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肉棺材中,余列捧著自己精心煉製而成的血器,心中歡喜。
他看著手中像是面湖一樣的皮膜胎盤,心念一動,皮膜胎盤立刻就鼓動抽搐一下,甚至還探出了細微的觸手,遊走在他的手中,受到他的控制。
成功的煉製出了這一方血器,余列心中的興致升起,當即就靠在肉棺材上面,用手扒拉它,打算將它製作成為一本書籍的模樣。
細細的攤開之後,血器的內裡,和其外表給余列的感覺不同,其並非是一塊實打實的胎盤,而更像是胎衣。
一層一層,只不過在七日七夜的煉製過程當中,胎衣上已經是生長出了不少肉芽,乍一眼看上去,會讓人感到驚悚。
好在此物對於余列來說,就是他今後修道的命根子,沒人會嫌棄自己的命根子長的醜陋怪異。
在他細細的攤開和收拾之下,皮膜胎盤發生演變,很快就變成了一本近乎於書籍的樣式、
其通體漆黑,散發出一層漆黑的光澤,在書籍的封皮表面,還有著一張孔洞模湖的人臉,仿佛就是余列將自己的臉部按在上面,烙印下的。
本命皮書成型,其模樣雖然還是顯得有些詭異,但是好歹是沒有剛開始那般驚悚了。
余列將它拿在手中,從中感受到了一種溫潤如玉的質感,仿佛此書是用上等的暖玉製作而成,他的氣血也能夠輕易的就流轉進去。
並且余列心念一動,皮書就會立刻蠕動著,再度的探出肉芽,就像是八爪魚一般,融化進入余列的肉身之中。
他略微的等待片刻時間,發現收斂起了本命血器之後,身上並沒有隆起老大的一個包。
此物並不是會像是一個瘤子般,寄生在他的身體上,而僅僅會讓他身上的皮膜稍微變得厚實一層,興許還會有點防護力。
察覺到這一點,余列的臉上又是微微歡喜。
“本命血器煉製的過程雖然驚悚,成形後也讓人感到怪異,但好歹它收斂起來後,
並不顯得嚇人。”
如此一來,他握有此皮書,依舊會是從前的那個玉面小郎君,頂多是臉皮變得稍微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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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余列繼續感受著體表的皮書時,忽然他心中一動。
他發現自己體內的那一股黑意,也就是他吞食黑蛇魚王而得到的本命法術,主動的就朝著遍布在體表的皮書湧動而去。
並且皮書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在余列的體表也是猛烈的蠕動起來。
余列猛地睜開眼睛,伸出一隻手臂,眼神驚駭的低頭。
他的手臂顫抖著的,本是已經平複的皮膜,此刻是難以控制的痙攣起來,並且有一根根的肉芽冒出來,十分的可怖。
瞧見這一幕,余列的心霎時間就懸在了嗓子眼裡面。
“本命血器的煉製,失敗了!?”
皮影雖然是四種本命之物裡面,最適合讓余列進行煉製的,但是正如他之前所顧忌的那般,其煉製失敗的可能,也是存在的。
當即,一柄小刀就被余列握在了手中,他立刻就要動手,將剛剛融入到體內的皮書,再給活生生的扒下來。
一旦血器的煉製失敗了,不管是煉製的過程中,還是在煉製之後,都得盡快的將其和道人的本體分開。
因為兩者再是息息相關,但也不是一類的東西。
成功的血器,是可以被道人的心念一動,就斷開兩者之間的聯系的。這點也是確保道人今後用血器吞食妖物時,不會被妖物給侵蝕的一大保障。
而不成功的血器,別說是為道人提供內外屏障了,它本身一旦和道人的肉身無法分開,就會像是肉瘤一般,擴散侵蝕道人的肉體,壞了道基,良藥難以醫治。
好在當余列心驚之余,他還沒有親自動手,僅僅是厭惡的念頭一升起來,剛剛還湧動興奮的皮書和黑膜就定住,並在他的控制下,再次匯聚在他的左手中,變成了面湖狀,繼而具現為人臉黑書的模樣。
如此變故,頓時就讓余列的目光變得驚疑。
他掂量著手中的人臉黑書,發現此書依舊是老老實實,聽話的很。
唯一讓余列依舊是感到詫異的是,原本只是彌漫在他體內的那一層黑膜,現在竟然是大半的都湧入到了人臉黑書中。
黑膜不只是覆蓋在人臉黑書的表面,而是和對方交織著,難分彼此,並且余列體內所產生的黑膜異力,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
這個情況讓余列瞬間是又驚又喜:
“莫非是發生了異化?”
