司仰起頭,成熟的臉上透出孩童般的天真微笑,“Master,你放心吧!在戰鬥的時候可就不是這幅模樣了,請你相信我!”
“24歲……唔……抱歉,問到了敏感的問題。可愛——?”王浩思索著,童年時代的回憶在記憶的深處苦苦掙扎著,湮沒於無處不在的幻音中,“不清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想——明明是一位童心未泯的劍士,為什麽要讓雙手沾滿鮮血呢?”
衝田總司笑了笑,神情卻是變得異常嚴肅起來,“這個嘛——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這種事情……”她的眉間掠過一絲警覺,兀的停住話頭看向陽光普照下的天台,
“不對勁,好奇怪。” 目光再次從遠處襲來,似望遠鏡中透出的微光,冷靜地觀察著立足於這片大地的生靈們。卻讓衝田總司越發地警惕了起來。
“在那裡。”衝田總司按住手中的刀,劃開連續的目光,於視野中暴露出她的身影,眼裡閃過一點寒光。
“嗯,Saber的第六感真是靈敏,不過呢……我還是喜歡和小朋玩哦!”王浩並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講到。
衝田總司點了點頭,迅捷地躍至半空中,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連踏三步壓至Archer身前。
被列焰附著的箭羽在她的眼前匯聚,“轟”的巨響將空間炸裂,煙塵中的二騎從者皆是不甘勢弱地向近在咫尺的人影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抓住了!”衝田總司的眼睛忽的一亮,瞳孔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向被烈焰包圍的空間揮出乾脆利落的一劍。
煙塵在聲波的壓製下如流星般落下,Archer的身影在不遠處的地方顯現出來,透著微末紅光的弓箭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四目相對,卻是如出一轍地停在原地。
羿向後退了幾步,謹慎地看了一眼緊握太刀的衝田總司,在禦主的呼喚下消失在她的視野裡。
“Master,你……”衝田總司放下刀,瞥了一眼陰影中的王浩,刀鋒在空氣中流動著,“為什麽要放她走?”她依舊是警覺地望著Archer離去的方向。
“引蛇出洞,單把她殺了的話,沒有任何的意義——畢竟,Archer的禦生才是重量極的人物。”王浩拍了拍石質的扶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衝田總司,“Saber,你的動作很快呢!”他輕歎一聲。
“唔——嘿嘿!”衝田總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皮膚在豔陽下泛出一抹桃紅。
“少爺,您的快遞到了!”對講機中傳來仆從恭敬的聲音,嚇得正在意淫的蔡縝馬上失去了興趣不耐煩地回了一句,便似大賢者般癱在座椅上。
蔡縝的眼睛忽的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掀開薄紗般的窗簾,窗台在金光的普照下顯得格外明,亮,那裡靜靜地躺著的,吸收著日月之精華的正是那具殘破的魔法陣。
“要不試一下,說不定能召喚出什麽,嘿嘿嘿……“他猥瑣地笑著,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啊——你,你怎麽會在這裡!”他吃驚地望看門外的蘇菲,臉上寫滿了後怕。
蘇菲把快遞交到蔡縝手中,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也講不清楚事情的原由,只是一直重複著,“對不起少爺,下次我會注意的。”諸如此類的話,講得他也不好再抱怨什麽,象征性地警告了她句便無奈地關上了房門。
“讓我看看……應該是這個樣子……”蔡縝把所有的碎片都倒在窗台上,手足無措地移動著,從小沒接觸過拚圖的他盯著亂作一團的碎片陷入了沉思,“要是它自己能拚好就好了。”話音未落,窗台便被一團強光籠罩,光球中傳出窸窸窣窣的輕響。
