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一頓,楚嚴謹溜進巷子中,熟練從懷中取出面具戴上,又摘下背後鬥笠戴上,將面紗垂下,雙重保險。
而後緊繃渾身肌肉,令毛孔聳立收縮,封閉渾身氣息,心跳更是緩緩降至每十息才跳動一下。
下一刻,他腳步輕盈。
如一頭狸貓迅速躥到宅院院牆下,聚功左耳,貼耳細聽。
“嘩——”
似有細微的水聲自院內響起,令楚嚴謹心中一奇。
先前他探尋院中,枯草遍地,連唯一的一口井都早已幹了,何來的水聲?
這時伴隨水聲的,還有近乎蚊吟般的喁喁私語響起。
“有女人在洗澡?”
楚嚴謹微微皺眉。
乾脆嘗試將靈氣灌注雙耳,加大輸出竊聽。
下一刻,聲音從模糊變得清晰。
周圍環境內的每一個細微的聲音,從微弱呼吸的風聲,以至微不可聞的土壤裡螞蟻爬行之聲,均在同一時間被他聽到。
這等寬廣的‘聽覺范圍’,幾乎不亞於一門竊聽奇功,靈氣之效,可見一斑。
楚嚴謹迅速將聽力集中在隔牆的院內。
“......時機差不多了,魁護法那邊已騰出手來,以他的腳程,過七天你就可以將那批人召集一起,把他們帶到明蒙山下的那處山坳。”
“是......”
“還有何事?”
“這個,屬下多嘴詢問一句,莫非就只是魁護法一人出手?我們如此多人......萬一......不如大人您也一起出手,您剛剛突破開陽境,也......”
“不。魁護法自然不會僅是一人,你無須憂心,倒是近來聚集而來的江湖人士越發多了,尤其是魔道諸宗那位魔少也已現身,切記莫要暴露,否則你是知道後果的。”
“好吧,大人放心......”
話音落下沒多久,楚嚴謹心中一動,身影緩緩後撤退至拐角貼牆而立。
一陣衣袂飄飛聲倏爾響起,越過院牆出現在巷道內,左右張望了一下,迅速離去。
聽了半天,就這?
這就走了?
楚嚴謹微微側首瞥了一眼。
只看到一道予他莫名熟悉的感覺的背影,還來不及細想,那背影已消失在對面巷道拐角。
“奇怪......”
楚嚴謹狐疑之時,正遲疑是否追上。
忽地察覺院內的那道靈氣波動再次微弱下去,即將消失。
他目光一凝,感受到體內遍布全身的靈力以及身體中蘊藏的澎湃力量,信心充足。
當即提氣一縱,躍上院牆往院內一瞧,哪裡還有任何人的身影。
倒是那院角水缸處,還隱約殘留靈氣的微弱波動,正迅速消散。
“剛剛突破開陽境的神秘人麽......憑借神通和靈氣護體,小心一些,應當可以全身而退.......”
楚嚴謹心中提起十二分警惕。
環顧一周,沒發現其他端倪。
雙足一躍掠去,刹那到了水缸之前,以長刀挑開缸蓋。
但見缸內情形依舊與那日看到的無甚區別,唯有缸底淺淺一層沙礫和缸壁的苔蘚痕跡。
莫說是人,便是方才聽到的水聲也絲毫不見。
“怪哉!”
楚嚴謹微微皺眉,繼續聚功雙耳竊聽。
隱約聽到一道來自下方的破風聲,居然是源子缸底,仿佛地下。
他驀地掣出長刀,
以刀鞘捅向水缸底部。 下一瞬,奇詭的一幕遽地發生,缸底竟是一震,而後緩緩向下凹陷下去,逐漸顯露出一條通道。
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伴隨靈氣波動,從其中散發而出。
“靈氣......”
