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根本.·.....」
「徐教主與我道宗作對這麽久,並未傷我道宗一人。」「可見徐教主,仍對我派心存舊情。」
重台道君沉吟一聲,說道。
事實上,他對自己的這套說辭,亦是嗤之以鼻,並不真信。
倘若徐行真對宗門懷有舊情,在阮白眉在巨獒島詔安時,徐行就應該會重回宗門了。
即使這一次,徐行心有猶豫,不肯回到宗門。
但第二次,遲淵以鏡光術降臨,與徐行講理.......徐行也應該與宗門化乾戈為玉帛,重回宗門.....
事不過三!
由此可見,徐行即使對飛羽仙宮心存舊情,那也稀薄的很。
不過他的這套說辭亦能說得通.....,.畢竟徐行與飛羽仙宮真正為敵是在南華派之事後,而後,徐行便「逃」到了跨州傳送陣的另一大洲......
這期間,即使徐行想要對飛羽仙宮修士下手,也無余力。談判,當然要撿好聽的話說。
「重台道友此意是....."徐行目光閃爍了幾下,沒有放松大意,仍然保持警惕。與飛羽仙宮和談,也在他回東凰州的備用選項之一。
如今他已突破元神境,有和飛羽仙宮坐下談判的實力,能在談判桌上取得的東西,他並不想大費周折,再去開戰。
「我之意,或者說飛羽仙宮之意,是與徐教主和談!」重台道君將自己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兩百多年前,徐教主在天一峽從遲師叔手底下逃脫,已經證明了徐教主的實力。」
「一個大教,想要延續萬載不滅,不僅要學會剛直,也要學會柔和,剛柔並濟,這才是處世之道。」
重台道君言語平淡,臉上一點也沒有主動求和的屈辱感。
面對強者,還是潛力驚人的強者,飛羽仙宮一次覆滅不成,最好的選擇自然是求和。
況且,徐行也是飛羽仙宮出身,求和並不羞恥。「條件。」
「和談的條件。」
徐行目光看向重台道君,面露鄭重之色,說道。
此時,盡管飛羽仙宮已經對他毫無辦法,再難拿捏,不過他也不想給飛羽仙宮太多難堪。
畢竟,飛羽仙宮親傳弟子這個身份曾經給他的仙途,帶來了不少的助力。
若不是有這個身份,道丹境之時,星隕派壓根不會借給他諸多資源,以及福地讓他閉關突破。
縱然此時的飛羽仙宮和以前師徒一脈執掌的飛羽仙宮不是同一宗門,但......再分裂,亦有昔日的舊情在。
能坐在談判桌上,好好談談,他不會介意。
「遲世叔和龔世叔之意,補天教與飛羽仙宮合二為一,在飛羽仙宮再開師徒一脈.....」
「而徐教主,可為新飛羽仙宮的宗主、掌教。」
「而後,宗門將會動用所有底蘊,助徐教主成就元神聖君之位。」重台道君開口,將談和的條件一一說了出來。
「遲師叔殺徐某不死,丟了這般的顏面,這件事,就這麽輕易的了結了?」徐行笑了笑,對和談條件避而不談,另開話題。
當初,他借勢開辟補天教這一道宗,雖看似是飛羽仙宮正統,另一分支,但事實上,補天教內部,魚龍混雜,各個中小門派都加入其中。
假使兩派合二為一,補天教內部勢必崩裂,從而衰微。
而少了補天教這個旗幟,他只是茫茫修仙界的一介散修罷了,並不值一提。今後心有悔意,想要重新聚斂補天教這般勢力,可不是什麽易事。
退一萬步來說。
縱使這個
條件他心動了,也不能此刻顯露出來。
「萬載歲月之下,能記得當年之事的修士,不過寥寥。」重台道君淡然回道。
說完後,他覺得不妥,又補了一句,「倘若徐教主能重新回到宗門,遲世叔非但顏面無損,於宗門,也是一項功績。」
「為了宗門興盛,甘願折損自己的顏面,這等事留到後世,也是一樁美談。」聞言,徐行微微頷首,讚同了重台道君的話。
