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覺得召喚之說絕無可能,掏出手機對著王錦蛇的屍體拍了幾張照片,無論真實情況如何,有人獵殺野生動物,這件事他必須上報。
取證之後,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將蛇屍就地掩埋,沒必要背著幾十斤重的蛇屍再走那麽久的山路。
回去的路上,陸奇詢問周猛當天的值班情況,還有這一帶通常見什麽人,周猛如實相告,因為這裡山林較深,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即便是他們這些護林員一年之中也難得來幾次,如果不是他們專門來這一趟,恐怕那條蛇屍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陸奇其實已經有了主意,現在他的手上有了服裝纖維,可以推斷出當時蟒蛇應該咬傷了嫌犯,嫌犯肯定會處理傷口,調查一下附近的診所藥店,很可能找到線索。
當天參與放生的人都有疑點,需要逐一排查,就連周猛也在嫌疑的范圍內。
許純良想得跟他們不同,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高明的馭蛇者,有機會自己倒要見識見識。在他過去的印象中,擅長馭蛇的宗門一是他們五毒教,還有一個就是號稱天下第一幫派的丐幫了。
周一剛上班,許純良就接到人事科通知,醫務處借調他三個月,這個調動有點突然,他屁股都沒把電工班的椅子焐熱呢,估計這件事和高新華有關。
周文斌雖然對許純良很感興趣,但是他也不能僅憑著一次的表現就斷定許純良適合這份工作,所以打著借調的旗號先把許純良弄過來,三個月的借調期也是對他的考驗期,滿意就留下,不合適就請他走人。
許純良和周文斌的第一次見面算不上愉快,周文斌還被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當眾懟了一頓,但是周文斌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不記仇,尤其是跟年輕人。
許純良過來報到的時候,周文斌很熱情,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能坐在醫務處主任的位置上這點格局還是有的。
考慮到醫務處的特殊情況,院裡也同意給他們增加人員,但是同意歸同意,落實不知何年何月,所以周文斌必須要主動出擊。
進入二十一世紀,長興醫院不但發展全面落後,而且社會口碑也是每況愈下,很多患者都會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認為他們長興醫院整體醫療水平不行。
加上現在老百姓的維權意識全面覺醒,再不是過去逆來順受的時候,動不動就要投訴上告,再加上輿論的推波助瀾,醫患矛盾日益加深,從醫環境也變得越來越惡劣。
現在醫院最熱鬧的兩個科室,一個是行風辦,一個就是醫務處,幾乎每天都要處理醫患糾紛。
行風辦處理得通常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大事他們都交給醫務處,醫務處無奈成為醫院內部矛盾最為集中的科室。
陳光明今天正式調職,他的下一站是感染科,為了慶賀自己成功調離,這個周末他是連場轉,到現在酒都沒醒呢,胃裡不舒服,但是心裡高興。
應周文斌的要求,他特地等許純良到來完成交班之後再走。
周文斌跟許純良簡單聊了兩句,就夾起公文包去衛生局開會,具體的工作讓陳光明和他交接。不是周文斌熱衷文山會海,而是因為他清楚只要呆在醫務處就少不了麻煩。
周文斌走後,科室的氛圍就輕松了許多,陳光明的心思已經不在醫務處,他把過去屬於自己的辦公桌和文件櫃騰空交給了許純良。
反正還有程小紅在,具體的事情讓程小紅慢慢交代,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脫離醫務處讓他產生了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沒必要留在這裡受閑氣,在這種科室呆久了容易得抑鬱症。 程小紅見他把事情推給了自己,撇了撇嘴:“你現在好了,逃出苦海,不管水深火熱的兄弟姐妹了。”
陳光明笑道:“瞧你說的,都是革命工作,哪有什麽水深火熱?別把人家小許嚇著,我也不想走,可院裡非得調我,上命難違,不敢不從啊。”
許純良雖然不清楚其中的道道,也能看出這廝得了便宜賣乖,讓陳光明趕緊去忙吧,這邊的事情自己慢慢熟悉,真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程小紅,就就不麻煩他了。
陳光明愣了一下,這小子才剛來就下起了逐客令,反正他也沒想久留,拿起收拾好的東西,抓緊離開。
等他走了,程小紅湊到許純良面前:“你怎麽想起調來我們科?”
“人事科通知我來的,說是借調。”
上周來換燈管就體會過醫務處存在的風險,但是他沒放在心上,九大派高手盡出圍攻他都不怕,還會怕這點風險?
