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便是你最好的靈丹妙藥。

  登仙境的強者的心，真能琢磨麽？
  不說登仙境了，便是凡間男女，都有著千絲萬縷般的心緒，令人難以琢磨。

  更何況一位登仙境強者了。

  靈焰入體的瞬間，王牧隻覺心神巨顫，一股奇妙的力量鑽入了自己的識海中。

  劍心鳴動，位於靈巧中的真陽星焰似乎感受到了同類的力量，開始罕見的發出一絲絲雀躍的氣息。

  這一刻，王牧感覺自己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了。

  那一縷神秘的靈焰，竄入自身識海，仿佛點燃了七情劍心，將七情劍心後面兩段瞬間給照耀得一清二楚，刹那間，隨著劍心顫動，那破碎的劍心，開始在靈焰中，顯現出曾屬於她們的一幕幕。

  一旁的木藍心靜靜看著。

  畫面中，是王牧前往封神山的一幕。

  再看到王牧將那帝靈珠扔給後者時，她是笑著的。

  只是，笑著笑著，臉色就僵硬了起來。

  尤其是看到後者將自己的東方哥哥扔進海牢中時，她開始咬牙切齒，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絲心疼。

  然而，又看到後面從海牢中走出來，以相思斷腸花恢復情感時，木藍心眼神都變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告訴她們…”

  木藍心眼眸水光撲閃，“太可惡了！東方哥哥，你為什麽要先去她們那裡！不來找我？”

  沒錯，相思斷腸花本就是她後手準備的。

  為的就是防止七情島出現意外，怎料意外出現的太大了…

  “恢復感情後，東方哥哥一定還承受著她的折磨…”

  “一定是這樣的！”

  “東方哥哥，怎麽可能喜歡一個半人之軀？”

  深吸口氣，木藍心繼續往後看，希望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幕。

  直到看到南容碧遊亮出真身，王牧從背後抱住後者。

  她繃不住了。

  “不！”

  隨後的一幕幕，看得她呆滯萬分…

  緊接著，通過親吻修煉玄元禦海大法，傾授玄元重水之精…

  數月的相處，兩人一同在碧遊海遊歷，習箭，長情樹下…

  木藍心如遭重擊。

  “這就是所謂的被折磨？”

  此刻，木藍心通過靈焰與王牧內心契合。

  並未感受到一絲折磨與痛苦。

  哦，好像是有的，只不過東方哥哥好像樂在其中呢。

  “……”木藍心。

  畫面很快消失了，靈焰也從劍心的底部，燃燒到了中段。

  那裡，是與慕紅鳶恢復情感的位置。

  也是劍心破碎的中段。

  木藍心面無表情繼續看了下去。

  她倒是想看看，在那個慕紅鳶那裡，她的好哥哥有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那個女人，可是難對付的很。

  然而…

  從恢復情感之初，一年之約，背著慕紅鳶走至天麟洲，再到靈洲碧遊海，前面還好，反正已經看過南容碧遊了，心裡有點承受。

  直到看到後面的，自己的東方哥哥竟然給這壞女人洗腳…

  “……”木藍心。

  當然，她看得出來，這兩人是在通過一種體外的方式，進行大陰陽合道圖的雙修。

  可偏偏就是這樣，看得她妒火中燒，心中湧出滾滾怒火。

  好一個折磨啊！

  可是被折磨了一年呢！

  比起在南容碧遊那裡還要久，還要親密！
  慕紅鳶這個壞女人，真是滿肚子壞水，先是跑到劍宗，又跑到碧遊海…是不是最後還要跑到自己這裡來？

  要不是因為丹王宗有特殊陣法遮掩，恐怕她還正要來！

  可惡！

  可惡！

  可惡！

  木藍心低著頭，一指點在王牧眉心。

  王牧睜開眼睛，看著此時的木藍心，沉默了。

  她抬起頭，露出一張明明是笑著，卻比手中靈焰更冰寒的笑顏，“東方哥哥，你真是受得一番好折磨呢？”

  “……”王牧。

  “我真是太笨了！”木藍心低聲道，“剛才我居然會有那麽一絲絲相信你的鬼話！什麽都是為了我？”