碎片進發出刺眼而又柔和的白光,在彼此的牽引下快速移動著,裂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構融合,魔法回路沿著黏泄的空氣向四周蔓延著將蔡縝的手束縛起來,拉向合攏的魔法陣。
“唔哇——!”蔡縝驚呼一聲,用力掙開那雙被奇異的綠色絲線貫穿的大手,蜷縮在柔軟的床上,好奇而又害怕地看著颶風般疾速旋轉的魔法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魔法陣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像是一台在永不枯竭發動機帶動下的絞肉機,要將空間中所有的東西都徹底摧毀,然而這股由魔力量子構成的狂風並沒有吸引任何其他的事物,除了他。
蔡縝的手背傳來鑽心的刺痛,不自覺地抬起手來伸向那未知的光球,那迷而又致命的……
“唔——!”他的面部忽的被一隻大手遮住,瞬間失去了最基本的知覺,整個人無力地趴在傳出悠悠輕笑的魔法陣上。
光芒在令咒的驅散下失去了原有了威力,徒勞地在陽光下掙扎著,最終化作流光被再度扭曲的空間吞沒。
“所以……這裡是?”蔡縝揉了揉眼睛,看著明暗交織的空間,無助地輕語著。
“我說——這是【王塚】,你……會想相信嗎?”磁性低沉的聲音在空動的音調上波動著,似佛家超度的經文般在蔡縝的腦海中嗡嗡作響,震得他腦殼生痛,“這是你必須經歷和接受的,僅管……”空間被撕開一條巨大的口子,黑暗從裂隙中源源不斷地湧入,“這並不重要。”那個聲者在蔡縝暈厥前如是說道,伴隨著野獸淒厲的悲鳴。
“希爾微,你就待在這裡,不要走動。”隆美爾一世把希爾薇推進狹小的空間中。
這即便是經過羿精心布置的房間,即便是安放了平日裡溫馨的暖黃色燈光,即便是在床堆滿了可愛的玩偶,也絲毫無法減輕希爾薇心底的絕望。
密室的門被輕輕關上,空留下呆滯的希爾薇與那一堆假笑的布偶,但她還是裝模作樣地笑著,臉部的肌肉在壓迫下向大腦傳輸著痛苦的信號,而這卻讓她變得頭奮起來,獰笑著捶打著大腿。
暖黃色的燈光下儼然是一番和諧的畫面,布偶中的希爾微幸福地冷笑看,抓著身首分離的兔子玩偶,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思維被打開了奇怪的開關,在血肉橫飛的空間裡歡快地跳躍著……
“希爾微,別睡著了。”羿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希爾微從虛幻的夢魘中拽出,她深深地知道這不知是哪道工藝出問題的人造人的夢境是有多麽的恐怖,那裡似乎遠不止於家族的記憶,那無數場聖杯戰爭中積澱下的血腥與罪惡在她的夢境中如電影般一遍遍地回放著。
“唔,羿姐姐我又做惡夢了……”希爾微血紅的瞳孔在羿的懷抱裡逐漸恢復了平靜,嗚咽聲在羿的胸前輕微振動著。
“好可怕,怎麽會這樣。羿的心中一驚和希爾微一起說出來。
“嗯?姐姐也看見了嗎?”希爾微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氣流輕輕吹進羿的耳蝸似咒語般緩慢地擴散著,由遠及近,由近及遠,“好無聊啊!能不能出去玩會嘛!就一會兒……”
羿並沒有回答希爾薇,頭腦中一直回響看那一瞬的如零部件斷裂的輕微錯動,耳朵在希爾微的吹撫下輕輕騷動著,“還好,”她輕拍著希爾薇的後背,講著那個老掉牙的故事,“只要不睡覺就好了。”她無奈地歎息著。
隆美爾一世拿著地圖在清冷的郊區裡兜兜轉轉,終於在那僻靜的別墅的停下,他抬頭嗅了嗅空間裡混沌的魔力,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就是這了,希望能有個正常人。”話還沒有講完,一陣冷汗從背後冒出,那是一種被無意戳中了痛點了後怕。隆美爾一世按響了門鈴,靜靜等待著的應答。
“請問,有什麽事情嗎?”蘇菲微笑著看著雙手纏滿繃帶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感,“少爺又買了什麽東西嗎?”
