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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籠》第66章 悔不該當初
,仙籠

 余列聽見身後的叫罵,微微一愣,立刻就辨認出了來人是誰。

 而候在他身邊的老胡頭,不需要余列出手,就挪步上前,將包租婆扔過來的碗給接住了,並且手腕一轉,將灑出來的肉塊都給接住,半點湯汁都沒有掉出來。

 包租婆沒有去在意老胡頭的動作,反而趁著機會,趕緊的搶到余列身旁,一屁股將余列擠開,堵在了余列和老胡頭的跟前。

 她見自己護住了巧哥,臉上的驚慌方才緩解很多,潑辣之色重新流出,斜睨著看向身前的來人。

 只是包租婆心的裡面還是在打鼓,她此時才忽然明白過來,為啥那二狗他家蹭個飯,兩口子都要過來。

 畢竟丹房這地兒,除了福利待遇好之外,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小孩在丹房中,比在外面更加危險。

 不過下一刻,一道哭笑不得的聲音響起,趕走了包租婆心中大半的後怕。

 余列看著潑辣的婆子,沒有在意對方剛才的出手,而是主動的打了個稽首:

 “包租婆,近來可好?”

 包租婆愣了愣,眯著眼睛瞧了幾下余列,才發現跟前戴著帽子的人是余列,她張口叫出:“余哥兒?!”

 余列點點頭。

 包租婆臉上的怒色頓時有些悻悻,她轉頭看著四下投過來的眼神,臉色又一板,沒好氣的衝余列說:

 “大晚上的,余哥兒你胡亂扒拉作甚,嚇得婆子我把碗都砸了。”

 她看向旁邊老胡頭,又擠過去,伸手要飯碗:“給我!要吃東西,自己快去對面搶去,這可是婆子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給巧哥打來的。”

 包租婆蹲下身子,歡歡喜喜的衝著巧哥說:“快看看,娘剛才在碗裡面好了看見了魚骨頭,莫非就是鎮子裡的黑魚!”

 她還有些得意的看著余列幾人,並用快子指著四下:“這裡沒地兒了,咱娘倆佔了,余哥兒另外去找個地吧。不過你們來晚了,現在早就沒地坐了。”

 對於在丹房中見到余列,包租婆並沒有感到太過意外。因為余列進了丹房的事情,早就通過單道童的嘴巴,傳得雜院人人都知道了。不過他們所知道的,僅僅是余列在毒口中打工,並不知余列入職就是個小頭頭。

 面對包租婆如此態度,余列的面色不變,只是笑了笑,挪步就要離去。

 見余列離開,包租婆揪著自家兒子的耳朵,又低聲罵道:“剛才不是和你交代了,不要搭理其他人!這余哥兒是在毒口中乾活,你讓他摸你作甚,小心他手上帶點毒,掉到碗裡,一口毒死你。”

 跟在余列身旁的老胡頭聽見,抬頭看了眼余列,終於忍不住,對包租婆呵斥到:

 “沒眼力的東西!要不是你帶著娃,嘴都給你撕了。”

 包租婆一聽,頓時知道自己的暗罵被聽了去,但是她絲毫不在乎,反而騰的站起來,指的老胡頭,嚷嚷道:“好個老東西,你也是那毒口做工乾活的吧!專門來欺負咱孤兒寡母啊!”

 尖酸的聲音,讓老胡頭的臉上露出怒意。

 不過已經走開的余列,頭也不回的朝著老胡頭招手,說:“走吧。”

 老胡頭這才狠狠的瞪了包租婆幾眼,大跨步的繞開對方娘倆,跟著余列離去。

 見罵走了余列和老胡頭,包租婆的臉上有些得得意,她靠著牆上,斜睨著離去的兩個人,口中對自家兒子說:“巧哥,你得學學娘,要不是娘這般潑辣得勁,你怎能安逸長這麽大……”

 正說著話,包租婆口中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臉色霎時間驚疑不定,還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包租婆有些失聲:“巧、巧哥,剛剛那白面兒臉,扒拉你是要作甚?”

 巧哥捧著又一大碗肉,艱難的吃著,頭也不抬的回答:“余哥說這些東西不好吃,要帶我去吃好東西。”

 聽完巧哥的回答,包租婆的嘴皮子哆嗦,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老胡頭恭敬的跟在余列身後,兩人進入樓梯口子,一步一步的往樓上走去。

 包租婆腦子發懵:“這余哥兒,怎去樓上,怎能去樓上吃飯?”