  “……”王牧。

  “那位遊姑娘的嘴，甜嗎？”木藍心問道。

  “……”王牧。

  “那慕紅鳶的玉足，軟嗎？”木藍心問道。

  “……”王牧。

  過分了，哪有這樣直接通過靈焰鑒人內心的？
  人家慕紅鳶好歹也是憑借自己的智慧分析出一些，終究是沒看過。

  伱這直接看，不怕天譴嗎？

  王牧看著後者，微微皺眉。

  “說話呀？東方哥哥？”木藍心笑道，“這時候怎麽不說了呢？不想騙我了？是，我早該想到了，你能將大陰陽合道圖，玄元禦海大法修煉到這個境界，還修煉出金丹，肯定就那麽容易。”

  “虧我剛才還真信了。”

  “我何時騙你了？”王牧道。

  就剛才而言，王牧感覺自己沒有全部騙人。

  要說折磨，我可沒說自己被折磨了啊…全都是墨心藍自己說的…

  而且，中途是挺折磨的，只是對於墨心藍而言，終究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加上那番親密，對她來說，衝擊力太強了，估計就只看著那點了。

  “你……”木藍心指著王牧，狠狠道，“東方哥哥，我本想著，借著此次機會，與你一同修煉七情神功，只要你先與我恢復感情，我便能以鑒神心焰幫你重塑七情劍心，達到七情神功的至高境界。”

  “可如今，你卻沒能堅守住本心…被那兩個…”

  她指著王牧，說不出話來。

  “東方哥哥，你去死吧，我恨死你了！”

  木藍心雙手一燃。

  下一秒，這丹爐四周瞬間升起熊熊烈焰，從四面八方湧來。

  幾乎是瞬間，王牧便被吞沒了。

  只是被吞沒的瞬間，王牧看到了一道倩影，悠然無痕。

  鑒神心焰，這天地下的一等一奇焰。

  號稱能鑒別萬物真心，此刻將王牧包裹著，卻並未完全接觸。

  於刹那間，王牧意識一陣轟鳴，周圍的畫面宛若潮水般迅速消失。

  當王牧再度睜開眼睛時，王牧看到了熟悉的藥王谷。

  只是…

  “這是天地異變後的藥王谷？”

  王牧一怔，“是那鑒神心焰內部構築的世界？”

  歷經墨心藍修煉了無數年的鑒神心焰，肯定不是自己體內的那真陽星焰能相比的。

  王牧默然，宛若一道遊魂般，飄散在這藥王谷內部。

  不多時，他便看到了一到熟悉身影。

  是墨心藍。

  一襲淡藍色長裙，正雙目無神的趴在丹房中，看著丹爐怔怔不語。

  “這個時間，應該是自己轟天啟之門後…”

  王牧看著。

  時光流轉，春去秋來，那道身影依舊趴在那裡，像是一具沒有心的人偶。

  直到某天，一位老者出現，他道：

  “心藍啊，東方牧的消息我打聽到了。”

  那老者是藥王谷的當代藥王，叫做藥塵，也是墨心藍的師尊。

  那宛若人偶般的墨心藍聽到這話，眼神中瞬間有了光，她趕忙站起來，急聲道：
  “師傅，他在哪兒？他說了，他會來藥王谷找我的…”

  老者沉吟幾秒道：

  “如今天地異變，規則重塑，外界混亂一片，這是未來的一個契機，他身為當代大俠，正道魁首，有著上天賦予的使命，如今還不能回來。”

  “他還有重任。”

  “但是，你卻不能如此頹廢啊！”

  老者語重心長道，“這麽下去，他是絕不忍心看到的，你天賦出眾，於丹道一途未來定有大成就！你想想，若是他回來後，發現你依舊原地踏步，豈不會令他失望？”

  “你想讓他失望嗎？”

  墨心藍一怔，聲音小了許多，她糯糯道：
  “不，我不想…”

  “不想就對了。”老者道，“放心，他…會回來的，他會來找你的。只是，你也得努力才行…此方時機，我們這些老家夥是不行了，但你們的路未來定然還很長。”

  “知道嗎？”

  “我懂了。”