“你見過這個嗎?”隆美爾一世揮了揮那個與蔡縝收到的裝有魔法碎片的快遞盒相同的物件,瞥了一眼二樓半開的窗簾,“麻煩通知一下你們家的少爺,有急事。”他把盒子塞到蘇菲手中,打量著這看似富麗堂皇的建築物。
“這個嘛……要等一下,我要和管家匯報一下。”蘇菲點了點頭給另一個仆人使了個眼神,回身依舊是笑臉相迎,“嗯……急事,能方便講一下嗎?少爺平日裡……”她試探性的問著。
隆美爾一世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抽出一條特製的香煙如饑似渴地吸著,半晌吐出一團雪白的煙霧,那是一種被禁用的精神藥物,不過……與魔術搭上關系的話……“希望他還活著,假如有可能的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蘇菲一眼。
仆人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在蘇菲邊語無論次地描述著什麽,手掌緊緊扣住圍裙擔憂地看向隆美爾一世,“你說什麽?!”蘇菲按住仆人的肩膀,嚴肅地看著隆美爾一世。
“沒什麽,只是——快不行了吧!”隆美爾一世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把煙蒂扔到地上踩滅,嘴角微微上揚,“決定權在你們手裡,小姑娘們。”他揮揮手,轉身準備離去。
“先生——那位先生請留步!”管家從二樓伸出頭來,眼中透出死亡的恐懼,失態地叫住隆美一世,臉上帶著一絲懷疑但眼下的場景似乎並不允許他有絲毫的遲疑,“請救救——”他眼前一黑,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真煩人,就知道大吼大叫。”樓道中的英靈不耐煩地說著。
隆美爾一世看著一閃而過的人影,心中一陣竊喜。自顧自地走進房子,製止了想要隨他上樓的蘇菲,“假如還想活命的話就不要上來,趕緊出去。”他指著遍地的倒下的仆人,將她打暈在柱邊輕輕放下,“抱歉!”
“你是……?”他有些吃驚地望著突然出現的嬌滴滴的女子,那白皙的皮膚似要透出水來,水靈靈的大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更加誘人, 攝人魂魄——無論從哪方面來講都是的。
纖纖玉手輕搭在下垂的衣帶上,香囊散發的幽香令隆美爾一世的思緒變混亂起來,眼前撲朔迷離的人影發出令人全身酥麻的輕笑聲。
“唔……”隆美爾一世的手心傳來令大腦瞬間清醒的灼燒感,打機中的火靈輕啜著指尖上殘留的火晶,在衣袖裡緊盯著閉月羞花的英靈,“敢問……小姐芳名。”嘴巴不受中控制地問道。
“小女叫——【藻女】,大人不遠千裡至此,不知有何貴乾?”她抬起修長的睫毛,眼珠在挑動下輕靈地閃爍著,那人畜無害的面客下她輕笑一聲,“假如沒什麽要緊的事,還請大人原路折反吧!”
隆美爾一世愣了許久,身體無意識的向樓下走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藻女……是個好名字,可是……可惡,想不起來了——啊!”神經被突如其來的刺痛感激活,手掌被火焰附著接下半截入身的尖刃。
“哈——哈——,是你啊!Caster——”他用力甩開她的手,一團火焰從手中噴出將她的偽裝化為灰燼,在地上遺留下一道灰色的痕症,“下手可真狠啊!”
玉藻前脫下那具嬌小的畫皮,厭惡地看向長得本就不怎麽規整的隆美爾一世,“好惡心的家夥,你究竟要幹什麽!”
隆美爾一世按住流血的傷口,拖著沉重的腳步向玉藻前走去,“幹什麽?這已經不重要了,你——已經成功的激怒我了!”他從由袖中抖出一把炭黑色的長劍,在烈焰的蔓延中發出劈劈啪啪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