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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梏》第35章 歸來
  四月的微風,不錯的,這隻溫暖的柔荑撫摸你,它的溫和裡帶著一點挑逗,你在有風的太陽地下走一走,就冒出細細的汗。但你依然不敢隨意脫下外套,萬一突然轉冷可不是鬧著玩的。它不是一位忠誠的丈夫或妻子,而是反覆無常的情人。

  還是那棵巢著一窩灰雀的七葉樹下方,風把葉子卷起。翠綠與淺綠的正反面相互交替翻轉,色塊比油畫還要細碎。

  陽光的碎片偶爾從枝葉縫隙投到它下方的烏鴉身上。羽毛烏黑帶亮的烏鴉叼著一個亮晶晶的黃色袋子,安安靜靜站在一塊長方體岩石頂部,這塊墓碑是一整塊米白中透出絲絲微紅的花崗岩。

  其上寫著:“吾主帕西瓦爾·珀利 1424-1453 最後一個要戰勝的敵人是恐懼。——烏鴉比利弗·勞埃立。”

  賓客們都穿著素色的衣服,黑白灰為主,偶爾點綴著墨綠、土褐、醬紫、深藍。他們把一枝枝潔白的花朵放在烏鴉叼著的袋子裡。

  按終結之末教區的習俗,長輩施金魚草,朋輩獻鈴蘭,晚輩敬白鳶尾花。

  輪到盧卡斯教授,他卻搖搖頭,把一株鈴蘭輕輕放在勞埃面前:“給帕西吧,我就算是朋友了。”

  勞埃點點頭,它臉上的棕黑色羽毛嚴肅的順服的貼在面部,一抖不抖。與老人對視一眼,它目光裡有一種滑稽的想笑又不敢的表情。

  賓客陸陸續續獻完手上所有的花朵。

  這時,一位誰都沒見過的長身玉立的年輕人也走過來,他帶了一大束鈴蘭,但是看到勞埃叼著的小袋子已經塞不下了,就放到墓碑上,勞埃旁邊。

  “您好,我是帕西瓦爾的朋友,聽說這個不幸的噩耗,特意從遠處趕來悼念他。”這青年人痛心地說,他的嗓子清澈而明亮,他的面孔英俊極了,簡直讓人一眼見之如遇天神。

  勞埃沒憋住笑,它低沉地輕咳一下來避免別人的誤會。

  它把所有的花都叼到墓碑前面的花瓶裡——這是葬禮主持者的義務,意思是收集全部的祝福到一處,再經過唱詩班頌唱,使這些花朵具有神學層面的效力,最後它們將一起被月石漿(月石粉末兌水,一種助燃物)點燃的火焰燒淨,伴著死者一起踏向神國。

  這位英俊的年輕人也跟著修女們輕輕吟唱《黃昏曲》的選段,他臉上的沉浸的痛苦使他看上去真像帕西瓦爾的至交知己。

  好吧,你或許對這一幕感到奇怪?

  讓我們把視線拉回到親愛的帕西瓦爾剛剛被蒂婭娜狠狠踹了一腳,卻在落地時倒飛回她身邊的幾分鍾後。

  此時是下午七點,輪休在家的盧克西婭女士剛剛結束晚餐,她正在閱讀一本前沿的學術著作。

  壁爐裡的木柴劈啪作響,上面燒著一鍋茶葉,等它們開了,就可以把溫熱的奶茶倒進去,攪和一下,就是完美的餐後飲品。

  觀星儀就放在窗口,對著晴朗的天空,這裡是高等人士才住的起的橡樹大道,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沒有煩人的噪音,鄰居們也都知趣地早早熄燈休息,極適合觀看寰宇的美。

  一隻烏鴉叼著一個奇怪的正方體飛進窗口。這個正方體正在不斷向外散發熱氣。

  盧克西婭放下書:“勞埃?出什麽事情了?怎麽把坍縮彈叼到這裡來了?我正在輪休,家裡沒有合適的化驗機。你可以直接去研究中心找今晚當值的教授。”

  勞埃把正方體放下,吃了熱炒豆一樣快速說:“不用化驗,就跟之前查收的那一批是同一個窩點做的。

重點是,我的主人和蒂婭娜遇到一個可能是顛覆之鏡信徒的家夥,蒂婭娜被他附身,選擇引爆身上的炸彈,那個信徒的弟弟還有維卡已經被害,四個人都被這個炸彈吸到裡面去了。”  它跳到盧克西婭肩膀上,繼續說:“遭遇戰發生在這條道另一頭的福睿斯溫泉,澤威爾和邁爾斯告訴我,你家住橡樹大道,離的近,你還在輪休。有許多溫泉員工受到驚嚇或受傷,他們兩個不得不出面安撫。我立刻就帶著炸彈飛過來。”

  “哦,也是那個用假減肥藥的萃取物製作的?那趕快,我們要給這個炸彈的外部降壓,加快它內部向外崩開的速度。”她若有所思地說,“我記得上次給學生演示半球壓強實驗時,有一個可以抽真空的半球,讓我找找……”