  墨心藍重重點頭。

  看到這一幕，王牧心情略有幾分複雜。

  他有千年的空白期，而這些人，同樣也有。

  遊戲中許多的人物，其實都挺出彩的。

  比如這位藥王谷德高望重的藥王，也是一身經歷坎坷的老傳奇，建立了藥王谷，終身無後，一心鑽研岐黃丹道，待墨心藍如親女兒一般，將所有的本事，都傳給了墨心藍。

  然後…被東方牧拐跑了。

  在遊戲中這位老前輩沒說什麽，反而間接通過墨心藍，將藥王谷一手打造成主角的療養基地，基本上後期要救任何人，都離不開藥王谷的相助。

  只不過，這位老前輩在遊戲後期，已經是命不久矣了。

  天地異變後，可能沒過多久就已經寄了。

  此時的墨心藍，應該處於一個東方牧消失，失了心神的狀態，根本無法振作起來。

  在這位老藥王的開解之下，或者說，欺騙下，算是慢慢振作了起來。

  後續景象，便是墨心藍沉浸於丹道中，不知是不是天賦有加成，不過幾年不到，就已經遠遠超越了老藥王。

  而這時候，老藥王生命的最後一縷余暉也終將消失。

  病床上。

  “師傅…明明你都已經服用了增加壽命的靈丹…為何…為何還會這樣？”

  墨心藍傷心欲絕，滿臉淚痕。

  老藥王輕歎一聲道：

  “是啊？為什麽為這樣？”

  “孩子，你可知我們藥王谷救了這麽多人…卻唯獨救不了自己？我藥王谷拯救了無數人，可許多人，上天注定，他們命已該絕，而我們卻將他們救好了。”

  “你若是上天，你會懲罰我們這些破壞規則的人麽？”

  聞言，墨心藍一怔。

  “孩子。閻王要他三更死，我們卻留他到五更，我們醫術越是精，便是在對抗這天地。”

  “所以我們一脈的人，想要延年益壽，比登天還難，能活著就已經是不易了。”

  “增加壽命的丹藥，那更是逆天之物，若是常人服用，還有幾分妙用，可與我們而言，確實最無用之物。”

  老藥王躺在病床上，為墨心藍說出了自己這一脈的秘密，“心藍，你有天大的氣運，與我們不同，你修煉的神功，賦予你了特殊的能力，能讓你適應如今這方天地…”

  “但我們不行了…”

  王牧心道，莫非指的是靈根？

  天地異變，靈氣湧現。

  而靈氣，須得擁有靈根才能吸收。

  天地異變後，絕大部分人肯定都是沒有靈根的。

  因為他們上一個時代的殘余，未經時代的輪回，何來靈根？
  就更不可能修煉了。

  但肯定也有些天賦異稟的…

  而這些，就是身懷大氣運之輩。

  修煉了七情神功的墨心藍，早已遠非常人。

  與之相同的，其余幾個女主，可能皆是如此。

  “她們在天地異變後，因為修煉特殊，就已經具備了靈根資質…哪怕再差，都能先人一步吸收這天地間的靈氣。”

  王牧若有所思。

  能在這時先人一步，難怪都能成就登仙。

  只不過相比之下，墨心藍單純在修行上的資質而言，並不高。

  “孩子，你要記住，我們每救一人，這天地對我們枷鎖就越重一分。”老藥王氣若遊絲，“救人有功德，但也會有枷鎖，一定要斟酌。”

  說完，老藥王就失去了一點生命之光。

  墨心藍泣不成聲。

  最後的日子裡，她更是沉浸在丹道之中，隻為等著某天那個東方牧回來。

  數年，數十年…

  只可惜的是，墨心藍如王牧所料，她雖有因為修煉七情神功，有了靈根，但資質真的不高。

  花了幾十年，如履薄冰修煉至築基期就已經有了瓶頸，再難突破了。

  而且，壽元難言。

  若不突破，恐難以為繼。

  “以修行而言…”

  “墨心藍的路，應該是最艱辛的…”

  相比於其余幾個天資縱橫，在九洲大放異彩的女主，墨心藍算是資質平庸的寫照。

  丹道雖有天賦。

  然而這世間主道修行都如此艱難，誰還能以丹入道？
  “墨心藍拉我入鑒神心焰中…莫非是想讓我看看她這千年的經歷？”

