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仙籠
余列看著桌幾上的四樣東西,心中輕輕一歎。
蠱蟲者,可以變化多端,還能衍生出群蟲,形體微小,可遠可近;孢種者,可以自力更生,能種田養殖,生產資糧,是發家致富的一大好途徑;而龍脈者,則是體魄強悍,能法體雙修,鬥戰能力驚人,可達到一人破萬法的境地。
此三者,皆是皇皇正途,也是丹道中最為頂尖和普遍的三種本命之物。
頂尖代表著其潛力巨大,可以按部就班的祭煉,普遍代表著修煉的道人眾多,經驗、藥材、秘法等等,都是不缺。
唯獨余列從小眾的本命之物中,挑選出來的皮影,此物雖然很是適合於他,但是終歸是小眾了,誕生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很可能祖上都還沒有出現過仙人,依舊屬於徹徹底底的旁門左道。
若非余列已經修得的本命法術,著實是和這皮影看起來極為契合,他當真是不會去考慮這一點的。
一時間,面對能夠影響百年道途的選擇,余列雖然心中已經是傾向於第四種了,但是再度的瞻前顧後起來。
“皮影一道,終歸是看起來並不如前三種皇皇正途,落於下乘了,不如還是選擇蠱蟲?”
他最後猶豫著,又將龍脈一道給排除了出去。
這是因為余列將青銅酒杯,也作為一大因素,加入其中考慮起來了。
青銅酒杯能夠化毒為靈,精粹材料,這一作用可以方便余列炮製養料,豢養蠱蟲,也能方便他製備優良的皮紙,但是唯獨不怎麽適合他去走龍脈之道。
龍脈之道要求植入到肉體中的血肉,得是具備活性的血肉,而青銅酒杯要麽是無法收入活物,要麽就是會滅殺血肉中的活性
此前煉製強血丸時,余列曾用魚卵煉藥,已經是再三的驗證過酒杯這一“缺點”。
低下頭,余列靠在桌幾之前,細細的思考。
忽然,他眼神閃爍,也將蠱蟲之道給排除了!
蠱蟲之道雖然已經是被發揚光大,老乞丐修煉的也是這一個本命之物,世間的修煉者並不少,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它的門檻就低下。
想要真正的步入此路,余列現在是極難極難達成的。
養蟲、育蟲、驅蟲、化蟲……種種,煉蠱的技術他壓根就沒怎麽接觸過,後續的一系列困難,他現在都想象不到。
即便突破為道徒之後,余列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三年五載之內,就豢養出合格的本命蠱蟲。
反觀皮影之道,此物雖然不如前三者皇皇而大氣,入門的手法也看起來血腥殘酷,但是其入門的難度也僅僅在這點了,已經是實打實的擺在了余列的面前。
余列擁有黑膜本命法術,擅長炮製血肉,他度過這一關卡的概率,可能會比龍脈之道還要大!
心中的思緒漸漸的澄靜。
在選擇道路時,余列不僅要考慮到未來的發展,對於他這種地位低下的道童而言,其實更應該的考慮,是目前的處境。
余列可不會忘了,黑水鎮目前正面臨著一場大風波,危機已經在醞釀當中。
他現在身為上位道童,毒功已經修煉的差不多,伐毛洗髓之變也要消化的差不多了,除了還能多多的儲備符紙丹藥之外,其實已經沒有太過的途徑,能增強他現在的實力!
抓緊時間,在道童階段就煉製出本命血器,才是他目前最能增強自身法力的方法。至於其他的,多是得等到他晉升為八品道徒之後,才能再去嘗試。
甚至即便煉製出了本命血器後,血器還僅僅是個“嬰兒”,並不能立刻的發揮作用,余列也能依靠此物去博得那老乞丐的青睞。
老乞丐越是對余列看重,那麽余列在接下來危機中,成功度過的可能無疑也是越大,甚至可能好超過他自身的努力!
就此,余列的思緒徹底定下:
“就選擇第四種,皮影之道!
此道雖然旁門,但它才是目前最為適合我的,不可好高騖遠。況且它確實和符道相關,潛力應該也不小。”
刷的!
