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絕路

　　切爾森揮手示意撤退，編織出“靈能之網”的“黑山羊”部隊接管了戰場。

　　切爾森回到靈界，將自己受損的部分靈體與精神封印到黃沙之下，確保不會影響接下來的戰鬥，這種損傷需要漫長的時間去平複，但他現在沒有時間。

　　隨著戰鬥時間的拉長，不適宜繼續作戰的士兵越來越多，無論戰前的士氣有多高昂，凡人們抱了多大的勇氣和犧牲覺悟，在一場無法給對手造成任何戰損的、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士氣仍舊會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不同人的心理與汙染承受能力也不相同，已經出現過撤退時因精神崩潰瘋狂向同僚開火的案例了，非凡者的靈性消耗也不可忽視，每道防線能夠支撐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又過了39天，第二座陵寢被攻破，切爾森如法炮製，將剩下的一半身軀和靈體埋入黃沙，現在，他的神話生物形態只剩下了小半顆頭顱，右臂右腳和少量肋骨。

　　但他的攻勢沒有絲毫的減弱，哪怕已經死過快兩百萬次，哪怕他手中序列1位格的武器很難對舊日級別的對手造成傷害，但他仍舊在復活的瞬間便發起進攻。

　　掌握了”死亡“”戰爭“與”星空真相“權柄的古神，只要一息尚存，就仍能發揮出100%的進攻實力，這是參透了宇宙深刻規律後獲得的權柄。

　　他像一個無畏的勇士，也像一個與風車作戰的破落貴族。

　　31天后，敵人推進至大陸邊緣，切爾森的最後一道陵寢矗立在那裡，那是最宏大的一座，”幽冥巨人“為他修建的那座。

　　”虛空行者“號已於20日前離開，它滿載著200萬遭受了精神打擊的士兵，之後每2日，就有一艘行星級飛船載著5萬傷員離開。

　　傷亡人數不多，約為5萬人，均為長時間作戰疲憊導致撤退不及時而被敵人前鋒擊中，或者精神打擊超過限度而瘋狂，或死於瘋狂的同僚槍下。

　　對於撤離的士兵來說，無論戰爭勝負，他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但卻要用余生治愈精神上的傷殘。

　　現在，留在大陸邊緣的只有40萬遭受汙染最輕，也是最為堅韌的士兵，以及他們的指揮官們。

　　亡靈部隊同樣大部分已埋入黃沙之下，他們大多遭受了過多的死亡和汙染，只有約30萬汙染較輕，還能做最後的抵抗。

　　“黑山羊”軍團已經筋疲力盡，天使們不再釋放“靈能之網”，而是顯露真身，殺入敵人陣中。

　　敵人的戰損仍舊為0。

　　蒸汽大炮大半已因過度使用而損壞，零件和維修人員也早已不足，無法重新投入使用，甚至幾十次炸膛事故還帶走了幾百名士兵的生命。

　　在奧丁的安排下，大部分非凡者指揮官已經撤退到了“災難主祭”號上，他們同樣極度疲憊，畢竟指揮官參與戰鬥的頻率要比普通士兵高一倍。

　　“災難主祭”號是停泊的最後一艘行星級飛船，按照作戰計劃，他會帶走大部分非凡者。

　　這不是高位者對普通士兵的等級壓迫，畢竟一旦戰爭失利，神明都會隕滅，而是保存實力的必然選擇，冰冷的星空中，保住戰鬥力，才有更大的機會生存。

　　這場戰鬥中，切爾森投入的主要是人類炮兵，“黑山羊”和失落者部隊並不多，他們大多編入護衛隊，幫助撤退的部隊疏散，維持紀律。

　　但他們都是自願參戰的，由於較高的汙染抗性，他們都留在這裡，與他們的指揮官一同面對命運。

　　作為補償，切爾森讓星球上的人民自行選擇去向，願意組建混合社會的，就混合各種族共同搭乘一條移民船，而有些人希望建立單一種族的文明，切爾森則各給了他們一條船。

　　深潛者隻帶了三位“災難主祭”。他們人口太少，切爾森希望最大程度上保存他們，各族文明都應該有重建的機會。

　　三位天使的狀態尚可，作為一位具有“飛行”能力的天使，瑪蒂爾達自己就有漫遊星空的能力，如果作戰失敗，按照命令，她會離開並追上“災難主祭”號，作為領袖保護這艘飛船走向深空。

　　帝國各主力艦也已停泊在軌道上，四位天使級別的艦長已將一百五十萬人口疏散上艦，一旦情況有變，便立刻全速向著預定的星系分頭逃離。

　　他們中可能有一部分無法逃離這顆星系，有一部分則會因各種偶然因素而最終覆滅，但總會有一些幸存者。

　　而奧丁和胡夫有著一項更重要的任務，如果切爾森隕落，那麽盡量搶走析出的非凡特性， 特別是那份“黑法老”序列1特性，只要能保住這一條特性，切爾森構築的冥界雖然會縮水，其中的靈體卻只會跌落位格，不會覆滅。

　　胡夫的主要目標就是這序列特性，他曾經服下並消化過這份魔藥，一旦重獲就能以序列1天使的身份複生，成為一個現實生物。

　　而奧丁主要負責保護他，並嘗試帶走融合了“黑匣子”源質的“黃昏巨人之鐮”。

　　如果成功，同樣能夠漫遊星空的序列1天使也可以去尋找一顆能夠生存的星球，釋放這些靈體去佔據一些本土生物，重塑文明。

　　當然，切爾森要求他們隻將未衍生出智慧和文明的生物或者舊日崇拜者作為佔據對象。

　　後路已經安排妥當，敵人已經開始對陵寢發動進攻。

　　僅存的2000余門大炮仍然在作響，盡管每分鍾都有一些啞火甚至炸膛。

　　護衛軍門保護著他們，炮兵們在大炮損壞後也拾起了步槍。

　　半小時後，切爾森的陵墓已經半毀，身軀只剩下了抓著巨鐮的骷髏右臂。

　　但他仍在進攻。

　　敵方舊日即將走完最後的兩公裡。

　　他們的作戰計劃是拖延120天，但由於長時間拉鋸戰中士兵遭受汙染的程度估計不足，導致戰鬥力下降過快，最終少了三天。

　　”夠了嗎“?切爾森不知道，他“望向”拿破侖，等待最後的命令。

　　多久了?拿破侖在心中問自己。

　　800多年了。

　　漫長的旅途中，他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子民，沒有一刻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