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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我能在諸天輪回》三十、鄭禦史赴死
  ……

  自蘇學士離開天牢後,徐行左邊的囚室就空了下來。

  直到昨日,才送進了一個犯官。

  這個犯官姓田,是汝州的通判,聽說是給朝廷大軍押送糧餉時誤了時辰,以至於朝廷大軍慘敗,於是被欽差親自問罪,押送神京等候刑部處置。

  田通判臉色蠟黃,蓬頭垢面,入獄後精神氣比徐行之前還不如。

  一看,就是長途押運,丟了半條性命。

  徐行也樂得做善事,按照之前對待蘇學士、常吉那樣,每日分給田通判一些肉食。

  田通判入獄的第二天。

  即安仁公主大婚後的第五天。

  與徐行一牆之隔的乙字號囚室,突然傳來了一個尖細的太監聲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犯官鄭長善,貪贓枉法,私收賄賂,暗營甲兵,意圖謀反……,念鄭長善任官禦史台多有建樹,屢提諍議,於國有功,不夷三族,隻賜鳩死,男丁流三千裡,女眷充入教坊司……,欽此!”

  乙三十二號,囚室。

  蟒服太監將唱聖旨的長音一收,聲調低了一些,“鄭大人,接旨吧。”

  他卷起聖旨,朝鄭禦史遞去。

  見鄭禦史不肯接聖旨,蟒服太監歎了口氣,“鄭大人,皇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可以在別的時間上奏折,萬不能在公主大婚的當日上。”

  “皇爺……還算克制。”

  他沉聲道。

  鄭禦史聞言一驚。

  蟒服太監是崇明帝的親信,掌印太監李恩露。

  李恩露在朝野多有賢名,不貪、不髒,不結黨、不營私,在個人品德上無可指摘。朝堂外的士子們在罵起閹黨的時候,都會刻意不提掌印太監李恩露這個人的名字。

  同樣,李恩露是出了名的好說話。

  如今……,李恩露說“皇爺”還算克制,言下之意是,倘若他不給崇明帝一個滿意的答覆,死的就不僅他一個了。

  “臣……謝陛下隆恩。”

  鄭禦史勉強一笑,朝南磕了三個響頭,領了旨。

  南面,是皇宮紫薇殿所在的方位。

  不多時。

  乙字三十二號房僅剩鄭禦史和一瓶放在漆木托盤上的鳩酒。

  “嗚呼!唉哉!”

  “我鄭長善寒窗苦讀十三載,二十入尚書省禮部試,中得探花郎,二十一歲擔任秘書郎,得先帝賞識,二十七歲入禦史台,擔任禦史中丞……”

  “數十年仕途浮沉,不料落得如此下場。”

  鄭禦史舉起鳩酒,顧影自憐。

  穩妥了大半輩子,誰知道……臨老了,衝動了一次。

  然而,就在這時。

  臨近他枯坐位置的一面牆壁竟然傳來了一陣陣響動。

  咚!

  咚!

  咚!

  像是在敲門。

  鄭禦史下意識的湊近刷著蛤灰的牆壁。

  “鄭大人。”

  “可有什麽遺言?”

  “下官可代你傳遞……”

  隔壁,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你是?”

  鄭禦史皺眉。

  他沒想到,天牢的隔音竟然這麽差,隔牆有耳。

  “在下也是關西道的犯官。”

  “聞大人仗義執言……”

  “下官雖無救出鄭大人的能力,但幫鄭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還不成問題……”

  徐行並不打算向鄭禦史道出他的真實身份。

  他們“翁婿”之間可沒那麽和諧。

若非鄭禦史即將赴死……,不然今後要是有機會了,他不介意膈應膈應鄭禦史。畢竟按照習俗,盡管他還沒登鄭家的門送上聘書,但怎麽也算是鄭家的女婿了……。  可鄭家倒好,對他不聞不顧,都沒去天牢探視過他……。

  但——

  不管怎麽說,鄭禦史都是為關西道的數百萬災民死諫而死。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這應當是最樸實的觀念。

  “老夫死得其所了!”

  “百年後,父老必為本官立碑,唾棄這朝堂袞袞諸公……”

  鄭禦史本來心裡還有些悲涼,但聽聞徐行此話,頓感自己死諫這件事沒做錯,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一個人,

  默默無聞的死。

  和流芳百世的死,並不一樣。

  “老夫也沒什麽遺言。”

  “只有一個遺憾,那就是愧對親族……”

  “成就我一人的美名,而讓親族落得如此淒涼下場,是老夫之錯。我在神京長樂坊有一處別宅,藏有三千兩銀子,和親友往來的手信。”

  “銀子,就當是給閣下的報酬,而手信……,還請閣下持此手信,去找老夫的親友,看能否解救老夫的親族。”

  鄭禦史一言一句道。

  他話講的很慢,就是為了讓徐行聽清楚。

  等徐行給了他一個準確的答覆後,他也不再遲疑,仰面一飲鳩酒。

  ……

  乙字號囚室再無聲響傳來。

  徐行收回了貼在牆壁附近的耳朵。

  他和鄭禦史一牆之隔,再加之他有內力傍身,比常人耳聰目明許多,聽得尚不清晰。故此,壓根就不用擔心被別人聽到鄭禦史說了什麽話。

  只不過,在丁字號天牢,有人卻聽到了他的話。

  吳書辦對徐行拱了拱手,“徐大人能不計前嫌,願為鄭大人傳遞遺言,小的佩服。”

  神京說大,也不大。

  徐行入獄的頭幾天,不少獄差還擔心鄭禦史發問……。

  畢竟徐行和鄭禦史有一層關系。

  孰料,鄭禦史壓根就沒有過問此事,這事也成了天牢獄差們茶余飯後的笑談。一笑鄭禦史見風使舵,二笑徐行舉目無親。

  “只是一時心軟罷了。”

  徐行搖頭,不欲多說。

  吳書辦見此,也不再插話。

  等過了大概一刻鍾後。

  徐行開了口,“我的算學典冊已經寫完了,今後無須再送來紙筆,吳書辦,這段時間有勞了。”

  最開始,他要筆墨紙硯,是方便副本世界作弊。

  如今,有了白色命格【博聞強識】和【文昌】,他習文進度一日千裡,幾近過目不忘,也無須再花費苦功夫抄寫八股范文了。

  所以現在的紙墨筆硯完全沒了用途。

  相反,還多了一個吳書辦礙他的眼,不是什麽好事。

  天牢很快恢復了清淨。

  吳書辦譯巴不得早點離開天牢監獄這個鬼地方。

  晚上。

  入獄的田通判,主動開了腔。

  而徐行……,

  亦是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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