桌幾上,余列一拂動袖子,將前三種藥材就給甩了出去。既然已經徹底做下決定,那他就萬不能再過多的猶豫了,時間已經不多。
決定做出,接下來的時間。
余列就在靜室中好好的研讀丹道筆記,將筆記中凡是和皮影息息相關的內容,都細看了一遍,做到爛熟於心,並開始取用堂口中的各種藥材,加以嘗試。
他還特意的派遣老胡頭出馬,去和炮製堂打交道,替自己多多的討要來一些皮膜和活物。
若是在剝皮中遇見了不懂的,他還讓人直接將炮製堂中手藝精到的道童,給請過來,面對面的對他進行指教。
又因為丹道筆記中有關煉製皮影本命物的內容,雖然有一套較為完整的流程,但是它的內容卻並不寬泛。
余列為此特意的出關,跑了一趟道籙院,請老於頭敘舊。
在吃過一頓茶,他將自己突破成為上位道童後,舍不得使用的功法兌換機會用了,在藏書閣當中選了一本和剝皮畫皮有關的典籍。
此典籍名為《剝皮實草錄》,其中內容雖然主要是講究的如何剝皮、製皮,涉及製作皮甲的修真技藝,但是隱晦的也和煉製皮影本命物相關,余列請老於頭吃的一頓茶水並沒有白請。
有了《剝皮實草錄》,他在煉製本命之物上的進展大增。
不過當他鑽研的越加深入時,終究還是有意想不到的困難,出現了。
藥方堂的靜室中。
余列的眉頭緊鎖,不耐煩的踱步來踱步去,就在他的身前,一方長桌上的精致瓷器當中,用血色的水液浸泡著各種皮膜。
當中有魚皮、蛇皮、青蛙、猿猴、猛虎、蜥蜴、禽鳥……凡是余列目前能夠獲得的,他都給整了過來。
而擺放在正中央的皮膜呈現象牙白色,是一張僅僅拳頭大小的薄皮,人皮。
此人皮不是余列從其他人身上剝下的,而是他自己皮膚。
余列皺眉思索:
“如何能讓剝下來之後,用藥密煉過後的皮膜,還能夠再度的和血脈相連?”
余列本以為從自己身上剝下來的皮膜,是可以輕輕松松的再披在自己身上的。
但是他棘手的發現,在經過了藥液的浸泡之後,皮膜之中的活性早已經喪失,成了“死物”,無法再返回身體。
在發現這個問題之後,余列又是發愁,又是慶幸。
慶幸的是他沒有只是按照筆記上面記載的內容,就莽撞的將自己渾身的皮膜給剝下來,而是先取了自己大腿內側的一塊皮,先備皮試驗一番。
棘手狀態中,一個又一個想法,也在余列的腦子當中冒出:“或許可以依靠更加精純的靈液,去延緩對皮膜中活性生機的摧殘……”
梳理清楚幾個看上去可行性強的法子,余列再次埋頭在了剝皮備皮當中。
擁有青銅酒杯在手,他立刻就改善了浸泡皮膜的靈液濃度,果真延緩了皮膜活性的喪失速度。
然後他又以自己的血液,替換了靈液中的一味藥材,再次成功的延緩了皮膜的效用。
這兩種法子用上了之後,余列處理小塊的皮膜倒是有把握,時間充裕,但是他依舊遲遲的不敢真個動手。
因為按照丹道筆記當中記載的,想要讓自己的本命法器更加順心如意,效果更強,製作皮書的材料,至少得是渾身外皮的一半,且越多越完整越好。
而余列打算是整個都剝下來用上的,這讓他不得不擔心,煉製的過程會太長,導致失敗的可能性大增。
保險起見,他在靜室中繼續琢磨的,還讓堂中的道童們各自獻上相應的藥方,偏方也可以,只要是有用,必定重重有賞。
如此懸賞放出,果真又是有幾個具備啟發性的法子,進入了余列眼中。
但是其中最讓余列驚喜的,卻並不是自家堂口的道童所獻上的。
而是他沉迷於剝皮的事情,流轉在了藥方堂和炮製堂兩地之後,不知道怎的,就傳入到了炮製堂主的耳朵。
於是有一張藥方從炮製堂那邊遞過來,送到了余列的跟前。
此藥方名為“造畜法”,書寫在一張信箋上,字體清秀,上面還附帶了一行小字:
“術方乃是方姓道童儲物袋中之物……袋現已解開,獲物零碎,分潤道友一二。”
這讓余列面露恍然之色。
原來是那佘雙白已經打開了方老東西的儲物袋,現在將袋子中可以分潤給他的東西,送過來了。
除了這一方藥方之外,一起送過來的還不少其他的文書,零零碎碎,似乎都是方老東西煉丹和修行的記錄。
話說當初斬殺方老時,余列就已經估摸著,方老儲物袋中的物品價值,不會比他獲得的法壇要高很多,其最大的價值,很可能反而就是方老的儲物袋本身。
結果現在,炮製堂的佘堂主居然將方老的藥方筆記等物,抄錄了一份給余列,並且其中的絕大多數,對方似乎還懶得抄錄,直接就給了原本,實在是讓余列驚訝。
收到了這樣一份禮物,余列不由的感慨:
“佘堂主,是個厚道人啊!”
