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丫丫出生時母親就因難產過世,父親也在兩歲時在城外被野獸咬死,幸得一名女子收留,她才沒有餓死在街頭。
這名女子有著與墨丫丫相差無幾的遭遇,兩人以姐妹相稱,相依為命度過六年時間。
本來靠著姐姐做散工,姐妹兩人還能勉強過活,然而最近姐姐得了一種怪病,身體越來越差,近段時間更是臥床不起,沒有辦法再去掙錢養活只有八歲的墨丫丫。
患病之後,姐姐整日面如死灰,為了讓她再度露出笑容,墨丫丫四處奔波想辦法掙錢,可她年紀太小根本沒人要。
直到今天,墨丫丫才總算遇到一個跑腿的活,雖然對方答應讓墨丫丫幫忙,但工錢減半,一旦出錯更是扣完工錢。
墨丫丫來回奔波跑了一個上午,湊夠買糖葫蘆的錢,全都是為了是能讓姐姐露出笑容。
至於後來的事情,薑止戈都已看在眼裡。
姐妹兩人吃飯都是問題,即便賺到錢,也不應該拿去買糖葫蘆才對。
但墨丫丫為了讓姐姐開心,硬是拿著好不容易得到的工錢去買糖葫蘆,結果還被偷走了。
而且小偷還是住在不遠處的王阿婆,王阿婆家中條件比姐妹兩人好不了多少,只是一時衝動才會偷走糖葫蘆給孫子吃。
看到糖水融化的糖葫蘆,墨丫丫即便再想讓姐姐開心,也不好再要回來。
所謂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墨丫丫自出生開始,除了遇到姐姐,似乎就沒有遇到過好事。
薑止戈輕歎一聲,起身問道:“丫丫,你姐姐在哪?”
“就在屋裡,大哥哥你...”
墨丫丫露出呆呆的表情,疑惑薑止戈要做什麽。
“我是大夫,能治好你姐姐的病。”
薑止戈點點頭,轉身往屋內走去。
“等、等一下!”
墨丫丫見狀急忙攔住薑止戈,一副很為難的模樣。
薑止戈背負雙手,淡然道:“放心,我治病分文不取。”
“不是的,我姐姐她...”
墨丫丫面露糾結,欲言又止。
薑止戈並不著急,靜靜等著墨丫丫給出解釋。
墨丫丫臉色變化不定,想到姐姐的病情,她還是出聲問道:“大哥哥,你真的能治好我姐姐嗎...”
薑止戈撇了眼墨丫丫,他不再多說,直接繞過墨丫丫往屋內走去。
開玩笑,薑止戈好歹是一尊蛻凡境大能,抬手間便能移山填海,即便沒有專精醫術,也不可能治不好凡人的病。
“誒誒!大哥哥!”
墨丫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薑止戈走進屋內,入目便看到一位女子仰躺在床榻。
這名女子衣衫襤褸,宛如一個乞丐,卻有著一張令人驚豔的絕美容顏,蒼白的臉色更為她添了一分淒楚的美感。
此刻她兩眼無神,躺在床榻紋絲不動,如果不是能看到還有呼吸,旁人恐怕會以為是具死屍。
薑止戈上下打量一番女子,眉頭不由緊皺。
女子渾身長滿了紅斑,這還只是能看到的地方,衣服裡估計更為瘮人。
這種狀況,顯然是因行男女之事過度而導致的花柳病。
然而,能夠收留墨丫丫這種妹妹,女子絕不是那種放浪形骸的女人,之前聽墨丫丫對女子的描述,她應該也沒去過青樓賣身。
還不等薑止戈想明白緣由,墨丫丫先前忍住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滿臉委屈的上前抱住姐姐,哭喊道:“姐姐,對不起,丫丫太沒用了...”
聽到妹妹的哭聲,女子眼裡恢復了一些神采。
她緩緩扭頭看向墨丫丫,
虛弱道:“丫丫怎麽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你了?”墨丫丫開始訴說今天的遭遇,女子聽完自然也不會在意一串糖葫蘆,各種柔聲細語的安慰著墨丫丫。
直到墨丫丫哭聲停歇後,女子才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薑止戈,愣了愣問道:“你是...”
薑止戈沒有回答女子,對墨丫丫說道:“丫丫,你先出去,我來給你姐姐治病。”
墨丫丫擦著眼淚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便小跑離開了屋內。
她知道,治病時有些手段不方便讓人看到,何況自己姐姐還是得了一種渾身長紅斑的怪病。
女子見狀更為疑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墨丫丫對其他人如此信任,而且還是事關她這個姐姐。
待到墨丫丫離開後,薑止戈走上前坐到床榻邊,伸手摘掉鬥笠,問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看到薑止戈的容貌,前一秒還在疑惑的女子霎時間愣住了。
那是怎樣一張容顏?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兩眼像是裝著浩瀚星辰,令人不禁深陷其中。
淡然出塵的氣質,宛如不染半點世俗氣的謫仙,隻一眼便讓人自慚形穢。
“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
“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女子喃喃自語,下意識伸手想去觸碰薑止戈的臉。
她的眼中,並沒有男女方面的愛慕之情,而是一抹憧憬。
薑止戈神色平靜,任由女子的手朝自己靠近。
就在手快要碰到薑止戈的時候,女子卻又悵然一歎,輕輕收回了手。
“柳初瑤...”
柳初瑤眼眸泛起一層水霧,視線再度放回到屋頂。
如果能早些遇到薑止戈,像她這樣的人,應該也會鼓起勇氣去愛慕吧?
可是如今,莫說愛慕,只是多看幾眼,柳初瑤便覺得誠惶誠恐。
“柳初瑤,我能治好你的病。”
薑止戈的聲音很平靜,卻在柳初瑤一汪死水的內心激起了水浪。
只可惜,水浪很小,很快恢復了平靜。
柳初瑤閉上了眼睛,低聲道:“不必了,公子,初瑤只求一死。”
“你死了,你的妹妹怎麽辦?她只有八歲,無法自食其力。”
“公子,你會替我照顧她的。”
柳初瑤的聲音很輕,卻給人一種非常篤定的感覺。
薑止戈眉頭微皺,故作漠然道:“如果我不會呢?”
“不,你會的。”
柳初瑤的聲音依舊很輕,甚至沒有睜眼去看薑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