  王牧默然。

  還是說，另有緣由？

  不知過了多久，日益思念中。

  “東方哥哥，難道我終究是等不到你了？”

  丹方中，墨心藍低聲喃喃，“不…絕不能這樣…七情神功…以七情為丹…”

  至此時，墨心藍宛若頓悟一般，似乎領悟了什麽。

  “七情丹術…”

  王牧道，“看來就是此時，墨心藍領悟了七情丹術…以七情之力，凝練寶丹，留下印記，每煉製出一枚丹藥，便能吸收其中的藥力，從而精進修為。”

  不得不說，墨心藍雖修行資質平平，可丹道天賦太高了。

  尤其是有七情神功相助。

  此丹術一出，幾乎可以讓墨心藍再硬生生往前走幾步。

  創出了七情丹術的墨心藍，勉強突破了築基期，來到了金丹期。

  她開始瘋狂煉製各種丹藥，就為了能突破境界，從而獲得壽命上的延伸…繼續等待著心中愛人歸來。

  也正是這時候，藥王谷覆滅了。

  覆滅的原因，是因為後繼無人了。

  一心沉迷修煉的墨心藍，走出藥王谷的秘境後，發現無數的同門師兄弟都已經去世了。

  老死了。

  這時候，距離天地異變，接近了百年。

  擁有金丹境實力的墨心藍，實力達到了半個頂峰。

  只是因為太久沒有行走於世，世間大變下，令她也對自己生活了上百年的世界，產生了一絲絲陌生感。

  也是這時候，她為了重塑藥王谷的名聲，創立了丹王宗。

  沒錯，丹王宗是她自己創立的。

  王牧沉默。

  丹王宗建立後，她開始帶著一些新時代，擁有靈根的弟子，遊走九洲大地。

  原因只是為了尋找靈藥，試驗丹方，創造出更多的靈丹妙藥，創造的原因，不只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修煉。

  因為只要煉製出新的靈丹，七情丹術就會給她帶來一份修為。

  只是，再厲害的丹藥，也終究歸於人，想要創造更好的丹方，研究出丹藥的效果，就必須要試驗，而在這試驗的過程中，墨心藍又救了許許多多的人。

  老藥王說過，救人的同時，自己也在承受因果。

  尤其是晉升仙俠世界後，每救一人，就必定會承受諸般因果，自身枷鎖就越重，未來的路就越走。

  墨心藍身懷大氣運，走的還算順暢。

  直到元嬰期後，她再度陷入了瓶頸。

  此時已經到了天地異變後的三百年。

  有天驕甚至都已經快化神渡劫了，她才元嬰。

  通過七情丹術慢慢修煉而來，一路也是十分坎坷，若是沒有氣運加身，恐怕早就和老藥王一樣寄了。

  第四百年，墨心藍終於找到了一株神焰，並以七情神功為引子，勾動這鑒神心焰入體，有了神焰相助，她專修丹火之道，開始通過神焰領悟對這方天地的火焰神通，最後於第四百年的末尾，突破到了化神。

  而這時候，已經快有人登仙了。

  九洲格局，也慢慢在這四百年的光景慢慢建立而起。

  有了鑒神心焰，墨心藍再度前行鑽研丹道，隻為突破，隻為活得更久…

  相比於遊姑娘，慕紅鳶的經歷，墨心藍的修行經歷，要坎坷的太多了。

  同時代這時候，慕紅鳶都渡劫巔峰了，快登仙了。

  墨心藍還在化神苦苦掙扎，而且每往前一步，必定會承受諸般枷鎖磨難。

  要知道，墨心藍就有特殊病因的，她服用了神仙愁，才完全解決，擁有了與正常人一般的體質。

  後面修煉了七情神功，有了靈根，才勉強能修煉。

  相比於當時大部分的人，其實很不錯了。

  可在這異變四百年後的時代，天地間開始用湧現許多優秀靈根的生靈，她這點天賦就很不夠看了。

  直到第五百年，墨心藍終難再往前一步。

  這時候，她已經是白發蒼蒼，面容枯槁了。

  往昔那個容顏溫婉絕世，巧笑嫣兮如的墨心藍，已不複存在。

  看到這，王牧再度沉默了。

  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墨心藍應該是又遇到了瓶頸，很難在往前了。

  鑒神心焰也無法幫她…

  雖然，她現在也就是九洲數一數二的人物。

  直到這時候。

  丹王宗來了一位神秘女子，她穿著黑衣，全身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黑霧中，令人無法看清楚具體容顏。