對方的這件禮物,不僅來得及時,還正對了余列現在的關竅。
此物對他而言,價值和他消耗機會,在藏書閣當中兌換的《剝皮實草錄》不相上下,可能還隱隱的超過。
因為方老東西手中的“造畜法”,其中就有一技藝,乃是將羊皮、猴皮、狗皮等物完整的剝下來,然後趁著熱氣,使用秘藥,敷藥似的敷在孩童的身上,進而使得人體被牲畜汙穢,墮為牲口。
而其中能促使兩種不同的皮膜,互相結合的秘藥,對現在余列而言是正中下懷,大有啟發。
得到此等藥方,余列細細的揣摩數遍之後,輕輕一彈信箋,欣喜道:
“吾術可成矣!”
他隨即難得的踏出靜室,親自備下了一方謝禮,讓老胡頭等人幫自己送過去,又安排了一下藥方堂中的雜事,就急匆匆的返回到靜室中,再次進行本命血器的煉製大業。
如今距離他決定開始煉製血器,已經又是過去了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
鎮子中的論功行賞大會,雖說是一遲再遲,但是余列也壓根就拿捏不準究竟會什麽時候再召開。
他得抓緊時間了,那暗中醞釀的風波,很可能會和論功行賞的大會一起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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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靜室中。
燈火彤彤,一張張黃紙,緊密的貼在靜室中,將正中央的一方金屬法壇,保護的妥當。
符紙晃動,冷光閃現。
在法壇上,又有一方黝黑的肉棺材平穩的放著。
余列行走在肉棺材的跟前,手中抱著瓶瓶罐罐,不時的就置入到棺材當中。
此肉棺材,乃是余列將自己得到的大塊肉靈芝, 削去了枯萎的部分,又使用鬼臉蜂王漿粘合而成,正是他即將要用來浸泡自己的棺材。
肉靈芝此物著實是煉丹中的一味妙藥,前兩次修煉和煉丹時,余列已經嘗到了好處,如今事關本命血器,他自然是不計代價的,將此物再次拿了出來。
擁有“肉棺材”為滋養肉身的工具,即便余列沒有丹道筆記中記載的“剝皮人膏”,輔左以他自己的黑膜法術,效果應當是大致不差了,並有可能超過一點。
除了肉棺材,金屬法壇上還放置了幡旗、香果、淨水瓷瓶等物。
這些零碎的東西擺置著,或是能夠方便他待會兒的煉製,隨手使用,或是合乎風水布置的訣竅,可以平定氣機,增添美感,能盡可能的增加玄之又玄的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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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妥當,余列站在肉棺材跟前,深吸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他要剝皮製書,祭煉屬於自己的本命血器了!
環顧靜室四周,余列確定堂中已經吩咐好,靜室中的符紙也已經放置好,不會有人前來打擾他。
他將手中的最後一壇藥物拋開,解散發髻,沉默的在金屬法壇上走動起來。
火光閃爍中,余列仰頭,伸出手,指甲尖長。
他點在了自己的眉間,緩緩的劃剝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