  勞埃著急地上躥下跳,可也只是乾瞪眼,它很難從盧克西婭的起居室找到想找的任何一樣東西。。

  來自不同世紀的封皮書脊堆滿了書櫃、餐桌乃至地毯,有的上面長著獠牙,有的明顯沾有血跡。木質掛鉤上掛著一盞牆燈,燈架是藤蔓狀花紋,這光源實在不太好,讓牆角掛在衣架上的長袍和大簷帽看上去跟活過來一樣。

  鳥籠中有一具立起來的骸骨,頸骨高高聳起,脊椎一直拖到籠子底部,還沒有腳。很明顯並不是鳥類。羽毛筆、墨水和茶杯都堆在一塊,幾支金屬燭台和蠟燭就危險地立在教授手稿的邊上。

  勞埃不想落在任何位置,實際上,屋子裡也沒有什麽可以供它落腳的地方。

  它隻好小心翼翼踩在有點燙腳的燭台外沿,借著燭光,教授藍色鋼筆的花體字母看上去既古典又優雅。

  “找到了,比利弗,給我搭把手。”她在花園裡招呼它,我們把這個炸彈塊放在黃銅半球殼裡,兩個半球之間放好橡皮圈,你來把水管叼過來,把水灌滿。正好我養花的地方有水和水泵。”

  勞埃立即照做。

  “好,我們把兩個半球合在一起,抽水機連好了嗎?希望我這個家用水泵足夠應付。不要把水全抽乾!”她立刻阻止了救主心切的烏鴉,“這樣他們會立刻從坍縮的亞空間掉出來,直接擠進這個小小的球體中,排掉七分之一的水試試。”

  “好!”勞埃的爪子抓在水泵上,一點點控制它擰動的角度。

  “七分之三。”

  勞埃繼續用力,抽出的水漸漸增加。

  “試試二分之一吧。”她仔細聽聽球裡的聲音。

  勞埃不敢妄動,更加謹慎地轉著閥門。

  轉到二分之一時,半球裡面傳來了噝噝輕響,好像有一些氣泡從裡面往外跑。

  “停!”

  勞埃立刻收回爪子。

  盧克西婭把耳朵完全貼在半球表面,聲音從嘶嘶變成呋呋,再變成咕嘟咕嘟的氣泡,然後是呼呼呼——的長音,閥門無人操控自己轉動,水流汩汩地排出來,慢慢的,全排盡了。

  球內氣體稍微遲滯幾秒。往回稍微吸取了一點水。閥門自由擺動,一會逆時針一會順時針。(此處之後,正吃飯的可以退出,吃完再看。)

  勞埃想按住閥門,但是教授攔住了它:“等一下,先聽——”

  好像蒙在鼓皮下,微弱的聲音漸漸有了實際的意義,那是微弱的呼吸,半球裡面,似乎有一方完全隔絕的世界。

  “打開它!”教授大喊,同時把閥門關掉,,她用盡全力一掰,竟然把那兩個半球生生掰開。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半球裡面的小正方體擴展到了原來的九倍大。緊接著,它噗一下,破裂開來,一團米白色的柔軟物質,黏糊糊的,從空間長大的巨口中吐出。紅褐色的液體緊隨其後。帕西瓦爾從空間的裂口憑空出現,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臉漏了一個很大的大洞,從正面可以看見背後的景物。眼睛與鼻子完全不見,整個頭好像一個縮小版的馬桶圈。(剛才先掉出來的是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勞埃嚇得慘叫一下,全身炸毛,飛得遠遠的。

  半具女性殘骸隨著一些不知名部位的碎塊也相繼掉出來,這是蒂婭娜。

  (至於碎塊是縫匠肌、腓骨肌、肱肌還是比目魚肌,就不是我這個描述者能說清楚的了。這要問學過人體解剖的朋友。)

  這些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的、訓練有素的肌肉與骨頭,都有明顯的擠壓痕跡,他們折斷、撕裂成為小塊之後,一起落在教授精心打理的鬱金香花園裡。

  血與骨,是如此的嬌嫩、香甜。

  生與死,是如此的脆弱、悲慘。

  藍色的鬱金香花叢馥鬱芬芳,最美麗與最血腥的場景相互交織,從無限的高空向他們身下看去,那些妖冶的或殷紅或靛藍的色彩,不留情面地相互碰撞,擦出深紫色的詭異火花。

  把最頑皮的小醜綁來,他的腦海也畫不出這樣跳脫卻和諧的畫卷,他隻想拚命逃離。

  維羅妮卡和費爾南多也是差不多的境況,無法分辨哪裡是哪裡。勞埃作為一隻烏鴉,竟然忍不住嘔吐起來。

  盧克西婭女士早在聖塞勒涅一級學院久經考驗,當然不會跟尋常人一樣輕易破防,她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你的主人,他怕是不太行了……”她歎口氣,給乾嘔的烏鴉喝下一口淡鹽水,“沒見過誰腦漿塗地還能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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