本命血器這種東西,煉製的手法雖然都有脈絡,但是因為其中的“本命”兩個字,每個道人煉製出來的,都會有所不同。
即便他們采用了同一種手法、同樣的原料、相同的煉製時間,因為道人自身的修為、性情、血氣性質等的不同,血器成形後模樣依舊會不相同。
此中的關系,就好似天下間無有真正相同的兩片樹葉一般。
如此的不同之處,也是當今的仙道被發展的五花八門,驚奇繁複的一大原因。
其中以純粹的血肉、植物或神魂所製作而成的本命血器,最是容易發生異變,甚至是因為各種機緣巧合,會誕生出新的功用,而存粹以金石鐵器為原料煉製的,則是基本不會異變。
其中比較大的異變,就被道人們稱作是“異化”。
一般而言,只要道人是按部就班,采用了正兒八經的煉製流程,其最終異變的結果,無論是大是小,對於道人而言都會是一件好事情,會更加方便道人的使用。
這也是仙道的先達們,反覆鑽研,為後人打下的根基之一。
因此余列看到皮書依舊聽話,心中就開始期待起來:
“血器的異化,可遇而不可求!是煉製道人的根基扎實,資質優良的表現。而我在煉製本命血器之前,就先獲得了本命法術……”
他所獲得的本命法術雖然不甚出奇,但是此兩者若是合二為一,似乎確實有可能出現大異變,夠資格稱作是“異化”。
琢磨著,余列心中的期待感更甚。
他當即心中一定,捧著正在汲取黑膜異力的皮書,從肉棺材當中跳起來,然後急匆匆的走到了放置儲物器物的地方。
余列在血蛤肚中伸手一掏,就取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
他將瓶蓋拔開,立刻往自己的口裡面倒入,然後盤膝坐下,鼓動自己渾身的氣血,消化腹中的強血丸。
等到普通的強血丸被消化完畢,他又將精品強血丸、精氣丹、活血丸等藥物,一顆又一顆的塞入口中,就像是在吃糖豆一般。
這是余列發現,無論自己的體內產生再多的黑膜異力,皮書都會將之攝取掉,其不僅沒有要飽脹的感覺,反而是越吃越餓了。
等到將丹藥掃蕩大半,余列念頭一動,他又伸手進入到儲物工具中,掏出了幾顆靈光閃閃的靈石,抓在手中用力。
卡卡,他捏碎了靈石,並用手指將之研磨成細粉,調和到了一種藥膏中,敷在了自己的體表。
道童階段無法直接汲取靈石中的靈氣,只能靠呼吸的吞吐,或是利用渾身的毛孔,讓靈氣緩緩的滲入。
但是即便如此緩慢,等到靈氣從藥膏中釋放,進入余列的體內,依舊是刺激得余列氣血大漲,面色都漲紅,比剛才服用的幾味丹藥,效果更是猛烈。
在如此不惜代價的大補之下,余列將自己的氣血源源不斷的轉化成為黑膜異力,一股腦的送入到煉製所得的皮書當中。
“既然喜歡吃,那麽我便讓你吃個飽!”他心中暗道。
本命血器現在的表現,已經是讓余列確認,自己的這本命血器是要發生“異化”了,有機會自尋常的本命之物中脫穎而出!
