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直斥神明

　　“您真的準備把一支艦隊，交由我這樣一個剛晉升序列4的年輕人嗎?”切爾森知道“君無戲言”，但他確實很想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個毫無根基的年輕人，能受到皇帝如此青睞。

　　他雖然立過一點功勞，但跟帝國裡各顯赫家族幾百年的積累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從你服下魔藥的那一刻起，神明就已經注視你了。傳言並非虛假，‘混沌之子’們確實都是神眷者，只不過你自己不相信罷了。”皇帝轉而望向“正義”女士。

　　“我們一直很了解塔羅會在帝國內的行動，但從未干涉”，

　　“你們準備好了嗎?”

　　瑪蒂爾達堅定的點頭。

　　“好，跟我一起去見父親。”

　　面見神明的方式只有一種，念誦尊名。

　　切爾森其實是第一次用靈性語言念誦他所信仰的神明尊名，公立學校雖然教導過，也組織學生舉行過儀式，但那只是用通用混沌語做的簡單禱告。

　　瑪蒂爾達也是第一次向這位她們尊敬但不信仰的神明祈禱。

　　“我，以我的名義，請求您的注視，祈求您的眷顧”。

　　“您是混亂宇宙中無盡遠征的啟航者”。

　　“您是銀河系文明的征服者與毀滅者”。

　　“您是混沌人類永恆的君王與父神”。

　　“偉大的混沌主宰！”

　　“祈求您讓我來到您的國度”。

　　“祈求您聽詢我們袒露心跡。

　　“祈求您的指引和教誨”。

　　漩渦浮現，三人來到了遺落城市的廣場上，不是神國的邊緣，而是它的中心。

　　三人向巍峨的身影行禮，皇帝以他特有的方式做了開場白。

　　“前些時候，‘懲戒騎士’號在一顆衛星上探索時，遭遇了一個奇怪的敵人。”

　　“那人自稱外神奈亞拉托提普，報完姓名後便發起了進攻。”

　　“那人的實力只有序列4水平，‘懲戒騎士’號拚盡全力將其擊殺。”

　　“自稱外神卻只有半神水準嗎?”由於涉及自身熟悉的領域，而且皇帝看起來很隨和，切爾森也不怕發問。

　　“應該只是一個分身。”皇帝介紹道:“‘混亂的信使’奈亞拉托提普是‘三柱神’之一，同樣存在本身就是宇宙法則。祂在宇宙的各個角落有無數的分身，引導著無數文明的誕生、興起、紛爭、毀滅，據說此舉可以取悅那位宇宙中心沉睡的、存在即是宇宙本身的盲目癡愚之神阿撒托斯。宇宙中的文明都不知道這位‘混亂的信使’是否有真身存在，或許他的真身即是無數分身的集合體，也或許‘混亂的信息’即是他的真身。”

　　“那個分身留下了一份特性——一個密閉的信封，無法打開，也無法利用，經過允許，它被獻祭給了父神。”皇帝的身體轉向神明。

　　“你們已經知道，我的力量並不完整”。神明第一次開口。

　　“那個信封裡，藏著一條信息，循著他，我探知到了一位身處數百光年以外的舊日。”

　　“祂身上有和我相同的源質，同樣渴望補完。”

　　“我知道了祂，祂也就知道了我”。

　　“我們會因吸引而相遇，這便是信使所傳達的消息”。

　　漩渦湧出，一張星圖在三人面前顯現，一個遙遠的星系在圖上被標注出來。

　　“這便是下一次遠征的目的地，那裡有我們共同的命運”，神明看向切爾森。

　　這裡是不可能作為戰場的，

如果引來“褻瀆雙子”——耶布的圍觀，下場必定是盡數毀滅。這是切爾森所知的，其中一個原因。　　皇帝掏出一團暗紅的事物，拋向空中，一道灰色的光柱從神明掌中射出，事物粉碎，然後在空氣中凝聚成八種不同的物品，有血紅色的手套，有半截舌頭。

　　皇帝將物品盡數推向切爾森，後者用靈性一一封存收好。

　　“用單份特性配製魔藥，能把風險降到最小，”皇帝耐心的解釋，“如果你晉升失敗，你們還有機會再培養一位。”

　　“偉大的神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正義”女士突然開口。

　　切爾森吃了一驚。在皇帝和神明的威壓下，他一直唯唯諾諾，盡管上位者表現得友善，但那也可能僅僅是習慣。

　　“相信神明的威能，不要相信祂的仁慈”，切爾森知道這句話。他不知道“正義”為何有膽量提問。

　　見無人阻止，“正義”接著問了下去。

　　“偉大遠征的目的，僅止於此嗎?為您尋覓新的序列和源質，補完自身?”

　　“不，是為了人類的生存”。神明緩緩答道。“盡管已從毀滅的危機中幸存，但地球上的人類早已被更多的星空舊神標記，有朝一日，如果他們毀滅了，我們就是他們的繼任者，我們為他們指明了一種可能性，邁向星空的可能性，就算我們失敗了，對他們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生存嗎?”瑪蒂爾達微微抬起了頭，未敢迎上神明的目光，但聲音卻越來越大。

　　“以生存為目的的征服和掠奪，我可以理解，這是人類的天然屬性，‘黑皇帝’號在資源極度匱乏的情況下建立起森嚴的階級社會，也是必然的發展”。

　　“可自從第二次啟航以來，我們做的事情，真的只是生存的需要嗎?”

　　“每來到一個星系，我們都殺戮遠非必要的人命，以奴隸為消耗品榨乾所有礦藏，破壞式的搜集一切能搜集的資源，原住民能通婚的隻留下女人，不能通婚的都變成耗材。”

　　“每當我們離開一個星系，我們就用非凡能力引來天災，撕開海底岩床，讓輻射和汙染遍布海洋，引海水倒灌淹沒農田，用過度放牧把草原變成沙漠，帶走所有的非凡特性，再用詛咒把森林和沼澤變成惡靈遍布的死域，留下一片廢土。貧瘠土地根本無法養活留下的人口，他們在絕望和饑餓中廝殺，最後剩下一批只會磕頭默誦偉大主宰的黑暗教徒。”

　　“7個世紀以來，我們的科技一直在發展，資源一直在豐富，非凡能力的掌握也還在加深。我們其實早已有了讓子民過上更好生活的能力，但我們依舊沿用極為落後的政治制度，逼迫平民和奴隸在生死邊緣不斷掙扎，平均年齡只有30，代際間隔不超過15，這一切都是生存的必要嗎?”

　　切爾森頭皮發麻，皇帝的額頭也滲出了汗水。

　　神明不可揣測，不可直視。可“正義”女士的行為，已經是在質疑神明，直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