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戶部每年的收入，多的年份百萬兩，到最後只有幾十萬兩銀子。泱泱大明，幅員遼闊，每年只收入幾十萬兩簡直就是笑話。”

　“那點錢連給官員發工資都不夠，更不用說賑災，剿滅義軍和對付皇太極了。”

　“有一次崇禎向大臣們籌款，群臣有的出幾十兩，有的出幾百兩。一個個都跟皇帝哭窮，皇后好說歹說才從崇禎的老丈人那裡籌到了三千兩。”

　“那時候滿朝的大臣，皇帝的老丈人，都是封建貴族。”

　“諷刺的是，李自成攻陷京城之後，把那些封建貴族抓來，一下就壓榨出了三千萬兩銀子。”

　“很顯然三千萬兩並非他們的極限，他們的極限起碼上億。”

　“崇禎拿不出錢來剿滅義軍，發不出軍餉對付建州女真，因此他不得不下令向百姓征稅。按照他的話說，是不得已而為之。”

　“為了大明江山，就先盤剝一下百姓了。”

　“然而，向百姓征收的稅銀，百分之九十九都落入了封建貴族的口袋。如果稅銀共有一百兩的話，那麽皇帝到手的就只有一兩銀子。”

　講到這裡，秦宇停了下來喝水。

　“可惡的封建貴族！”

　“他們就沒有忠君思想嗎?”

　人群聽了，個個義憤填膺。

　“文臣個個可殺！”朱元章冷聲道。

　“不錯，當時的崇禎也是這麽說的。”秦宇放下水杯，說道。

　“秦先生，那些封建貴族，就那麽沒人性嗎?”朱標忍不住問道，“他們看到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易子而食，居然還要繼續盤剝百姓?”

　“難道他們當中就沒有好心人，有菩薩心腸，把自己的糧食拿出來賑濟災民?”

　“抱歉，他們就是那麽的冷血。”秦宇道，“資本，本質就是冷血的。我這裡講的所謂資本，就是封建貴族手裡的錢糧和土地。”

　“縱觀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大災之年肯把自己的糧食拿出來給災民的封建貴族，一個都沒有。”

　“各位們心自問一下，遇到這種情況，假如你們也是有錢人，你們肯不肯把自己的錢糧拿出來，無償給那些不認識的百姓?”

　人群聞言沉默良久。

　“秦先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性本惡?”朱英嬈問道。

　“非也。”秦宇道，“給是情分，不給是本分。”

　“不過人性問題，不在今天的討論范圍。”

　“我想，假如我遇到這種情況，假如我是當時的富戶。我會把自己的錢糧，拿出來賑濟那些災民。”過了一會兒，朱標突然說道。

　“我也會。”朱英嬈道。

　“我們都會。”朱樉，朱椿，陸黑蛋，陸狗娃，韓煙兒，徐妙錦，陸清淺等，秦宇的所有學生，紛紛說道。

　全都表示，他們能拿出自己的錢糧賑濟百姓。

　“你們的回答，讓老師感到很欣慰。”秦宇聞言感歎道，“看來，在老師的教育下，你們已經學會了善良。不過說話容易，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連很多封建貴族子弟年輕的時候，也都有這樣的想法，誰還不曾是個熱血青年?”

　“你們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你們都不是封建貴族。”

　“封建貴族從小接受的教育就和你們接受的教育不一樣，他們接受的是‘貴族教育’。他們的父母會從小，明裡暗裡教育他們，你們生來就是上等人，高普通百姓一等。”

　“低賤的百姓的死活與你們無關，你們又不是菩薩救他們幹什麽，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而普通百姓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忠君思想。”

　“試想一下，封建貴族，會從小教育自己的孩子平等，博愛的思想嗎?”

　“他們又不傻要自降身價?”

　“嗯，嗯。”人群紛紛點頭。

　幾個皇子和公主們心自問，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也是貴族教育。宋廉高啟教育他們，你們是皇子，要懂皇家禮儀，要自重身份。

　“此外，資本，也能讓人變得冷血。”

　“即使有一些心地善良的富戶，他們也會覺得，世道如此，就算自己拿出來一點錢糧賑濟災民，也改變不了大局，索性就不拿出來了。”

　“不錯。”

　人群紛紛同意。

　……

　“言歸正傳，咱繼續講大明的結局一根繩。”秦宇道。

　“崇禎八年，九月西鄉大旱，略陽水澇，民舍全沒。九年旱蝗齊至，十年秋禾全無，十一年夏飛蝗蔽天……十三年又大旱……十四年又又又旱。”

　“還有那到處橫行的瘟疫，瘟疫傳染，人死八九。”

　崇禎皇帝在位期間，幾乎年年有天災?

　人群聽了，心中驚駭不已。

　我們的這個後代崇禎，也太倒霉了吧?

　“秦先生，是不是因為崇禎皇帝太昏庸，導致了天災不斷?”朱標問道。

　“不是，老師剛才已經說了，崇禎勵精圖治，只不過是小學水平證明不了哥德巴赫猜想。”

　“而且老師也早就教過你們。天災那是自然現象，和皇帝的德行無關。”秦宇道，“就算是上天有降災能力，也該懲罰皇帝，而不是百姓。”

　“所以出現天災的原因，還是氣候問題。”

　“崇禎年間，已經快到王朝三百年壽命的上限了。冷暖交替已經來臨，而崇禎時期的氣候變化， 更為嚴重，是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小冰河期。”

　“不錯，老師教過了。”

　人群紛紛點頭。

　“只不過，崇禎碰上更厲害的小冰河期，也算是倒霉透的。”

　“當時的大明本來就是爛攤子，加上他自身能力不行，加上小冰河期，大明想要延續國祚，太難了。”

　“秦先生，小冰河期如此厲害，導致年年天災，朝廷該如何正確面對呢?”朱元章問道。

　“只有全國上下一心，共同抵禦自然災害了。”秦宇道。

　“皇帝統一調配全國資源賑災，官員個個賣力救民。而且還需要國家很富有，糧食儲備充足，金銀儲備充足，才有可能安穩渡過。”

　“不過，這是理想化的狀態，現實根本不可能做到，或者說難度是地獄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