  墨心藍似乎能看清楚來人，神情十分愕然。

  隨後，那神秘女子遞給了墨心藍一副丹方，道：
  “煉製出此丹，你能突破化神，但未來的路，該如何走，我幫不了你。”

  “全靠你自己了。”

  “丹方給你後，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得了這丹方，墨心藍開始傾盡自己全力煉製。

  直到數十年後。

  丹藥出爐，天降異象，霞光漫天，一時間震動九洲。

  “這是什麽級別的靈丹？”

  王牧深吸口氣。

  七情煉丹術，可以讓墨心藍在煉丹成功時，自動吸收丹藥中的藥力。

  那麽煉製的丹藥級別越高，肯定就越厲害。

  只是，很多厲害的丹方，需要長年累月的實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創造出來的。

  顯然，這個級別的丹方，已經有些超出墨心藍自身的境界了。

  只是丹道造詣極高，加上有神焰相助，才能成功煉製出來。

  “等等，這丹…好像是…”

  在那些霞光漫天之際，王牧隱約間感受到一絲絲熟悉感。

  自己好像見過…

  “這個神秘女子…籠罩著黑霧…能拿出這個級別的丹藥…”

  王牧微微皺眉。

  因為視角一直都在墨心藍身上，王牧對這個時代的外界也談不上多了解。

  而且，一直沉浸在丹道上…

  不管如何，煉製出這枚神丹後，墨心藍還算順利的突破到了渡劫，丹道元嬰可化萬千，遊走世間，成為真正的一方大能，壽元不盡。

  到了這個地步，尋常修士需要於天地中領悟屬於自己的規則。

  而墨心藍到這個地步，卻是十分坎坷。

  甚至，她因為入道途中，救了無數人，冥冥中承受著上天的枷鎖，所以哪怕是到了渡劫，也很難像其他人那樣逍遙起來。

  只是恢復了往昔的容顏，卻依舊還在蹣跚前行。

  只不過這時候，她暫時放棄了七情丹術，開始轉修鑒神心焰。

  她再度遊走九洲大地，見識了諸般修士對火焰修行之道，這段過程中，之前那位焚天觀的炎無缺所說的事情，就發生在其中。

  焚天觀初代觀主，天生特殊的炎體，自得焚天焰心訣，當代九洲數一數二的人物。

  墨心藍與之論道後，賜予她煉製的幾枚焰丹，並與論道中指點了後者，自身也得到了一番感悟。

  這段平平無奇的歷程，長達數十年光景，其實挺短的。

  返回丹王宗後，墨心藍開始悟道渡劫。

  若是這一關走不過去，那麽她是活不下去的。

  因為那幾枚焰丹，幫助那位初代觀主續命，接了他自身炎體帶來的傷害。

  為人續命，就要承受枷鎖。

  “東方哥哥…已經六百年…”

  “你什麽時候才能來找心藍…”

  丹王宗的秘境中，墨心藍孤坐在一方丹爐中，仍有澎湃的火焰，燃燒在自身體內。

  “六百年了…九洲沒有一個地方，有你的消息…”

  “你再不來…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

  “……”

  鑒神心焰中，墨心藍為了突破自身極限，將自身得到了諸多修煉之法，與自身丹道，以及七情神功融合。

  六百年的時光，她資質再差，但終究也是起來了。

  鑒神心焰，能鑒別世間萬物，映照出一切虛妄，也能照出一人的道心缺陷，鑒出一人的元神真假，鑒出你的一切。

  只要入得心焰，一切都將顯現無疑。

  為了守得道心，悟出登仙大道，墨心藍以心焰焚身，開始了長達上百年的閉關。

  被心焰焚身，過程是不好受的。

  但也正是有這心焰，鑒出了墨心藍周身的諸般枷鎖。

  原本是浩瀚無窮的元神之上，環繞著無數散發著至高氣息的神秘鎖鏈。

  即便是鑒神心焰，都無法將其粉碎灼燒。

  這種鎖鏈的氣息，給王牧的感覺，一如之前遊姑娘身上的那種詛咒。

  是一種極其恐怖，蘊含天道規則的力量。

  密密麻麻，數之不盡。

  “這是…”

