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站在人群中,看似容貌尋常的紅裙女子,正是薑止戈苦尋百年的墨紫煙。
雖然她用過某種高階秘術變換容貌,但以薑止戈的修為,以及對墨紫煙的了解,一眼就能認出是她。
天煞也是頗為訝然,他只是出言提醒一句,沒想到真就找到了墨紫煙。
薑止戈沒有急著找過去,而是也動用術法變化容貌,站在角落靜靜注視著墨紫煙。
如今既已找到墨紫煙,一切顯得都不是那麽重要了,他不如趁此機會,看看沒有自己在身旁的時間裡墨紫煙過得怎麽樣。
況且,雖然未相見時思之如狂,但此刻真的遇見,薑止戈一時竟不知該以何種方式去跟墨紫煙打招呼。
不多時,呂天驕跟了過來,很是震驚的看著不遠處的墨紫煙。
他強忍著過去打招呼的衝動,走到薑止戈身旁疑惑道:“薑兄,百年未見,好不容易見到紫煙丫頭,你怎麽還傻站著?”
雖然不知道薑止戈為何能突然找到墨紫煙,但既然人已經找到,整天盼望著相見的薑止戈應該是欣喜若狂才對,沒道理還站在遠處觀望。
“先看看。”
薑止戈聲音平靜,目光卻是緊盯著墨紫煙。
呂天驕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有些好笑的問道:“我說薑兄,你該不會是緊張了吧?這可不像你啊?”
想來也是,當初薑止戈自顧自的拋棄墨紫煙,還沒讓墨紫煙得知成親的真相,時隔百年得以重逢,即便是他也會感到手足無措。
薑止戈神色微怔,竟是無從反駁。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的確可以用緊張與激動來形容。
兩百多年沉浮,上一次有這種心情,似乎還是面對南宮柔時。
呂天驕轉頭看向正在苦惱的墨紫煙,沉吟道:“薑兄,紫煙丫頭跟她的同伴明顯是要進遺跡尋寶,如今她才道種境巔峰修為,會不會太危險了?”
此地是一處上古遺跡,看似遍布石林寸草不生,實則只是被陣法遮掩,其中必然別有洞天,待到遺跡開啟,在場諸多修士便會蜂擁而進,尋得遺跡中前人遺留的寶物。
以呂天驕的修為,稍微打量幾眼便推斷出這是一處宗門遺跡,既然特地被一座陣法遮掩,遺跡內八成存在著大量天材地寶。
然而,內部還殘存著至少蛻凡境強者的氣息,即便經歷千年萬年的時光消磨,也不是墨紫煙一個道種境能夠覬覦的。
薑止戈聞言輕歎一聲,心頭五味雜陳。
當年分別時,墨紫煙已經有靈武後期修為,如今百年過去,她仍然只有道種境巔峰修為,難以想象身懷竊天聖體的她獨自一人求生受過多少苦。
而且竊天聖體不止是修為進度緩慢,每一次突破大境界都會遭到天道反噬,以墨紫煙的能力,即便在破境前做好完全準備,也還是會受盡反噬之苦,痛不欲生。
“薑兄,不管怎麽樣,先過去跟紫煙丫頭打個招呼吧。”
呂天驕心情也是頗為複雜,當初墨紫煙被薑止戈當寶一樣照顧十幾年,突然離開薑止戈,無法想象她該如何適應外界爾虞我詐的環境。
墨紫煙能活到現在,或許是薑止戈教導有方,也或許是她本身性格堅強。
薑止戈糾結稍許,還是點頭朝墨紫煙走去。
“我說紫煙,要是你師尊在就好了,以他的修為,肯定能帶著咱們拿光遺跡裡的寶物。”
兩人還沒走幾步,耳邊突然傳來墨紫煙旁邊那名身穿淡綠色羅裙的女子的聲音。
薑止戈聞聲停住腳步,呂天驕見狀一愣,也跟著停住腳步。
墨紫煙眼底閃過一抹哀傷,
低聲歎道:“不,以他的性格,肯定會讓我自己去嘗試,而且如今的我,早就不需要他的保護了。”“為什麽?要是有個厲害的師尊,紫煙你也不需要這麽辛苦啊?”
綠裙女子滿臉好奇,墨紫煙說是不需要保護,語氣中卻透露出一股顯而易見的幽怨。
“沒什麽,我們還是趕緊找找有沒有其他散修願意結伴吧。”
墨紫煙強顏一笑,似乎不願過多提及薑止戈。
綠裙見狀更是好奇,不依不饒的追問道:“紫煙你就告訴我吧,你之前不是還說喜歡過他嗎?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啊?”
聽聞此言,墨紫煙暗自攥緊拳頭,本該被忘卻的回憶再度被勾起。
“喜歡......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此時想來,他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喜歡。”
脫離那股盲目的癡戀後,墨紫煙回想起薑止戈對待她的態度,似乎一直是冷漠且不近人情,仿佛她根本不是同住一峰十幾年的親傳徒弟,而是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天雲閣弟子。
再想到百骸山一事,墨紫煙隻說不愛,而不是怨恨,已經是她念在十幾年的師徒之情。
這一刻,氣氛顯得凝重而又淒涼。
雖然距離較遠,但薑止戈與呂天驕修為極高,兩女對話一字不落聽進了耳中。
呂天驕暗吞口水,扭頭看向薑止戈,發現他臉色蒼白,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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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殿內,墨紫煙淚如決堤,哭得大腦空白,身懷問玄巔峰修為的她竟是跌跌撞撞站不穩腳。
難怪,難怪呂天驕會謊稱並不知曉薑止戈的行蹤。
百年苦尋,換來的只有一句不值得。
那一刻的薑止戈,內心會是何種感受?
如果說墨紫煙的十年愛戀不值得,薑止戈的百年相思又當如何?
殿內眾人面面相覷,南宮柔也是柳眉微皺,沒有去安慰墨紫煙的意思。
當年薑止戈身為師尊,卻願與墨紫煙拜堂成親,足以證明無論是對徒弟還是對伴侶的愛,他都不亞於墨紫煙。
然而如此真心,卻被墨紫煙誤會至今?
即便不提一個愛字,墨紫煙當年只是一名無依無靠的凡人,幸承師恩才得以入仙門,被薑止戈嘔心瀝血栽培十幾年,她卻跑到正陽神殿來殺師尊薑止戈,簡直是大逆不道中的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