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不到,李唐靠在麵包廠的燈杆上,腦子裡想著友哥的人會不會惹上麻煩,耐心的等著人來開門卸麵粉。
麵包廠老板見他老早來等著,便沒再多問一句,甚至最後卸完的時候還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唐,今天比昨天厲害,多卸了不少,呐,這是給你的。”
李唐低頭看了眼,老板竟然頗為大氣的多給了兩頓飯錢。
隨便對付了個饅頭,李唐接著去了工地那裡。
一起乾活有一段時間了,大家也都和這個不愛說話隻埋頭頭乾活的少年熟悉起來。
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心疼著這個和自家孩子差不多年紀的娃。
每次一見到他那瘦巴巴的手拿著個乾饅頭在啃,就想著買幾個肉包子跟他換。
只是每次都被固執的拒絕了,後來大家也漸漸習慣了,之後慢慢了解知道這個少年有慢性胃病。
而這種胃病恰好餓不得,工友們就會在兜裡揣點小餅乾糖果這些小零食,然後時不時給他塞兩個。
時間一久,曉得這個樣子給他吃的他不會拒絕,幾個工友就默契的輪流給他帶。
甚至慢慢琢磨出他覺得好吃的那幾個口味,一群四五十歲的人就那樣寵著這個邊打工邊上學的崽子。
雖然只是些便宜的小零嘴,但就是那樣一段時間裡溫柔了李唐後來半生的歲月。
到後來,再次見到這些人時,李唐一老大不小的人了,愣是紅了雙眼。
受著他人的照顧和恩惠,李唐沒有多余的錢買東西來給大家吃,之後便抽了時間回了一趟家。
翻找了一找,用僅有的食材做了幾道零嘴,又去老宅取了幾壇他自己釀的野果酒,提到了工地來給大家解解饞。
大家都是喝慣了燒刀子的人,頭一次嘗這種味道的果酒,覺得別有一番風味,每個人都在有數的情況下多喝了幾杯。
都正喝在興頭上,李唐實在不忍起身就走來擾了大家的興致,便同拳場老板打了電話,說明自己有些事,晚上少接一場,晚一些到。
陪這些叔伯兄弟們好好吃了一頓飯,大家酒足飯飽後,李唐換了一下手上的繃帶。
拿上老板給的工錢,同大家告了別,從角落裡帶上那壇特意留的梅子酒去了拳場。
沒有再遇到特意來發泄的客人幾場陪練在受傷不多的情況下順利打完。
李唐脫下拳套,看了眼有沒有粘上血,檢查過後交給了工作人員。
下了場,接過冰水冷敷著眼睛,靠在一旁等老板過來。
等的時間有點久了,李唐套上外套,在口袋中那一堆臨走前他們塞的零食中翻摸著,拿了一顆不知道什麽口味的糖扔進了嘴裡。
這糖好像比以往自己買了吃的都要甜些,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
“小唐,過來,”老板在從後台出來,在台邊招呼他,他扯了扯另一邊肩上的背包帶走了過去。
“今晚怎麽樣,傷的重嗎?”
“沒事兒,”畢竟也相處了很久了,也知道這小子不愛多講,錢林友便也沒自討沒趣的再多問什麽。
走近將手裡的錢遞給他,“呐,這是今天的錢。”
李唐接過來發現錢多了兩百,抬了頭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錢林友知道他在奇怪什麽,隨口給了他答覆。
“今晚第六場那個客人心情好,看到你工作認真,另外給你加了一百,另外一百是給你補加的五場的錢,以後就提到五十元一場了。”
看著手裡的三百五十元錢,李唐抿了抿嘴,他覺得今天的糖似乎甜的有些發膩了。
怔愣了一會兒,他抬頭看著面前的人,“謝了,友哥。”
錢林友望著這個十多歲的少年人,揉了揉他的頭,“謝啥,這是你自己憑本事得來的,是你該得的。”
李唐道了謝,小心地從背包裡拿出之前特意留的那壇梅子酒,遞了過去,“自己釀的,友哥嘗嘗看。”
盡管還沒嘗到,光是聞到那溢出的淡淡的酒香,錢林友就知道這絕對是好酒,也不同他客氣笑著將酒接了過去。
看著轉身準備離開的人,錢林友一把攬過李唐的肩膀,“小唐,酒都擱這兒了,沒什麽要緊事的話,陪友哥喝兩杯?”
李唐也沒有拒絕,兩人來到拳場後院,就著月光在石桌旁坐了下來。
兩人各拿了一個酒杯,又讓工作人員幫忙拿了點肉干花生,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喝開了,盡管李唐全程並沒有說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