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便是兵分三路。
小白龍得了大師兄的吩咐,幻做一條白蛇,進入黑風山打探消息。
大聖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上了天,埋伏於雲層之中...師父交給自己的任務非常艱巨,若是菩薩不來則罷,可若真的來了...自己當用什麽借口做拖延?
師父也沒給自己安排說辭,自己也沒問。
大聖當時只是覺著若這種事情還得向師父詳細請教,豈不是說自己這個當徒弟的全無用處,不能替師父分憂?
頭疼。
師父一味莽撞,若果真招惹了什麽厲害人物,俺老孫也不見得能護得住。
雖然說師父是奉了觀音菩薩指點,才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可這才出了大唐多久?
這就準備把菩薩往死裡得罪了。
縱然這老僧再多錯處,發菩薩知曉,讓她自己處理自家事便是,師父又何必多管閑事?
悟空坐在雲路之中長歎了一聲,莫非當年自己惹起禍來,也是這般讓人頭疼?
又想到當年恩師將自己逐出師門時言說的絕情之語,一時感觸良多。
成長了。
有那麽一瞬間,大聖覺著自己成長了,不再是個頑劣的猢猻了。
......
法海穩坐釣魚台,就等著老僧來害他,如此便能拿他個現行,讓他無話可說,甘願伏法。這個“法”自然不是朝廷的法度,而是佛門戒律。
那老僧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將袈裟騙到手,平平整整的掛在架子上,此刻四下無人,他的眼中貪婪之色根本掩蓋不住。
如此寶貝,只看一日如何能夠?
嗚嗚嗚嗚——
也不知為何,老僧便對著袈裟痛哭起來,老僧這一哭,眾僧自然也安穩不得。
廣智和尚乃是老僧的心腹,此前他便看出了自己長老的心思,此刻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進入了金池長老的房間之內,關切的問道:“祖師為何夜半哭泣?”
他這是明知故問。
金池長老暗暗表明心跡,還不肯留下言語上的把柄,“我哭自己無緣,哭我活了二百多年,也不曾見過這般袈裟,若是能穿一日,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不枉陽間為僧這一遭。”
廣智和尚依舊穿著明白裝糊塗,他也是個人精,若不聽得金池長老的真心實意從口中道出,他做事自然也沒有底氣,便順著金池長老的話說道:“只是穿一日袈裟有什麽難的?我看那個唐僧也是個大方的,咱們明日留他一留,祖師穿他一日就是了。若一日不足,便留他十日。”
金池長老眯著眼,在廣智和尚身上看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十日也短,半載也不長,他畢竟要西行取經,若走老衲便得還給他...這袈裟終究不是自己的,也留不得長久。”
廣智和尚低下頭,聲音也低沉了幾分:“祖師想要個長遠?”
金池長老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廣智和尚看。
廣智和尚被金池長老看得發怵,終於獻計:“祖師想得個長遠也容易。”
“你有什麽高見?”
廣智和尚沉聲道:“宰了他!”
說話間,廣智和尚伸出手刀,自上而下劈了下去,“這兩個僧人一路西行而來,定然是人困馬乏,弟子來時看他們那禪房依熄了燈,恐怕早就睡了多時。弟子去尋幾個有力氣的心腹同門,拿了槍刀,打開禪堂,將他殺了,把屍首棄於荒野,任由財狼啃食...便是大唐高僧又如何?且不提大唐是否能知道他的下落,
縱然知道了,又能奈咱們如何?” “這兩個和尚一死,這袈裟自然是咱們寺院的傳世之寶。”
金池長老想了想,道:“不妥。”
“為何不妥?”
“若是動了刀槍近身去殺他...動靜頗大,我觀那唐僧龍行虎步,身形也頗為健碩,不似個尋常凡僧,那毛臉和尚雖個頭矮小,但動作敏捷,身形靈活,若讓他鑽了空子...怕一時難以製服。你且細想,這般路遠,他們敢兩人上路,必是個有本事的,萬一你們沒能殺了他,反叫他拿住,這一院僧人皆是禍事。”金池長老搖搖頭,道:“此計不妥,再想一個不動刀兵的萬全之策來。”
薑還是老的辣。
這老僧雖然貪婪,但這心機到也不弱。
二百年七十多年,也沒算是白活。
廣智和尚思索了許久,忽然看到手邊兒晦明不定的燭火,眼中一陣發狠:“師祖,弟子有一計,但需得舍去了那三間禪房。”
金池長老順著廣智和尚的目光,已經看到了關鍵,但還是示意他將完整的計劃說出來——
法海休息的禪房雖然熄了燈,但法海可沒有睡覺。
這三個月來,他不僅僅將前世的修為撿起來,還精修佛門神通...佛門神通對於佛法高深的法海來說,修行起來基本沒什麽障礙,甚至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天眼通與天耳通,已然小成;羅漢金身與神足通也已經入門。
至於他心通、宿命通與漏盡通,法海暫時擱置一旁,尚且沒有開始修行。
貪多嚼不爛, 後三樣對於法海來說,並非那麽急迫,可以往後放一放。
如今法海以天眼通觀之,天耳通聽之,將這廣智和尚與金池長老的陰謀算計全都放在看在眼裡,聽在耳中。
“果真不曾冤枉了他。”
“呵呵呵呵,為了得到袈裟,竟然不惜舍了三間禪房也要將我燒死。”
法海站在窗兒,已經看到這觀音禪院之中,除了那些小沙彌之的外和尚,基本全都活動了起來。
好大的陣仗。
好大的威風。
好狠辣的心腸。
法海越看心越沉,這禪院之中大小房頭便有七八十個,一共領著二百多個僧人,當夜一擁搬柴,只花費了片刻功夫,便把個禪堂,前前後後,四面圍繞不通。
法海在禪房之中坐定,他到要看看這把火,今夜究竟是燒得了誰。
轟!
火把點燃柴草,火光衝天而起。
金池長老與廣智和尚見火勢上漲,二人對視一眼,喜上形色。
眼見得大火凶猛,卻不知為何忽然一陣兒怪異風吹起,本隻燒著三間禪房的大火,猛然起勢,然若一條肆虐的火龍,蜿蜒於整個觀音禪院!
埋伏與半路上的大聖與剛去了黑風山的小白龍都看到了這邊兒的異樣。
小白龍心說不好,看方向便知是觀音禪院失火,有道是水火無情,師父縱然法力深厚,可若萬一遇險,又該如何是好?
他當即便準備返回去降雨救火。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黑風洞一陣黑煙飄出來,落地之後便化成了一個黑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