「重台道友提的條件很有誠意,只是徐某一向逍遙慣了,不想再入宗門....」「當一個補天教教主就好。」
「多了,心累。」他笑著婉拒道。
「徐教主,葉華蓮雖然傳了你《羽化仙經》這門元神級功法,但我派成就元神的秘術,她可還沒有掌握.....」
「為了以前的不愉快,舍棄仙途.....,徐教主,這可是不智之舉。」
重台道君見到這一幕,眉宇微皺,出聲勸道。
徐行殺死驪山洪溫仁時,所使用的「玄真術」,並沒有瞞過飛羽仙宮在南華派插的耳目。
飛羽仙宮很容易就猜到是葉華蓮傳授給徐行《羽化仙經》和「玄真術」。「成就元神的秘術?」聽到這話,徐行心中微訝,暗道了一句「果然」。
據他觀測,東凰州的修仙文明比南炎洲要強上一籌,十大上教也非南炎洲元神勢力可比。
譬如這成就元神的秘術,至少他在屠戮天一宗的時候,就沒有從中聽到絲毫消息。
倘若有,帝子閣開出的條件就不止元神丹了。「重台道君所言有理。」
「但徐某不是小人.....,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徐行收回心中思緒,聲音冷了幾度,說道。
在南華派的迎親殿上,他已經直言並且證明補天教是正統,飛羽仙宮是偽教。假若他合並兩宗,聲名勢必會毀於一旦。
當然,區區名聲,他倒也不甚在意。
只是他現今已經證就了元神,飛羽仙宮的條件,實在難以吸引到他,不必為了這些好處而去毀壞自己的名聲。
「那麽,徐教主想要什麽條件,貧道.....代為轉告二位世叔。」重台道君輕歎一聲,眸底露出一絲無奈,言道。
徐行沒有第一時間對他動手,便代表其已有和談之意,只是他說出的條件,並不足以打動徐行罷了。
他猜測,徐行可能借其他大教掌握了成就元神的秘術。南華派、紅塵閣...
這些門派,都有可能。
「只要飛羽仙宮承認補天教地位,與之建交.....」「既為邦交,那麽我兩派又何須和談.....」
徐行微微一笑,說道。
「這不可能!」重台道君當即否決了這個條件。
承認補天教地位,既承認補天教是飛羽仙宮正統,這事件影響有多麽大,他豈會不知。
此外,徐行不過區區元嬰境,飛羽仙宮可是有兩尊元神聖君。
今日他與徐行和談,只是飛羽仙宮為了避免日後麻煩,忌憚徐行的潛力罷了。並不代表飛羽仙宮已經淪落到了被徐行任意拿捏的地步了。
「還請徐教主勿要戲言,重提一個條件。」重台道君再道。
這次和談的目的,論其根本,便是飛羽仙宮想要得到一個保證,徐行今後境界提升,不對飛羽仙宮出手的保證。
徐行是否重新加入飛羽仙宮,或者補天教是否並入飛羽仙宮,都是其次。「徐某大道已成,又何須飛羽仙宮的假仁假義.....」
「若要談,請遲師兄來談!」
徐行輕笑一聲,不再隱藏境界,將自己的元神威壓釋放了出來,
壓向重台道君。和談。
他當然想和談。
不過他要的並不是飛羽仙宮給他元嬰境開的條件,而是他成就元神境所開的條件。
而這個條件,只有遲淵能與他談。
遲淵有鏡光術傍身,想要降臨此地,只是一念之間。
「遲師兄?」
「徐教主...—.你大膽?」
聽到徐行這般放肆言論,重台道君勃然大怒。
他稱呼遲淵為「世叔」,徐行稱呼遲淵為「師兄」,擺明是佔他的便宜。
但他話還未出口的時候,便心神一凜,感受到了一股如神靈般的威壓降臨在他的身上。
重台道君頓時心生大恐怖。
這股神靈般的威壓,不僅是威壓,也代表著徐行有對他生殺予奪的實力。「你....你證道元神了?」
「怎麽,怎麽這麽快?」他不可思議。
以往的小境界,徐行提升快倒也罷了,但元嬰突破元神,可謂天淵,再是天驕,再是仙體修士,都會花費千年時間跨越這一境界。