  王牧一怔，他下意識去抓向那些布滿了無數紋路的漆黑枷鎖，卻只是抓了空。

  一開始這些枷鎖並不多，只是為了修煉七情丹術，為了提升境界，為了活得更久，這些枷鎖在她一步步走來中，慢慢附著。

  這種神秘的力量，正常情況下，都是感知不到的。

  即便是渡劫修士，也只能冥冥中感受到，自己好像快寄了。

  在被鑒神心焰焚身中，這些枷鎖顯現而出，讓墨心藍十分清楚的知道她的處境。

  可即便如此，於此時，百年的焚身，她憑借幾分毅力，終究是悟出了自己的大道。

  焰光散盡，鑒神心焰熊熊燃燒，她的元神每一寸都散發著璀璨的光輝，得到了解放。

  那是足以焚盡世間一切的真焰，足足有七種焰火，環繞在她的周身。

  “以鑒神心焰修煉而出的七情大道，以七情為焰，分鑒世間…”

  “東方哥哥，我將這份思念，藏在鑒神心焰…如果有一天，你能察覺到，希望你不要負我。”

  將自身情感燃燒為七情真火。

  七情，乃是人的情感，情感源於自身。

  以燃燒自身七情為代價，領悟出的七情大道，突破渡劫，達到了登仙。

  七情丹術本身是通過將藥力，吸收入自身的五髒六腑，從而引發七情變化，使得自身修為大增。

  而為了登仙，墨心藍反向七情為燃料，用鑒神心焰點燃了自身，從而獲得更強大力量的同時，隨著七情的燃燒，她內心的情感還會加深，加重，同時也會因為消耗了自身，使得自身壽命大減。

  突破至登仙境後，別的登仙境強者可能壽元萬萬載。

  她可能活個幾百年都困難無比。

  其中不同的神火，在鑒神心焰下被點燃，環聚於墨心藍的周身，雖不能緩解元神的枷鎖，卻令元神擴大萬萬倍。

  天劫降臨，雷火鳴動，一襲神焰映照九洲大地。

  登仙境強者出世，必定是驚天動地的。

  以七情丹術入道，最後以七情神功和自身數百年丹道，創造出了七情真火丹道，燃燒情感與壽命，與天地爭得一線生機。

  王牧心中微震。

  墨心藍的修煉之路，遠比慕紅鳶，南容碧遊要難太多了。

  當一切燃盡之時，她會忘了一切，同時，也會死於枷鎖之下。

  何嘗，不是另一種解脫？
  余後四百年，墨心藍日夜思念，完善七情真火大道，也是這段時間，她造出了七情島，培育出了其中不同的七情神花，似乎在為以後布局。

  這時候，她沒有煉製其他靈丹了，因為對於她如今的境界而言，沒有任何靈丹妙藥能通過七情丹術給她帶來任何幫助。

  直至某刻，她的元神忽然再上了一道更為龐大的枷鎖，為她本就如風中殘燭的元神，再添了幾分危難，甚至有點壓死最後一根稻草的意思？
  那元神中燃燒的七情真火，開始漸漸熄滅。

  隨之，她的容顏，開始漸漸變老，再也難以維持那份登仙境的榮光。

  乃是一個巨大的轉折點。

  顯然，這是墨心藍又沾染了什麽因果，或者，又救了什麽厲害的人物。

  王牧一怔。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千年後，墨心藍早已避世不出，不問世事。

  隻待生命的最後一刻，以期望看到思念的人出現。

  怎會跑出去？
  “並且，還是如此沉重的一道枷鎖…”

  “等等，這時候是…”

  王牧似乎想到了什麽，“是那天心護神丹？這時候，她唯一再拿出手救人的，只有天心護神丹…之前她突破從化神突破渡劫時，就煉製出了一種靈丹…那熟悉的靈丹，也是天心護神丹！”

