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屏障停滯於身周,強大的氣息,隨之而到,周遊各處,無所不在。
這是一個完整甚至完美的領域,根本看不出來哪裡有漏洞。
面對戒律王的領域展開,麥德妮斯沒有任何避讓的念頭,也沒有任何阻止的念頭,只是靜靜地看著。
等到自己也被領域包籠進去,麥德妮斯才感覺到一絲異樣。
緩緩舉起雙手,麥德妮斯輕輕握拳。
然後發現自己身上的魔素正在被瘋狂剝離體內,湧入到已經連出三招極其耗費魔素攻擊的戒律王身體裡。
“原來如此,所謂平等領域,就是將領域內兩人的魔素平均分配,造成雙方都勢均力敵的場面啊。”摸了下脖子上的項圈,麥德妮斯臉上笑意不變。
自身賜福的原理被一語道破,面色好轉了一些的戒律王坦坦蕩蕩:“沒錯,原理就是這樣,只不過不僅僅是兩個人,而是領域裡的所有人。”
“吼,難怪說你是圓桌七聖王裡,最為公平的一位,原來連賜福都這麽公平。”雖然自己的魔素被不斷添補到戒律王身上,麥德妮斯卻沒有絲毫驚慌或是動搖,“那麽,就讓咱們先以公平的方式,來打上一場吧!”
深吸一口氣,面對強如怪物的麥德妮斯,戒律王再次舉起雙拳。
這次,不光是萬千星辰於她的眼中出現,有了麥德妮斯身上魔素的補充,就連身側也緩緩逸散出海量的繁星,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片星空。
明明是自己用拳法凝聚出來的星空,卻和真實的星空一般寧靜而永恆,肅穆而莊嚴。
然而麥德妮斯依舊只是微笑。
真實的星空並不是靜止肅穆、永恆不變的存在,而是始終處在一種動態的平衡裡,既然是動態的平衡,那麽一旦引入外力,這種平衡的態勢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被打破。
觀察著這場戰鬥的蓋亞腦中無數信息片段高速掠過,不停計算著,仿佛看到了無數顆星辰出現在眼前。
沒有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裡,看清楚這些星辰之間的相對位置,更沒有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裡,通過這些星辰的明暗程度與相對位置,推算出這片星域的運行規律,從而找到這片星域裡最薄弱的地方。
人類的計算能力有上限,但是,蓋亞並不是人類之軀。
數百顆星辰或明或暗,在納米機器人的計算過程中變幻著顏色,明明沒有動,他卻仿佛看到了那些星辰在動。
隱隱約約間,他在那片星域裡的繁星密布處,忽然看到一片黑暗。
四周的星辰仿佛要變成甬道,那片黑暗便是甬道的盡頭,不知通向何處,可能是虛無。
蓋亞知道,這就是戒律王拳法中唯一的缺陷所在。
但這個缺陷自己運用起納米機器人才能計算出來,麥德妮斯一介人類,不可能將其算出。
那麽,她要怎麽應對戒律王的拳勢呢?
看著振腳後如同閃電般上前的戒律王,以及她對面依舊笑吟吟的麥德妮斯,即使此刻身為機械之軀,蓋亞也感到熱血沸騰。
這是為了接下來實力相近的兩人,拳拳到肉的搏擊而激動。
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經歷了武器多少次更迭換代,最能讓人血脈噴張的,果然還是徒手互毆啊。
靠近麥德妮斯身邊後,戒律王星辰拳法中竟然又生出火焰一般燃燒周邊的拳意,讓本就迅猛的拳勢更進一步,轟然轟擊在麥德妮斯揮出格擋的手肘上。
這力量竟如此龐大,
就連麥德妮斯都被震開防禦的手臂。 隨後戒律王緊跟一記上勾拳,蘊含著龐大熱量的拳頭在空氣中留下扭曲的路徑,卻在臨近作為目標的下巴時,被麥德妮斯用另一隻手的手掌擋住。
下一刻,麥德妮斯握緊了自己被震開的那隻拳頭。
握,便是掌握,掌握,便是握拳。
麥德妮斯看似隨意地出了一拳,卻把魔素統統攏在拳中央,然後擊破。
轟的一聲巨響,仿佛在很遠的地方,是千裡之外的春雷,是深淵底部的湧泉。
實際上,是手指間的能量湮滅。
一拳揮出,雷聲跟至。
可惜只有雷鳴,並無雷霆。
雷電的轟鳴過後,戒律王的身軀微微後仰。
在最後關頭,她以多年來的經驗累積出的直覺和周邊凝聚出的星域一齊作為防禦,雙臂交叉及時趕上了這一拳。
即便如此,一個深深的拳印也烙在雙臂交匯處,讓戒律王松手準備下一擊時,忍不住微微皺眉。
但也僅僅是皺眉。
雖然不知為何麥德妮斯揮出一拳後並未乘勝追擊,但戒律王沒有功夫再想那些,深吸一口氣後,周圍的星辰隨之收攏, 頃刻間凝聚到了拳頭之上。
隨後,拳頭轟出。
這個拳頭仿佛蘊藏著整個天地之間所有的力量,直接籠罩住了四野,讓麥德妮斯避無可避。
拳意的星辰之間,隱隱若有連結,那便是命運,星域之間,自有通道,那便是變化。
片刻之間,便籠罩住整個領域空間,向著麥德妮斯襲去的滿天流星,看似繁密難言,但終究不是真正的星海,當然也有縫隙。
沒有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裡,找到那些流星之間的縫隙。
蓋亞是這麽認為的,戒律王也是這麽認為的。
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在空地上炸開,土地上出現了無數道裂痕,原本遺留的積水盡數蒸騰而起,化作一片水霧。
蓋亞不等水霧散去,剛想調動其他的視覺模式進行查看,卻見整片霧氣突然潰散。
散去的水霧後,是攻擊不但落到空處,自己反而被麥德妮斯一拳擊中腹部,嘴角不斷流淌鮮血的戒律王。
緩緩收回拳頭,麥德妮斯看著本想繼續動作,但卻因自己造成的傷勢不得不單膝跪下的戒律王,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斂。
艱難抬起頭,戒律王沉默片刻,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你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看出我拳勢空當所在的?”
聽到這個問題,麥德妮斯臉上的笑意又燦爛起來。
隨後,她對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戒律王,無所謂地一攤手:“直覺。”
面對這個答覆,不光是戒律王,就連遠處偷聽的蓋亞都覺得氣息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