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了抬手。
一名身穿軍裝的鬼子過來躬身道:“上師。”
“中熊死了。你電告東京,把他後代一並殺了吧。”
“上師?”
“呵。穿上這身軍服,竟然敢質疑我了!”
“弟子不敢!弟子這就去安排。”
“回來。”
“你們在我眼中如同豬狗。換做平時,殺了也就殺了。但既然現在是戰時,也要考慮軍心,所以我就給你一個解釋:中熊不僅死了。一股厄業還糾纏上了他的後代。他的孩子我見過,擁有成為陰陽師的天賦。若他以後進入宗門,各方看在他父親的份上,難免會將資源傾斜給他。但那股厄業卻會讓他難以成長。資源有限,不容浪費。既然那孩子注定苦難,不如現在就斬草除根,讓他去陪他的父親吧。去交代吧。做的體面一點。妻子思念亡夫,抱子投海什麽的。”
“是!上師。”
老者將目光落在遠處岸邊,然後那處岸邊就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隨便鬼子的登岸部隊正在不遠處集結,卻愣是沒有一個察覺到一個“人”突兀的出現在附近的這件事兒。
年輕人的身影在隊列間穿行,在炮火間漫步,在生死中遊走,閑庭信步一般,沒有絲毫的停留。但是在路過一些建築時,年輕人卻會偶爾停留,目光深邃,像是在回憶他關於此地的記憶。
直到,他走到了租界的一幢小樓門前。
止步,對著門口行禮。
大門打開,一位青年荒神對年輕人說:“先生讓你進去。”
“我都當不起一個請字麽?”年輕人面露不悅。
“先生有交代。”青年荒神。
“什麽交代?”
“要進就進。不進就滾。”
“……辛苦帶路。”
“呵。先生說的果然沒錯。就不能給你們這些小鬼子好臉色。就跟那些沒腦子的野畜生似的,你給它吃的,它跟你呲牙。你打它一頓,它反倒屁顛屁顛的過來舔你了。”
年輕人聞言周身湧動起了詭異的能量波動。
然後他就聽見張益潮不徐不疾的聲音從房子裡傳出來:“這化身不想要了?”
年輕人的動作一僵,在青年荒神回頭戒備時,硬擠出笑容,道:“咱們還是先去見先生吧。”
片刻後,張益潮打量著年輕人,道:“不錯。沒用媒介,純粹用修為和供奉之力構建的化身也算難得。”
“比之貴國陽神之術如何?”
“沒有可比性。”張益潮面露不屑道。
“先生……”年輕人明顯是想爭辯。
張益潮卻是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就不說中成和大成了。即便是小有所成的陽神也能做到與常人無異。而你這套路數,就是想讓沒有荒神天賦的人看到都挺費勁的吧?”
“我……晚輩其實一直向往貴國的陽神之法。還請先生不吝賜教。當然,為表答謝。晚輩也會讓軍方做出一定的讓步。”雖然話語中仍是恭謹,但在態度上,年輕人還是不免帶出了強國的驕傲。
“你練不了的。”張益潮撇了撇嘴。
“先生莫不是敝帚自珍?”
“漢語沒學到家就不要亂用成語。陽神之法乃是明珠般的煌煌大道。怎麽珍貴都不為過。”
“受教了。那如果在之前那個條件之後,再加上晚輩願意拿出式神之法呢?”
“式神?這樣麽?”張益潮說著摘下手邊的一節蘭花葉子,
甩手拋到空中。 修長的蘭花葉子在空中扭擺,也不掉落,靈光湧動之後,一條青綠色的小蛇盤橫在了虛空之中。
“這……”年輕人瞪大了眼睛。
張益潮挑了挑手指,青蛇便竄回張益潮指間,又變回了那片子。
張益潮又把葉子插回葉莖處,松手。
蘭花葉便又重新生長了回去。
“先生您是如何做到的?”
“簡單的禦靈手段罷了。看,你們就是有這個毛病。喜歡把我們的小玩意拿回去當寶貝。別惦記了陽神之法了。因為習練的前提是得有道骨。有了道骨,陽神才有了棲身之所。”
“道骨?”
“這個你們更不用想了。那東西在炎黃子孫中都少的可憐。你冒著毀掉一個化身的風險,總不是來求教的吧?說罷。”
“先生。我想說的是:這是一場人間的戰爭。我們這些存在不如就此退場如何?”
“你是什麽存在?你死了麽?你要是死了你就退吧,沒人攔著你……對,你們叫往生。”
“……先生你該知道拒絕我的後果!”
“哦?”張益潮似笑非笑的看著年輕人。
“我是說,我既然有能力讓軍隊做一些讓步,就同樣有能力讓軍隊給你們的軍隊更大的壓力!”
“哈哈。那你告訴我,到底我該做些什麽,才能讓你這麽個陰陽師去指揮你們國家的軍隊呢?你大膽的說,只要我覺得計劃可行,我一定竭力幫你!”張益潮大笑,然後又是嘲諷,又是認真的詢問年輕人。
“……”年輕人的臉色幾次變化, 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你們這個國家的人啊,腦子是真的不正常。平時乖順麻木。戰時泯滅人性。崇拜強者,卻又篤定自己永遠成不了強者。所以只會一邊崇拜,一邊時刻等待著強者衰弱時在衝上去咬死強者。好像只要把所有強者都咬死了,你們就是強者了。呵。”
“本錢不多還喜歡賭,一賭就賭身家。就好像你明明即將油盡燈枯,卻還是凝出這具化身來找我賭一把。”
“你賭你能用更強大的軍力逼我退出戰爭。即便這一手沒賭贏,你還賭我會顧及體面,不會對你這具化身出手。小子,你說我是該誇你有冒險精神呢?還是該為你感到可悲呢?”
“先生的境界,晚輩自然是望塵莫及。不過,晚輩還是賭先生會放我這具化身離開。”
“抓緊時間說說原因吧。畢竟我是真沒想到。”
“誰知道一個油盡燈枯的大陰陽師會乾出什麽事兒呢?比如冒著天罰在貴國的土地上釋放一些瘟物。又比如蠱惑一些軍人的心智,讓他們對平民做出獸行!”說到這裡,年輕人嘴角上挑,齜出了一排牙齒。
張益潮搖頭失笑,道:“你知道你這把輸在哪了麽?”
“先生莫非真不顧那些無辜生靈?”
“回答我的問題。”
“哼!我高估了先生的境界。”
張益潮還是搖頭,無奈道:“你用把自己變成畜生來威脅我。卻不知道,你們國家又何止你一個畜生啊!”
言罷,張益潮揮手。
年輕人的身體寸寸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