余列目光炯炯的盯著黑意流轉不動的人臉皮書,期待感前所未有的旺盛。
他現在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這本命血器,最後究竟會產生何種與眾不同的作用,能否為他今後的修煉提供大幫助……
靜室當中。
余列盤坐著,身旁的藥瓶藥罐、靈石粉末,掉落一地。
他貼在四周作為警戒的符紙,也是擺動的比之前幾日,更是猛烈。
終於。
當余列將自己儲備的補血丹藥,消耗一空,又消耗了足足九塊的靈石之後,他手中的人皮黑書,汲取黑膜異力的速度變緩慢。
又是花費了半塊靈石,余列面色發白,身子有些搖晃的看向了手中黑書。
此時的黑書,已經徹底的穩固了,黑膜異力和它徹底的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甚至它都不需要再伸出觸手從余列的肉體中汲取養料和氣血。
皮書變得和披在余列身上的黑膜一般,僅僅是靠著皮膚的觸摸,就可以流轉黑意,靠黑意來維持自身活性。
余列驚喜的看著:“成了?”
他一時間也是感到了怎舌:“本命血器果真是只有道徒,或是大戶人家才能夠煉製的。不算丹藥,單單消耗的靈石,竟然就到達了九顆半。”
若不是余列在山下獲利頗多,囊中丹藥靈石都管夠,比之尋常的上位道童要富裕一些,他剛才就算是虧空了肉身,估計也是供養不起血器的異化。
而異化基本上也只有在血器煉製成形的時候,才會出現。
等到徹底成形了,它就會似凡人的嬰孩從母體中產出一般,先天的天賦徹底定下,今後就只能在原有的作用之上成長。
即便是道人的性命層次一次次發生蛻變,甚至是成仙了,本命血器的作用也是極難發生大變化的。
畢竟它再是珍貴,也只是器物罷了。仙道中人對此物的要求,就是作用要單一,能夠為道人的修煉護道,否則此物的異變太多,反而可能會為道人自身帶來災禍。
靜室中,余列深吸幾口氣,滿眼期待的看向人臉皮書,開始感知此物究竟有何作用。
他輕輕的翻開了皮書的封面,向著裡面看去。
忽然,本應該是空無一物的皮書,內裡有了詭異的紋路出現,並且就烙印在封皮的內裡,而不是多出了一頁皮紙。
紋路漆黑扭曲,如蛇似蟲,當余列翻開時,它就開始蠕動。
余列用手觸摸著,心念一動。
忽然,書籍樣式的血器,再次的蠕動。
它從余列的手臂開始,四下蔓延,將余列的頭顱、脖頸、胸膛、下肢等處,全都包裹在了其中。
余列仿佛被面湖狀的怪物吞沒了一般,籠罩在其中,身軀竟然也開始蠕動,本身的血肉扭曲,筋骨分錯,咯咯作響。
半盞茶之後,靜室中的異變停止,一身剛披上不久的道袍,掉落在了地上。
“余列“再次的睜開眼睛,盤踞著,頭顱扭曲,看向了自己腳下。
一股古怪的嘶吼聲,在靜室中響起:“黑、蛇魚?”
此時的余列,赫然已經不再是人形,而是變成了一頭似蛇似魚的怪物,正是他曾經服食入體的黑蛇魚,並且還是黑蛇魚王的巨大形體!
“余列”俯下蛇軀,在靜室的地面上緩緩的蠕動。
他開始感受著身上長出來的鱗甲,在摩擦石板時所發出的悅耳聲音,並鼓動兩腮,吞吐著顯得格外乾燥的空氣。
在靜室中好生的蠕動一番,余列發現自己確實是變成了一隻黑蛇魚。
徹頭徹尾的那種,和他當初吃的魚王沒有什麽兩樣,就連內髒肌理,在皮書和黑膜的加持下,也似魚非人,無甚區別。
甚至連他的性情,也變得渴水,厭乾,嗜血。
刺啦的摩擦聲,在靜室中持續的響起。
人一般大的“黑蛇魚王”,在靜室中如巡視河域一般,遊走了數圈後,爬到了冰冷的金屬法壇上。
“蛇魚”盤踞在法壇的中央,頭顱低垂,靜立不動。
忽然,噗嗤聲響起,“蛇魚”的脖頸處伸出了一隻人手。
余列從“蛇魚”的體內破皮而出,赤身裸體的站在了法壇上,他將魚皮抓在手中,輕輕的一抖,魚皮就又化作成為了一本封皮漆黑的書冊。
此書冊,正面烙印著一張空洞扭曲、似笑非哭的人臉。
在余列手托住的反面,則是由扭曲的黑紋,組成了一條似蛇似魚的模湖圖形,在緩緩的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