「難怪,難怪你不肯接受這和談條件.....」重台道君搖頭,自我諷笑一聲。
他剛才提出的和談條件,其中的最大好處,說白了,便是飛羽仙宮的成就元神的秘術。
這條件,對元嬰境的修士,自然是充滿了誘惑力。然而,於元神修士,則一文不值。
「徐教主果真不容小覷,短短兩百年時間,就從元嬰初期到了元神境.....」
「這般晉速,老朽也是好奇的緊,徐教主到底得了什麽寶物,能有此般造化。」
下一刻,一個緇袍老者的光影從重台道君的身上鑽出,抬袖破了徐行的威壓,然後笑著說道。
「遲師兄,莫非想要搶奪徐某的這件寶物?」
徐行似笑非笑。
青銅古鏡雖提高了他的修行速度不假,不過這般速度,若與大多數的元神聖君相比,只是快了幾百年罷了。
在南炎洲時,他查過各派元神聖君成就元神時的年齡,基本上,都在一千年到兩千年之間。
兩千多年的最多。
極少有元神聖君超過了元嬰的半齡之限,然後才突破。元神聖君暫且不提。
單是李太嶽、玳姬這樣的元嬰天驕,修道年齡才多少。
徐行並不認為,僅憑修行年齡,遲淵就覬覦他身上所懷的青銅古鏡。到這一境界,誰身上沒有一件機緣、一項造化。
聽到徐行這話,遲淵笑容一斂,搖頭道:「造化、機緣本就天定,強搶不得。」
「天一峽時,徐教主從遲某手上逃脫,今日徐教主修為再進,遲某又有何手段,能攔住徐教主.....」
他如實道。
上次為了攔截、殺死徐行,他在天一峽耗費了畢生所學和一千五百年的道行,但都對徐行無用。
如今,他對已經證就元神聖君的徐行更是束手無措。「徐教主,想要什麽條件,才肯說和?」
簡單寒暄完,遲淵直奔主題道。
「在徐教主說出條件之前,遲某也想請徐教主想清楚後再說,不然.....遲某也非什麽好欺之輩.....」.
他又補了一句。
殺不死徐行,不代表他便任由徐行拿捏了。
只是他不肯放棄飛羽仙宮的基業,讓徐行所毀罷了。「這是當然。」
徐行點了點頭。
遲淵怕他對飛羽仙宮下手,他也怕遲淵、龔家聖君對他的補天教下手。
只是他二百年未回補天教,對補天教隨意丟棄的態度,讓
遲淵不好以此對他威脅而已。
「我補天教願自退一步,不再提及正統之事,不過飛羽仙宮的各類典籍,徐某要一份。」
「除此之外,師徒一脈修士的去留,飛羽仙宮不得干涉。」「僅這兩個條件。」
「從此之後,你我兩派,井水不犯河水。」
沉吟片刻,徐行終於說出了他打算和談的條件。
一味的堅持補天教正統,對補天教和他來說,沒有必要。
之前在南華派,眾修已經認同了此事,沒有必要在官方上繼續贅述。「遲師兄也知,師徒一脈不僅徐行一人!」
徐行見遲淵猶豫,於是又添了一把火,說道。話音落下。
遲淵輕歎一聲, 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這兩個條件。他明白徐行說這句話的意思。
倘若師徒一脈的修士心向補天教,他強留的話,不僅不能收為己用,而且這些人,未來也是飛羽仙宮分裂的隱患。
「自此,道分兩脈!」遲淵鄭重道。「善!」
徐行稽首一禮,回道。
道分兩脈,兩脈皆不是正統,補天教是師徒一脈,而飛羽仙宮便是世家一脈。「軟禁任元瑞,化遲家為第六殿,造成飛羽仙宮分裂.....」
「看來,後人對遲某的罵名不會少了。」遲淵搖頭,自怨自歎了這麽一句話。言畢。
他隨手一揮,一道靈契懸浮在了空中,寫下了此次和談的條約。「徐教主,簽下這靈契,從此之後,你我為道友,不再為仇敵。」說話間,遲淵便已在靈契上寫下了自己的道號。
徐行仔細看了一眼靈契,發現並無什麽疏漏處,於是點了點頭,亦寫下了自己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