水往下流,人往上走,拋開具體的工作不說,醫務處在院內的地位肯定要比電工班高出許多檔。而且兩者有本質的區別,醫務處屬於行政幹部,電工班是工人。後者雖然清閑,可許純良已經厭倦了那種混吃等死的工作方式。
他的調離並未在電工班引起任何的波瀾,本來就是輪轉期,大家也都知道他有背景。班長賈學工倒是客氣了一句,改天約飯,甚至連擺酒送行都沒說,畢竟沒那個階級感情,以後也沒多少交道可打。
程小紅認為醫務處是個動蕩之地,整天面對維權者的炮火,如無超強的心理素質根本無法在這裡長久生存下去,陳光明就是例子,她自己多少佔了身為女性的便宜,長得嬌小玲瓏,就算來鬧事一般也不忍心將炮火瞄準她。
既便如此程小紅也被工作壓力弄得透不過氣來,私下也找關系想調科,可惜她的關系不過硬,其實她比陳光明活動的還早,現在陳光明都調走了,她這邊還是一點動靜沒有。
許純良來醫院沒有半個月就完成了從扛梯子到坐辦公室的轉變,這個世界,坐辦公室幾乎成了白領的代名詞。
屁股剛挨在醫務處的椅子上,第一撥維權者就到了,考慮到許純良是個純新人,程小紅主動負責接待。
在醫務處工作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程小紅陪著一位絮絮叨叨的老太太聊了一個多小時,老太太姓薑,雖然沒有暴力傾向,不過嘴巴也不饒人,時不時的爆出幾句髒話。
其實沒多大事情,薑老太太上個月去神經內科看病,當時神經內科主任趙永勝正在為其他患者問診,當時診室內還有幾名患者在排隊,老太太進門就讓趙永勝幫著看,被拒絕後,老太太開口就罵,撒潑打滾,驚動了行風辦、保衛科。
行風辦當時的意思就是讓趙主任給她說幾句軟話哄她走人,可趙主任性情高傲,非得按章辦事,對患者必須要一視同仁,如果誰嚷嚷的厲害就給誰先看病,那對其他患者是不公平的。
從那時起薑老太太多次來醫院要說法,還寫上大字報在醫院內廣為張貼,非得要醫院嚴肅處理趙永勝,要求趙永勝公開登報向她道歉。
面對薑老太太的胡攪蠻纏,醫院也沒有太好的應對辦法,老太太有的是時間,剛開始她在行風辦鬧,後來鬧到紀委,現在改醫務處了。
程小紅脾氣夠好,被罵了還賠著笑,薑老太太罵得口乾舌燥,目光盯住許純良:“傻愣著幹什麽?給我倒杯茶去。”
許純良沒動。
“年輕輕的怎麽這麽肉,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你爹媽沒教過你要尊敬老人?”
許純良望著她手腕上的佛珠道:“老人家信佛啊!”
“信佛怎地?”
“信佛的人要口下留德,我坐這兒看你半天了,你滿口汙言穢語,也不怕佛祖怪罪,老人家難道不怕因果?”
程小紅心說壞了,薑老太太非常難纏,惹火了她小心她到處貼你的大字報,許純良剛來不知道厲害,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薑老太太振振有辭道:“大不了我回家給菩薩上香,多念幾遍佛經,化去我今日之孽。”
許純良心說這老太太不講道理,她的意思是明知道做壞事不對,還是要乾,昨晚之後再向佛祖虔誠賠罪。難怪陳光明要調走,這工作的確有些麻煩。
目光望著她的雙耳道:“老人家,有沒有留意過自己的雙耳?”
薑老太太怒視許純良:“怎地?我眼不花耳不聾!”
程小紅趕緊起身去倒水, 生怕老太太原地引爆,火力全開。
許純良微笑道:“您誤會了,人之身體乃一方精華天地,雙耳五行屬水,子水屬體,為自己,時辰乃是外來,自然為用。體用相生、相合乃大吉,相克、相衝乃大凶。現在是八點半,乃一天中的辰時,辰時土行最旺,土能克水,您最近是不是經常感覺雙耳發熱?”
薑老太太被許純良的一番話給整得暈乎乎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觸手處滾燙,愕然道:“你怎麽知道?”
程小紅旁邊看著,老太太雙耳發紅,不熱才怪。
許純良主動走了過去,將腦袋湊近:“您摸摸我的。”
薑老太太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感覺觸手微涼。
許純良道:“本身來說,耳朵應該是人體溫度最低的地方,發熱一般都是反常的表現,尤其是辰時發熱。”
薑老太太有些將信將疑,起身去摸了摸程小紅的耳朵,她的耳朵也是涼的,三相對比,自己的耳朵簡直是熱得發燙了:“你……你剛說五行水土是什麽意思?”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您的身體現在水性泛濫,被天道感知,所以才會以土掩之,世間萬物,五行八卦,追根溯源不過是平衡之道,我這麽說您明白嗎?”
薑老太太搖了搖頭,有點明白好像又不太明白,土掩,那不就是土埋,天道那不就是老天爺?老天爺要埋我?我好像也沒幹啥缺德事啊?這小夥子不是在忽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