楚嚴謹眸光一閃。
沉吟片刻,右手縮入袖中捏住飛針,頭上腳下一頭栽入缸內通道。
倏忽間,環境轉變,血腥氣息更為撲鼻。
他驀地已置身在一片黑暗環境中,頭頂來時的通道重新封閉,最後一抹天光也隨之消失。
四周霎時陷入一片陰森昏暗中,唯有幾盞紅燈映照這地底詭異的環境。
楚嚴謹眉峰隆起,隻覺呼吸間俱是濃鬱的血腥氣味。
環顧四周,但見這地底空間的正中處供奉了一座不知名的銅像,紅面獠牙,渾身紅毛,騎在如獅如虎的怪物背上,高達兩丈許,彩塑金飾,頗有氣魄。
但亦令人隻覺一陣邪惡詭異。
舍此之外,周遭還有一具具宛如乾屍般的詭異雕像,是各個不同的男女老少,神情姿態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睜眼突嘴,神色驚恐,場景驚怖至極。
而此時,那邪惡銅像之前的龕上,置放了一個三腳香爐。
濃鬱的血腥氣,就是從那香爐中燃香內送出,彌漫於整個空間,煙氣盈逸,嫋嫋騰升。
楚嚴謹耳朵驀地聽到一陣極其輕微的心跳聲。
在這昏暗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極其突兀,若是尋常人根本難以竊聽到,不可察覺。
“呼——”
他遽地手腕一動。
三道微不可察的針芒在靈氣灌注下一閃即逝。
後方驀地傳來一道悶哼聲。
同時他身影“伏”地向前一衝,後足呼地一腳踢出,巨大沛然力道的一腳,縱毫無任何腿法可言,單是力量已撕裂空氣發出尖嘯,聲勢攝人心魄。
嘭——
腳掌一震,與後方倉促應招之敵觸碰一起,爆發出一圈氣勁衝擊,凶猛蕩開了血腥之氣。
“鞥!”
又一聲悶哼。
那來敵遽地後撤幾步。
緊接著怒喝一聲再度衝前。
一拳打出,罡氣迸射,氣勁撕裂擠壓空氣發出震動耳鼓的暴鳴。
罡氣布體——開陽境!
楚嚴謹驚了一下,長嘯一聲,雙手在地面一撐,一個筋鬥翻身之間,背後披風霎時自行脫落飛出,將對方身影籠罩。
幾乎刹那,披風‘轟轟’凸顯出道道拳印,瞬間撕裂炸碎成片片碎絮。
但也在那同時,一隻筋肉暴突的手掌驀地襲至,勢若萬鈞雷霆,掌勢才發,驚人的掌風已迫人鼻息皆窒。
雲龍掌!
昂!!
一道白色龍形氣勁猛然前衝,發出震蕩耳鼓的龍吟。
那神秘強者也被這聲勢驚到, 立即揮拳迎上!
“矗隆!”一聲暴響,罡風匝地,石磚炸碎,石粉紛飛,四周牆壁回應轟轟開應。
楚嚴謹隻覺手掌狠狠一麻,一股巨力伴隨罡氣衝撞而來,但罡氣在侵入手掌經脈的瞬間,就被灌注全身包括手掌的靈氣抵消。
因此......僅僅是一麻,屁事沒有。
“開陽境!就這?”
楚嚴謹一怔。
對面那同樣被逼退了兩步的神秘強者同樣愣住。
二人氣機牽引,互相對視打量。
楚嚴謹聚功雙目,登時周遭黑暗環境也仿佛明亮了一些。
同時,他的雙眼也宛如貓一般晶晶發亮,看清了對面之人面貌和體態。
只見對面是個體態魁梧壯碩的漢子,赤精著上身,下身則是穿著粗獷的獸皮裙,背後背負著一根鐵棒,仿佛來自山野間的凶悍獵人,寬正的面膛不予人正直憨厚感,搭配那一雙狹長的雙眼,反倒令人感到邪惡狂野。
尤其是眉心兩塊特別發達的肌肉,在眉心緊簇,宛如有第三隻眼。
此時,這人幾乎也是同樣舉動,雙眼晶亮,神色狐疑警惕打量對面戴著鬥笠面紗的楚嚴謹,捂住肋下被飛針穿透的傷口,強壓憤怒道,“閣下好實力,既同為開陽境,何不遞上門坎,報出名號,何必藏頭藏尾?”
楚嚴謹心中一動,知曉此人估計是見他能接下其攻勢,對他的實力有所誤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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