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流下的是孤獨悲傷,揮手擦去的是悲痛過往,微風帶走了獨屬於這裡的記憶,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夜裡下了一場暴雨,大雨滂沱,雲丘江水勢大漲,二人站在遠處,看著岸邊的房屋被衝刷殆盡,曾經那個安靜祥和的小漁村,此刻正在走向盡頭,將徹底不複存在。
落下的雨水浸不濕二人的衣裳,但是腳下的泥濘令太靈眉心一皺。
對於突如其來的大水,使太靈心中不斷琢磨:“為什麽會發大洪水,是黑蛟做的麽?它已經不需要往海化龍了,為什麽還要借水勢?若是借雲升天那也無需做到這等地步。”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岔子?但此地並沒有發現其他更強的氣息出現,除非是那隻不討喜的狐狸,話說起來,在這裡遇到青丘九尾還真是稀奇。”
“倘若真是那隻狐狸搗亂,那就有些棘手了。”
就算真是它,太靈也沒有辦法干涉,當時僅僅是打出一掌,就差點要了自己老命。
深思無果,甩過一頭思緒,對身旁的李玉說道:“此去路途遙遠,我們走吧。”
但李玉不為所動,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視線一撇,李玉正望著洪水失神。
“怎麽了?”
“沒了,都沒了。”
來勢洶洶的洪水,好像在哪見過,似曾相識的感覺,使得星球意識不得不陷入李玉的回憶中。
記憶裡的那個小姑娘,一家人生活在一座山腳下。
那一日小姑娘隨父外出放牛,突然天降大雨,父女二人頂著大雨趕回家中。
可雨勢越下越大,眼睛逐漸看不清前方的路,被雨水打濕的泥地也格外的滑,小姑娘因此摔了不少跟頭。
他見勢頭不對,抱起閨女趕路,一旁在家等候的妻子,擔心丈夫閨女出事,便外出尋找。
剛走不遠就見丈夫從遠處趕來,隱約聽見丈夫在衝著自己喊著什麽,但雨聲太大根本聽不清。
忽然就聽後方山上傳來震耳欲聾的水聲,下意識回過頭,臉上頓時布滿了驚恐的神色,暴雨導致山洪暴發,山洪摻雜著泥土沙石,衝垮了他們的家,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襲來。
僅僅是愣神間,便到了眼前。
丈夫親眼看著妻子被山洪吞噬,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小姑娘親眼見著自己娘親被山洪淹沒,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娘!”
聽見小姑娘的哭喊聲,思緒被瞬間拉回,山洪馬上就會經過這裡,看著身旁年僅幾歲的閨女,眼下根本沒有傷心的空余,一把抱起跑向附近的山頂,身後的老黃牛仿佛也懂得危險馬上來臨,跟上了腳步。
到達山頂看著家的位置,曾經是一家人賴以生存的地方,現如今被泥沙替代,懷裡的閨女抱著自己不斷的抽泣:“爹,我娘她…為什麽我們沒能救她…我們拋棄了她…”
“我們救不了的,再繼續待在那裡,我們都會死。”
“因為我們都會死,所以就拋下了她嘛…”
一句話噎住了他的喉嚨,呼吸都有些困難,緊抱著閨女跪地痛哭,妻子被山洪吞噬的畫面歷歷在目,甚至連求救聲都被山洪聲掩蓋,他無能為力,能做的只有絕望。
他並不是怕死,他只是怕年幼的女兒死去,這是他的掌上明珠,拚了命也想護住的寶玉。
從此,他們便離開了那裡,兜兜轉轉,來到了雲丘江,安居於此。
這些回憶不斷湧上心頭,直至李玉臨死前的那一刻才就此打住。
“這就是她的記憶嗎。”
身體出現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憤怒,恨,不甘,以及某種釋懷。
那個小姑娘也曾眺望遠處,也曾憧憬過這世界的絢麗,也想見識下威嚴聳立的高峰,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有人聲鼎沸的京城。
但相比之下,她更想陪在父母身旁,最終的結果,事與願違,無論是自己兒時的夢想還是親人的陪伴,她一樣都沒能留住。
“我會幫你去看看的。”
太靈見李玉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走過來一把拉著胳膊說道:“快走啊,一會水漲上來把你衝走了,沒有你,我不一定又挨誰揍。”
洪水依舊不停的上漲,李玉看著所剩無幾的房屋,就此離去,這是一場無聲的告別,也是永遠的告別。
與此同時,在江下遊十幾裡外,白絲此刻站在岸邊,白狐虛像在身後浮現,接二連三的攻擊不斷打入江中。
黑蛟正在江中翻湧,不停地咒罵道:“你這小娃娃,怎會如此蠻橫無理!搶老夫的東西,還打老夫!”
“別倚老賣老了,你我修行都近千年,裝什麽長輩!”
“小娃娃,話不能亂講,你才八尾,離千年還差一截呢!”
不說倒也罷,一提起尾巴,白絲就氣不打一處來,頓時雙眼冒火,怒發衝冠:“老東西,你上來,看老娘今天能不能打死你!”
“豈有此理!敢跟老夫這麽說話,老妖精,你下來啊!”
“有本事你上來啊!”
”有能耐你下來啊!”
“你上來!”
“你下來!”
……
白絲的俏臉上滿是怒容,她本想魅惑一下黑蛟,哪怕魅惑的時間緊迫,但也足夠她拿到化形丹了。
沒想到黑蛟嘴裡含著一枚玉佩,在引誘黑蛟出現,施展魅惑時竟亮起碧綠色光芒,抵禦住了魅惑。
一手好算盤打空,軟的不成只能來硬的,但顯然黑蛟也不是好惹的,見來者不善,一時竟興風作浪,呼風喚雨,也許是前不久太靈丹藥的功勞,實力大漲,這才引發了大洪水。
白絲心中暗自盤算,在這麽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但下入江中又對自己大不利,無奈隻好停下攻擊:“老東西,我們來談談。 ”
“我跟老妖精沒什麽好談的。”
黑蛟那一副不屑的樣子,氣的白絲咬牙切齒,極力壓抑著心底的憤怒:“老東西,我只要化形丹,條件你說,只要我能做到,隨便什麽都可以。”
“隨便什麽都可以?好啊,那我要你一條尾巴!”黑蛟戲謔的看著岸上無可奈何的白絲,笑的越發放肆。
“所以說,化形丹你就不要想…”
“好,我給你。”
在黑蛟話還未講完之時,白絲自斷一條尾巴,當即一口鮮血噴出,抓起尾巴甩向黑蛟。
“你瘋了嗎?命都不要了?”
黑蛟躍起,接過尾巴,不敢置信的看著這條通體雪白的尾巴。
這等不要命的做法和骨氣,讓黑蛟不得不正視起白絲。
“化形丹我已經吃了,你來晚了。”
“老東西!你玩我?”此話一出,白絲雙目凶光四起,殺意彌漫,身後的白狐虛像再度浮現。
“且慢,雖然老夫現在並沒有化形丹,但是老夫可以拿到化形丹。”
“此言怎講?”
“你且隨我去天上走一趟,事成之後,老夫以性命擔保,必會讓你拿到化形丹。”
“老東西,我且再信你一次,你若膽敢戲弄於我,我必定讓你挫骨揚灰。”
黑蛟聞言不以為然,只是看著那條尾巴喃喃道:“這可是好東西啊。”
“那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白絲縱身一躍,落在黑蛟頭頂,黑蛟含在口中的玉佩泛起金光,借雨勢登雲升天,奔著天宮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