  王牧深吸口氣。

  作為登仙境強者才能服用的神丹妙藥，能拯救一位登仙境強者的元神。

  只是對於墨心藍而言，自己當時以東方牧的消息，得到這一枚神丹，在她看來，是值得的。

  可想而知…

  畫面漸漸消失…

  依舊是四象丹爐中…

  那木藍心背對著自己，身體微微抽泣…

  “東方哥哥你回來了嗎？”

  木藍心轉身露出一絲笑容，看著王牧。

  王牧不語。

  “東方牧，不會再回來了。”王牧道。

  “為什麽？”木藍心退後幾步，“我已經快不行了，東方哥哥你還不願意回來嗎？情斬了，難道記憶也斬了嗎？”

  看著她容顏往昔如舊，宛若夢幻泡影。

  即便是這時候，她依舊展露出當年一般的容顏模樣。

  王牧看著周遭，直言道：
  “墨神醫，你做這一切，應該就清楚，你是有辦法自救的。”

  聞言，木藍心一怔，隨後她笑了。

  “東方哥哥，你還是和當初那樣聰明呢…”

  “只是…”

  “將人家千年的經歷，看個透徹後，卻還能如此平靜的對我說話…這就是你的七情劍心嗎？你是不是把我當做其他人一樣，從始至終都只是當成一個對付那大魔頭的工具呢？”

  “……”王牧。

  喂喂喂，別胡說啊！

  這話怎能亂說？

  遊戲的事情，怎麽能叫工具？

  “可是在之前的幻境中…”木藍心喃喃道，“你明明與我一同修煉了七情神功，一起走到了最後…為什麽，人家的經歷都不能讓你動情？”

  她看著王牧，道心似在發生著諸般變化，周身的鑒神心焰時而熄滅，時而燃燒：
  “我這千年的等待，對你而言，竟是毫無意義麽？”

  沒錯，雖然墨心藍確實是將王牧扔到了鑒神心焰中，實際上，這玩意兒的威力本身就是由她控制的。

  她讓王牧在心焰中，看到了她的千年經歷，看到了她苦心的等待，看到了她為了活下去，一步步艱難掙扎，都是為了讓她心心念念的東方哥哥回到了她的身邊。

  本無錯。

  也確實有心機。

  不可否認，看到墨心藍的經歷後，王牧心中觸動很強。

  雖然，其中還有不少疑惑。

  但她這手段，簡直就和之前自己經歷的幻境，一樣。

  只不過，這次的主角，變成了她自己，自己成為了旁觀者。

  只是…

  “有意義…”

  王牧道。

  “有什麽意義？”

  “我感覺我配不上你。”王牧道。

  “……”木藍心。

  “所以，你就想配得上她們？”木藍心眸光開始變化，平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極端，她的身上的光輝，開始產生了變化，由明轉暗，那也是道心的變化。

  “為什麽？”

  王牧心中一驚。

  通過千年的經歷，可知曉，此時的墨心藍，其實處在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

  尤其是那經歷中，最後一道枷鎖附加上時，她已經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如她所說，可能她真沒有多久時日了。

  外界。

  仙雲峰。

  刹那間，風起雲湧，原本亮在虛空中的一縷火焰，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肆意的能量從中傾瀉而出。

  那是登仙境強者的至強之力，足以改變世界的光芒。

  眾人心中一駭。

  不知發生了什麽情況？
  這好好論道，怎麽感覺有點世界末日的味道？
  為首的幾位老一輩強者，紛紛面面相覷，都看出了後者嚴重的驚悚。

  “這兩位到底是在論什麽道？”

  幾人不解，這恐怖的壓力，令他們元神都感到難以動彈。

  這確實天將異象了，可卻明顯是不好的異象！
  幾個意思？
  “辜婆婆，這是怎麽回事兒？”

  程天墉心中一沉，這種壓力，太不尋常了。

  和當初燕長老渡劫時有幾分相似。

  辜婆婆皺眉不語，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這恐怕…是道心的變化。”來自古禪寺的普覺上人低聲道，“不太妙啊，登仙境強者的道心，往往堅不可摧，不是他人能動搖的…”

