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鐵作坊,歐老漢店內。
李瑜此番新得龍淵劍,雖未得歐老漢親許鑄造兵器,但是對此行倒也覺著十分滿足了。
將劍鞘系掛在腰間,李瑜道:“請老漢隨我出去,好使人取銀兩支付。”
倒是蘇久拉住李瑜,上前問道:“老丈,既然當年為我所鑄兵器是看在祖父面上,那可否看在我大哥之父的面上,也為他鑄造一柄?”
蘇久想了想,這祖父與他所說,歐老漢替人鑄造兵器,乃看有無緣分。
實則自家與其並無交集,是歐老漢敬佩祖父征戰沙場、盡忠職守,故而允諾下來,才肯替自己鑄造了那柄戟刀。
既如此,李瑜之父亦是軍中名將,曾於邊疆廝殺過的,又因戰而逝,想必歐老漢感動,也能因此給李瑜打造兵器。故而蘇久便出言發問了。
歐老漢聽了,心中驚奇,莫非李瑜還有什麽來歷?乃問道:“不知這位李公子又是哪家子嗣?”
蘇久道:“我大哥也是名將之後,乃是故高陵侯李將軍之子。”
歐老漢驚訝道:“莫非是李謇將軍之子?”
李瑜抱拳道:“先父正是此名諱。”
歐老漢道:“難怪公子有此勇力,原來竟是名將忠烈之後,倒是老夫失敬了。
既為李將軍後人,老夫自可為公子鑄造一柄神兵,只是不知公子以之何用?”
李瑜正色道:“如今邊疆動蕩,北虜蠢蠢欲動。先父為國殉身,戰死沙場。李瑜亦有報國之志,願持兵禦馬,奔馳邊塞!”
歐老漢見李瑜神情凝重、慷慨激昂,讚道:“果然是個好男兒!不知公子喜歡怎樣的兵器?”
李瑜也不猶豫,道:“瑜天生力大,更偏好馬上重兵。馬槊兵長量重,集槍矛之能,可突可刺,馬上往來,無往不利。正適合我這樣的重力之人。願請老丈為瑜造重槊一杆。”
槊興起於騎兵為主的漢朝時代,是重型騎兵武器,外形與槍、矛相近。但馬槊槊刃很長,長者有近兩尺,兩邊開刃,有破甲棱,殺傷力極強。
隋唐時重裝騎兵發展很快,為了對抗重裝騎兵,馬槊開始廣泛應用。
但馬槊製造複雜,成功率低,而且成本極高,自漢唐以來,一直是出身於世家將領的標志。自宋以後,因以文製武,文人領兵,馬槊使用得便少了。
歐老漢想了想,道:“槊本就重,既如此,槊杆便以玄鐵鑄就。按李公子神力,恐怕要七八十斤了,不知可否?”
李瑜聽了,道:“槊鋒在兩尺,槊杆在六尺,槍尖要鋒,開刃要長,總重約八十斤左右便可。”
歐老漢道:“既如此,大約要一月時間,屆時公子來此取兵器即可。
神兵鑄造,尚需購置玄鐵。老夫倒能購得,只是費用不小,倒時還請公子備足銀兩。”
歐老漢打造兵器,實也不為貪財。因購置兵器,需官府出具憑證,況他又是隱居之人,知他者不多。
故而來此的皆是武將之後,將來也要入軍的,購買兵器,自然不怕律法管轄。
他平日裡隻以販賣各種家用鐵具為生,因打造神兵利器,在材料上花費頗多。其所營收的大部分都花銷在材料上了。
凡是忠臣烈士之後,他都會依例鑄造一把兵器,只是購置材料的花銷需要自費。
若能出夠錢,自能用最珍貴的材料,鑄造的兵器品質也就更好,若是無錢,也只能得些物美價廉的利器。
蘇久笑道:“屆時我親自送來,
還請老丈放心。” 歐老漢道:“如此再無疑問了。”
李瑜二人隨歐老漢一同出了屋子,在院內交付了購買龍淵劍所花費的銀兩,便領著范二、樊冀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李瑜笑道:“此行倒是了了我心中一件大事。原本得此寶劍已是滿足,不想還能得歐老漢親自造槊一杆。”
蘇久道:“大哥得此神兵,今後再難尋得對手了。待一月後取了兵器,咱們先好好再戰一場!”
李瑜反笑道:“正要熟悉兵器,少不得要逾明陪練了。”
幾人說笑間,便已回至住所。
有錦衣衛在此等候,說已查封了付剛兄弟家產,先清算了他家盜拿薛府的財貨,大致有二十萬兩左右。
蘇久聽了,不由驚歎道:“這付氏兄弟偷拿了如此多,薛家便一點沒有發現麽?”
李瑜搖頭道:“薛家孤兒寡母的,薛蟠又是沒什麽頭腦,容易叫人蒙騙的。
想必薛姨媽母女心中清楚,卻也習慣縱容了。蓋因每年供給薛府的銀兩也是不少,足夠他們花銷了。
況且想必他們也不曾料到付剛、付強兩兄弟竟能貪墨這許多銀子。二十萬兩,當真是駭人聽聞!若非親眼得見,恐怕你我也不敢置信。”
李瑜又問那錦衣衛道:“付家現有銀子多少?折算兩家財貨, 又有多少?”
只聽他回道:“大人,經核算,付家兩兄弟府上現銀共計一萬三千八百兩。
若以其宅院、田產、商鋪等相抵,只能折算三萬兩左右。”
李瑜歎道:“竟只剩十之二三麽?果然是貪心不足啊!
由此可見,金陵城內薛家其余的鋪子中,究竟是怎樣的狼狽為奸、奢靡敗壞!
薛家已是如此,比之更富盛的賈族又是如何?
我於賈族之時,其闔族的主子吃穿用度已是極奢侈了,便連丫鬟婆子們,也都各有排場,竟比一般的主子也沒什麽兩樣。
便知公門之家雖盛,若不勤儉持家、約束下人,終究也會是寅支卯糧、入不敷出,成奴大欺主、囂張跋扈之勢。”
李瑜感歎了一番,道:“派人將帳目送至薛府,由他們自己查對。
待此間事了,查處了與逆賊相勾連的各家商鋪,凡涉薛府產業的,將帳目匯總起來,再將銀兩等一並交付他們。”
錦衣衛士聽了李瑜吩咐,自下去安排了。
李瑜對蘇久道:“這一兩日過後,便可先回揚州了。
想來逆黨受挫,要先隱忍一段時日,待其失了耐心,自會露出破綻。”
說罷,又對樊冀說道:“本官上奏書一封,你派錦衣衛遞送至錦衣府,轉呈陛下親覽。”
畢竟事涉北疆,與瓦剌人有關,倒也算是緊急,恐怕影響鹹臨帝對邊事的部署,便要先通稟一番。
說罷,取筆書就奏章一封,加蓋印章,拿袋子封好,交錦衣衛連夜去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