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後悔，不能後退，是不是就只能向前

　　——五月天《步步》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兮，來者猶可追也！

　　——《楚狂接輿歌》

　　***********************

　　散會以後，何由來突然感到一陣空虛，似乎今天的一番話把自己掏空了一樣。

　　他知道自己以前走了許多彎路，雖然現在想通了很多事，但是不是有點晚了，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咱們錯過人生的黃金時段，現在覺醒，是不是有點晚了?”何由來有點不自信的問談心語。

　　“或許吧，但咱們已經錯過了太陽，還能再錯過月亮嗎?”

　　“是啊，可能還是那句古話‘朝聞道，夕死可矣’，咱們現在不搏，以後更沒什麽希望了。”

　　“今晚陪我喝點兒吧?”何由來有點傷感的問道。

　　“行！今晚咱們不醉不歸。”，談心語堅定的說道，她看出來今晚何由來可能要說點兒掏心窩子的話，決定讓他把話說個透徹明白。

　　“用不用叫上求索?”，談心語問道，“不過他要趕過來也挺辛苦的”。

　　“他剛才跟我說，艾美麗要給他們幾個開慶功會哩。”

　　“那好，那就咱們倆吧。”

　　“昨天我媽給我郵過來十多斤自家院子種的非轉基因西紅柿和茄子，我還沒顧上弄，晚上就吃它們吧”，談心語淡淡的笑道。

　　“阿姨今年應該是110了吧?”

　　“嗯，今年109了”，談心語稍微帶點感慨道，“時間過的真快呢”

　　“是啊，真快啊”，何由來附和道，“她老人家沒催你要孩子啊?”

　　談心語感覺何由來今天的言行有些反常，“催了呀，每次通話的必備內容了”。

　　“嗯”，何由來也感覺自己有點失態，“晚上的菜我來炒吧，讓你也嘗嘗我的手藝。”

　　“呵呵”，談心語掩嘴一笑，“希望和去年比起來有點長進。”

　　“肯定的，今年網上自學了不少菜哩”，何由來面不改色的自誇道。

　　“行行行，今天我就做回甩手掌櫃的，等會兒就看你的手藝了”，談心語笑著說道。

　　“沒問題”，何由來答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先準備一下，你拿上阿姨郵的蔬菜後就直接來我這邊吧，別拿太多吧，咱兩人也吃不了”。

　　“嗯，好的”，談心語回答道，“那就等會兒見”。

　　“等會兒見”，何由來揮揮手，斷了視頻。

　　何由來家的冰箱裡還有點牛腩和一條區求索前兩天送的蘇眉魚。

　　“蘇眉魚一半清蒸，一半紅燒。西紅柿呢，一會兒做個西紅柿牛腩湯”，何由來心裡合計，”黃瓜就直接切條蘸醬”。

　　“酒呢，就把二十年前存在公共酒窖的那箱‘長城’乾紅拿出來算了。”。

　　“就這麽著吧”，何由來自語道。

　　“9527”，何由來叫來自己的家傭機器人，“把冰箱裡的蘇眉魚去內髒清洗，魚頭剁下放冰箱，剩下的從中間剖開”。

　　“明白，主人”，9527回復道。“還有沒有其它吩咐，主人?”。

　　“嗯，把牛腩切塊，熱水焯一下。”

　　“好的，沒問題”。

　　何由來出門把自己存的葡萄酒取了出來，順路又拿了些八角，茴香和香葉回來，他覺得那些複合調味料包的味道，始終沒有這些直接由自然果實略加製作得來的香味醇正。

　　回到住處，9527正在切牛腩，要說9527這手吧，還真是靈巧，牛腩被它切的大小都差不多。

　　“我還沒它切的好”，何由來心想，“機器就是比人的效率高啊”。

　　又環顧一下房間，何由來把看著不舒服的東西重新擺放了一下，就坐了下來。

　　“學習終端，來吧，西紅柿牛腩怎麽做，再看一遍”，何由來輕聲嘀咕著，又看起了西紅柿牛腩的視頻教程。

　　“主人，談大美女已經到了，要不要我去開門?”，9527不知道啥時候已經切好牛腩，站在何由來身後問道。

　　“嗯，不用了，我去吧。”

　　何由來站起身來，拽拽衣服下擺，去給談心語開門。

　　“來啦，心語?來來來，趕緊進來。”

　　何由來把談心語讓進門，順手把她帶過來的蔬菜接了過來。

　　“不是讓你少帶點兒嗎，這是都給我拿過來了吧?”，何由來拎拎袋子問道。

　　“嗯，我那邊還有，我媽上次寄過來的我還沒吃完呢。”談心語笑著說道。

　　“嗯，怪沉的，你早說我就下去接你了”

　　“你先坐著歇會兒，喝點茶，我這就開工”。

　　“你行不行啊?”

　　“不然還是我來吧，我可還記得前年中秋你做的那頓飯呢”。

　　談心語站站在沙發跟前笑道。

　　“那次是我準備的不充分，這次我可是練習了好幾遍了”。何由來撓撓頭嘿嘿笑道。

　　為了今天這頓飯，何由來確實很下了番工夫。半個多小時以後，清蒸蘇眉，紅燒蘇眉都上桌了，然後麻利的上了一個水果沙拉，一個黃瓜條。

　　“牛腩正燉著呢，還有個十來分鍾就好”，何由來解下圍巾，擦擦手說道，“咱們先開動吧”。

　　談心語笑著點點頭。

　　何由來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紅酒打開，倒進兩個高腳杯裡。

　　“這箱紅酒我存了20多年了”，何由來輕輕搖著高腳杯著感慨道，“應該就是在等這一天吧”。

　　談心語也輕搖著高腳杯，微笑著看著何由來沒說話。

　　“心語”，何由來沉吟一聲。

　　“這麽多年了，對不起啊。”

　　“這些年來，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尋找所謂的意義，給你們添麻煩了啊。”

　　“沒有呢，我知道，其實這麽多年裡你自己最辛苦。”

　　談心語談談的說道。

　　“你的煎熬都寫在了你的臉上，你的眼裡，你的一舉手，你的一投足上了。”

　　“說實話，咱們遊歷完後再見面時，我都不能直視你的眼了。”

　　何由來抬頭打個哈哈。

　　“其實是我不敢直視你們了。”

　　“心若成佛，所見皆佛;心若成魔，所見皆魔。當時我心性不定，佛魔兩端，來回反覆。已不能正常視人了。”

　　何由來有點傷感，舉起酒杯跟談心語碰了一下。

　　“Cheers”。

　　一頭紅酒入口，轉上幾圈，咽下的似乎只有酸澀，何由來搖搖頭。

　　“可惜佛魔之間搖擺多年，最後發現佛魔皆我，還不如一開始就依自己本性行事”。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有每個人的命運。”談心語不知道怎麽接口，只能安慰道，聲音裡有些許失落。

　　“可惜了好時光啊”，何由來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