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四人小群裡發:【明天我給你們送考吧。】

　　趙孟華:【滾】

　　陳雯雯:【不要】

　　蘇曉檣:【怎麽不去死！！！】

　　結果第二天，路明非還是出現在考場外等著他們。

　　【不是叫你不要來嗎?】趙孟華憤怒了，追著路明非就是一頓打。

　　蘇曉檣也加入了進來。兩人合力把路明非按在地上，陳雯雯也拿著帆布包捶了路明非兩下。

　　【好好考，安心考，我等你們出來。準考證，身份證，鉛筆、中性筆都檢查好了嗎?】

　　【路明非，你什麽時候這麽婆媽了?】蘇曉檣吐槽道:【考完之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印象中每年的高考這個時候，從來就沒有天晴過，毫無例外的是一片陰雲密布，大雨瓢潑。今天卻是個晴天。這段時間裡面，全國的下一代面臨高考的考生們，都被架上了最後一道關卡。

　　大家偶爾會計劃一下未來，會想到考完了去什麽地方旅遊，看什麽樣陌生的風景，離開這個從小在這裡呆著長大讀書，幾乎令人生厭的天空和城市。

　　對於趙孟華和蘇曉檣來說，讀不讀大學以後有會有讓別人仰望的人生，就算只是普通人，未來的道路也不止一條，成功的方式有千萬種，而高考只是其中一條，而且是條獨木橋。但對與大多數人來說，這條獨木橋是最顯眼的一條，最平常的一條，最觸手可及的一條。

　　讀大學是一個機會，學習更多的技能和知識。對於所有十七八歲年紀生長於國家穩定時期的學生來說，未來畢竟是很遙遠的，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來面對生活。

　　所以說大多數人並不是恐懼高考，只是這場考試是人生地一個拐點，他們在這個階段學習了足夠的知識，國家開始篩選出其中合格的進入下一個階段學習。這是一個人生的轉折點，對於一輩子靠父母的現在學生來說，經過幾十年的寒窗苦讀，他們要開始第一次把握自己的人生了。這場考試是對他前幾十年的生活積累的考核和總結，未免是有些慌張的。

　　但是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無法挽留。

　　正午陽光正烈，考完語文走出考場的趙孟華、蘇曉檣、陳雯雯三人一眼就看見了學校門口那棵碩大的梧桐樹下等待著的路明非，正在用紙巾擦著汗水。

　　接下來的數學，英語，理綜。路明非都學校外面等候。讓三人在緊張的考試中微微有些心安。

　　*

　　【媽的，終於考完了。】蘇曉檣如如釋重負的說道，【回去我就把那些課本啊、資料啊、卷子啊，都給撕了。】

　　考完過後，路明非說請吃飯，帶著他們三個去了一個小飯館。大家邊吃邊說著話。

　　【其實我想折成紙飛機，頁頁的從高樓飛下去，看著它飄向遠方。】陳雯雯說。

　　【我也這麽想的，可惜我家是別墅，飛不了多遠。】趙孟華歎了口氣。

　　折紙飛機這件事離趙孟華太遠了，遠到那是快二十年的記憶了，真實來算，他已經算是過了三十一歲的生日了，再有三個月就是三十二歲了。時間還真是過得飛快啊！只是這個世界的人都以為他是十月份的生日，對不知他還有個九月的生日。

　　但也挺近的，臨近考試的那幾天，有些壓抑的同學開始自娛自樂，不少飛機飛出了教室，那些紙飛機的機身上要麽印著化學方程式，要麽印著物理公式，或者是一篇一篇優美的語文課文。朝著天空遙遠的飛去。

　　趙孟華正想著當時的場景，這時路明非雙手一拍，【可以來我家，折飛機飛。】

　　【路先生，你嬸嬸不是不喜歡你嗎?】趙孟華問。

　　【不是我家啦，是我家的天台。那裡幾乎可以看到城市的全貌。】路明非解釋道。

　　【好！就這樣決定了。】蘇曉檣說，陳雯雯也點了點頭。

　　*

　　路明非帶著大家從通往樓頂的鐵柵欄裡鑽過去，走到他家的天台上，空調外機嗡嗡作響，蘇曉檣上來的時候，在牆壁上蹭了一下，蹭了一身的灰，上來後一邊拍著身上的灰，一邊說:【路明非你帶我們來什麽鬼地方，全是灰。】

　　趙孟華從來沒有看過這個城市的夜景，每天晚上放學就坐上了老賀開的車，從車水馬龍中穿行而過，直奔孔雀台別墅區。

　　不曾完整的見過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金碧輝煌。

　　他一直在忙學業，忙事業，卻不曾好好看這個世界。

　　不過今天他看到了， 遠處掛在高樓上的霓虹閃爍不停，路口的紅綠燈暗了又明，明了又暗。路燈映照下，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遠山上閃爍的如隱若現的車燈。

　　趙孟華把一書包的書、資料、卷子倒在地上，陳雯雯把書和趙孟華的倒在了一起。路明非直接搬來了個大紙箱，裡面全是書，和趙孟華兩人合力把箱子扣在了剛才的那堆書上，抽走箱子，書向水一樣流了出來。

　　他們默契的沒有問彼此考得怎樣，不想影響考試的心情。大家趴在空調外機上折著紙飛機，路明非不愧是路明非，張嘴就問出了那個大家都不想提的問題。【你們考得怎樣。】

　　【路先生，】趙孟華連忙製止:【不要破壞氣氛。】

　　趙孟華好多好多年不曾疊過紙飛機了，但紙拿到手裡，他還是知道怎麽疊。他疊好第一個，就想去天台邊飛。蘇曉檣連忙製止，等會我們一起飛吧。

　　【嗯。】趙孟華點了點頭。

　　他們四個站在天台邊，由陳雯雯倒數:【3、2、1，飛。】

　　四個紙飛機脫手而出，直直的奔向天際，融入黑暗中，融入茫茫的夜色中，融入千上萬水之中。四散開來，最後都消失不見了。

　　【喔喔喔，】路明非發瘋似的大喊道:【我們畢業了！！！】

　　【畢業了！！！】陳雯雯也高喊。

　　【讀書什麽的都去死吧！！！！】蘇曉檣大喊道。

　　趙孟華一邊在微笑，一邊在悵然若失，即使青春重來一遍，但是青春也留不住。

　　多想時間永恆的停在這一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