  “道心變化，意味著論道一方出現了受到了相當大的元神波動。”

  “奇怪…那位小修士即便是道侶，也不可能讓一位登仙境強者的道心元神產生如此巨大的波動…這究竟是在進行怎樣的論道？”

  “這種情況…要麽置之死地而後生再顯異象，要麽就是直接隕落，或者…再產生其他不太好的變化…”

  說到這，普覺上人沒說完。

  幾人一聽，卻也懂了，差點驚的靈魂出竅了。

  與此同時。

  丹爐中。

  王牧感覺出來，墨心藍這是要黑化的節奏。

  他不太理解登仙境，只能憑借此時墨心藍的狀態，猜的。

  不全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絕大部分是因為這千年的經歷。

  她修行天資不高，真不像是慕紅鳶，遊姑娘那種天資超凡，所以道心自然遠不如後者堅固。

  像是慕紅鳶，她純純因為功法的原因，沒辦法修煉，要不然早就飛升了。

  遊姑娘是因為詛咒束縛太強了，她道心沒有什麽問題。

  燕輕嫵道心更不用說了，堅硬無比，也不知是怎麽修煉的，唯一有的心魔只是她無法登仙飛升，但如果不是強行要飛升，她也不會出任何事情。

  墨心藍就不同了。

  往往容易鑽心眼的人，就越難看透，道心就越不穩。

  “等等。”

  王牧忽然道。

  墨心藍氣息一變，低聲道：
  “東方哥哥，改變主意了？”

  王牧搖搖頭道：

  “不，我想到一個可以幫你的辦法了。”

  “什麽？”墨心藍的聲音帶著幾分茫然。

  “你可將真正的鑒神心焰給我看看？”王牧道。

  墨心藍此時心神波動甚大，卻依舊按照王牧的要求，亮出了真正的鑒神心焰。

  真正的鑒神心焰，呈現金色。

  金色的流光，散發著恐怖的能量，似能焚盡世間一切，也能映照出世間一切。

  “你曾說過，靈焰相連，心心合一。”王牧緩緩道，“我經受的任何折磨，你也能感同身受，那麽同樣，你經受的任何痛苦，我也能感同身受。”

  “……”墨心藍。

  “我不知你這千年的思念。”

  “東方牧雖然不會再回來了，但這份痛苦，我來幫你承受。”

  王牧散去自身靈器，運起七情丹術。

  不過這次，卻沒有吸收其他靈藥。

  “我的七情丹術達到了圓滿境地…”

  王牧緩緩道，“得益於那株倚情時空蘭，而在觀摩這千年的經歷中，我認為，這丹術，還有進步的空間。”

  “什麽？”墨心藍茫然道。

  她都不知，自己這七情丹術還能如何進步？

  “七情丹術，是以吸收練成的靈丹時的藥力，增強自身修為。”

  王牧閉上眼睛，“煉至出的丹藥種類越多，自身修為越強。”

  “可是，我想，如果有另一種修煉之法呢？”

  “什麽辦法？”

  “以自身為丹，將自己煉製成一枚靈丹。”王牧道。

  “……”墨心藍。

  話一出，王牧周身燃燒起一層紫色的火焰。

  “此番以人為丹，為他人博得一縷天機。”

  “我，便是你最好的靈丹。”

  話音落。

  外界古音轟鳴，似有陣陣奇光異彩降世，那是大道氣機，宏光如瀑般從天外降下，散發著古老而神聖的韻味，一枚璀璨的靈丹虛影，從天空落下，金蓮伴生，虛龍影凰，降落在那一縷火苗之中…震動九洲大地。

  仙雲峰無數修士為之震驚，這奇光異象瞬息衝破了剛才那陰雲牢籠。

  與此同時。

  丹爐中的王牧，渾身燃燒著火焰，一躍跳入那鑒神心焰裡面，與之接觸。

  以心焰為火，自身為藥，七情為術，將自身練成為靈丹妙丹，救醒那位苦苦掙扎在千年相思中的女子…

  這，是另一條，七情丹道。

  織炎寥寥中，只能聽一道先震後驚的回音傳來：

  “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