 她也是個消息靈通的人,雖然是第一次來丹房,但是她也知道,樓上基本就只有中位道童能夠進去。

 而中位道童,已經是鎮子和丹房中的厲害人物了,足以安插人手進丹房。

 包租婆看著坐在石階上的兒子,又看看沒入樓梯口的余列,心中頓時生出了悔意,以及惶恐之色。

 不多時,忽然又有人經過路口,也要往樓上走去。

 對方一下子被包租婆主動瞧見,並叫住了:“誒!羅哥兒!”

 來人腦袋大,咧著嘴,正一臉的喜意,是曾經在雜院裡面住過的蘿卜頭。

 蘿卜頭聽見有人叫自己,轉過頭一看,回道:“是您啊!”他也認出了包租婆。

 包租婆瞧見蘿卜頭,心中後怕感略微消失,因為她知道蘿卜頭至今都還只是個下位道童,絕不是中位。

 因此看見蘿卜頭也往樓上走去,她頓時想到那余列,很可能也只是得了機緣,能去樓上見見世面,一如她來丹房飯堂蹭飯一般。

 包租婆惴惴不安,說:“今天巧了,怎看見你,還有余哥兒,都往樓上走去?是碰見好事了嗎?”

 蘿卜頭笑著,大聲回答:“不巧不巧!今天就是余哥兒升職做東,要請其他堂口的大頭頭們吃飯,我這也是沾了光,可以上去蹭蹭飯!”

 話說完,蘿卜頭揮揮手,就又急忙的往樓上走去,他可不敢遲到了。

 包租婆聽完蘿卜頭的回答後,心中咯噔一涼,最後的一點僥幸也沒了:

 “賊老天!這白面兒臉余列,嘛時候成為了中位道童?這才幾個月,他在丹房中還當上好差了?”

 她靠在牆上,感覺有些天旋地轉。

 若余列單單只是中位道童,包租婆可能還不會如此的慌張,但余列是在丹房中當差。她明白的很,知道毒口道童和毒口大頭頭,待遇截然不同,幾乎天差地別。

 更關鍵的是,如果能搭上余列這條線,她家巧哥以後進入丹房,得個不差的差事,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而現在,或者準確的說是一直以來,她都不曾正眼瞧過余列,余列在雜院的時候,她就鄙夷過余列,現在是她自己親手壞了,巧哥攀附余列這個機緣!

 忽然,低頭扒飯的巧哥,也好奇的開口:“娘,余哥他怎了?”

 腦殼發暈的包租婆,看著乖巧懂事的兒子,一屁股坐在了坎子上,欲哭無淚:

 “巧哥!娘、是娘害了你咯!”

 巧哥咽了下獸肉,發懵。

 包租婆的後悔是真,恐懼更是沒有半點虛假。

 因為她現在又想到了一點,余列不僅能幫人安排好的差事,更能安排人壞的差事,譬如拔毒,以及當藥奴!

 飯堂中,人來人往,熱鬧的很。

 而包租婆坐在坎子上,看著樓下的這麽多人,心裡更加涼涼。

 她抱著飯碗,感覺碗裡大塊的虎肉鹿肉,一點都不香。

 晚飯也就那麽點時間,飯堂的人越來越少,一個時辰不到,就僅剩零星的人了。

 又是一個時辰。

 飯堂樓下要關門,有人來趕包租婆母子倆。

 包租婆腆著臉,賠笑的和對方周旋,想要多留一點時間, 結果差點被抓起來,還要被論個私闖丹房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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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已的,包租婆報出了余列的名號,說自己在等余列,才沒被人抓起來,趕走。

 抱著兒子,她坐在石階上,繼續惶恐的挨著。

 一直到了半夜,夜色深沉冰涼,巧哥在包租婆的懷裡睡著,她自己也眼睛迷蒙。

 突然,有人歎氣:

 “包租婆,你該走了。”

 包租婆的身子頓時一激靈,睡意全無,騰地就要站起來。

 但是她立馬發現說話的人不是余列,而是蘿卜頭。

 站起身,包租婆頭暈間,只看見另一道背影晃了晃,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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