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國,明夷山脈,鏡湖坊市。
看著最後一個修士從“有間小店”走出,披著鬥篷的謝端陽不緊不慢走入其中。
“客人,您要……”
聽見動靜,正自清點擺放貨品的謝仲英抬起頭來,說出早已不能再熟練的話語。
然後,他就看到掀開鬥篷一角的謝端陽。
“找個相熟靠得住的弟子,讓他拿著此物回宗門,請燕師出來見我……”
給謝仲英做個“噤聲”手勢,謝端陽複又放下鬥篷。
低下頭狀似揀選稱心法器法器,謝端陽壓低聲音說道。
在錢貨交易,遞過去靈石時,順帶袖出隻玉簡輕巧落在對方袖中。
用勁巧妙至極,借著袖口掩飾,外人根本察覺不到。
正是燕狂歌先前給他的,收有《熔金大法》正本及歷代心得經驗的那枚。
這些年負責打理店面,謝仲英也自成長為青年,早已歷練出來。
雖然心中驚駭疑惑至極,但他臉上卻是沒有顯露半分,更未出聲詢問。
只是繼續坐回原位,接待顧客,再按照例常時辰關上店門,啟動警戒禁製。
一夜無事。
第二天,繼續開門營業。
只是在關店之後尋了幾個相熟的客人、好友,一起小聚了場,喝了兩瓶品質普通的百花蜜酒。
而那枚玉簡,則在觥籌交錯中不經意到了某個練氣中階的神兵門新收弟子手中。
換了個裝束,暗中觀察的謝端陽放下心來。
由不得他不謹慎,距離他伏殺付揚等人已經過去一月有余。
難保對方身後家族親友沒有猜到些什麽,雖然謝端陽不覺得他們膽大包天到敢在神兵門口做些什麽。
但最好還是謹慎些為上,莫要同付揚他們那樣陰溝裡翻船。
再過一夜,那名酒氣未散盡的弟子,慢騰騰地返回宗門。
之後驟然加速,直奔燕狂歌所在洞府而去。
不多時,一道灩灩火光如龍掠出,直奔鏡湖坊市而去,吸引了不知多少弟子目光。
“端陽,你此行看上去收獲不小啊!”
燕狂歌出現,謝端陽也就再無遮掩必要,急忙現身將自家師父請入店鋪後面的靜室。
收到他的口訊,燕狂歌還以為生了什麽大事,看到神意充盈飽滿的謝端陽,才放下心來。
正欲開口詢問他其中緣由,燕狂歌就自輕咦一聲,發現愛徒的修為竟是不知不覺間突破到了十二層的境界。
再去凝神細看,他亦隱約感知到謝端陽身上氣質的變化。
這比修為上的突破還要讓他感覺意外。
“還要多賴師父賜下的符寶、火雲翼,否則這回怕是真就危險了。”
對燕狂歌深深躬身行了一禮,謝端陽從儲物袋中取出裝有“築基丹”的瓷瓶雙手呈遞給他。
“這是……”
根本不用撥開瓶塞,只是神念掃去,燕狂歌就已知曉其中裝有何物。
他正自詫異之時,就見謝端陽動作不停,從裡取出三顆首級在桌上一一擺放開來。
除去那名同樣身懷築基丹的黑臉漢外,以,已是將剩余三人的腦袋悉數帶來。
至於他們的精血,自是完全被土行甲屍所享用。
看著付揚死不瞑目,猶能依稀見到驚恐的面孔,燕狂歌神情變化不大,只是輕挑眉毛。
“說罷,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後,謝端陽就將付揚等人如何跟蹤自己,
結果被自己發覺,聯手韓立反殺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解了遍。 除去利用太虛鏡發現對方這節變換了下後,沒有任何變化,連“紅羅天爐”都未落下。
“對了,這株靈藥是弟子用丹方換來敬獻給師父結丹之用。
還望師父莫要怪罪弟子外傳之罪。”
想到什麽一樣,謝端陽急忙從儲物袋中取出裝有藥材的玉匣,小心打開。
“這是……血靈草?!
品相居然如此完好?!”
本來燕狂歌還未在意,但當他見到這株血紅鮮豔的靈草時,目光頓時凝住,失聲驚呼道。
等他小心從匣中取出,一寸一寸打量過後,饒是他見過不知多少大風大浪,雙手也不禁輕輕顫抖起來。
“此藥藥齡莫非已有千年?!”
小心打出一道道法訣,詳細探測藥齡,藥性。
足足過去一炷香時間,燕狂歌方才將血靈草再次放於匣中,長呼出口濁氣,目光複雜地看著謝端陽。
“能尋到此物,你也是有心了,福緣當真不錯。”
他也記不清謝端陽是什麽時候向他求取築基修士所用丹方的,當時燕狂歌還頗感意外。
沒想到這個弟子竟是給了自己這麽大個意外。
千年靈草固然珍稀罕見,有價無市。
對他結丹大有裨益,但燕狂歌也不至於此。
然而血靈草不同。
此種藥草本就極為罕見,千年藥齡的更不必說。
此物生服或者合入丹中,可以鼓蕩法力到巔峰,甚至對神念也有一定刺激作用,本就十分合適突破瓶頸之用。
但此物最大功效則是可以活化氣血,充盈生機,某種程度上算是變相地延壽。
要知道,燕狂歌百有五十,在假丹境界也停留將近四十年。
法力、神識都已雄渾強盛到無以複加,就連衝擊結丹的經驗都有三次。
說句無限接近結丹再合適不過,限制他結丹最大的就是年紀二字。
築基修士壽元不過二百有余。
就算修士遠比凡人容易保養自身,但換算過來也有少則四五十的歲數了,早已過去生機巔峰期。
然而現下有了這株靈草,就可以抹去此弊端。
越是看著謝端陽,燕狂歌就越是唏噓感歎。
當初他收下對方,只是不願師承斷絕,自己一身煉器技藝失傳。
未想到謝端陽先是帶來無數奇思妙想,讓他加深對《熔金大法》及自身修行感悟。
現在更是送來如此異寶。
現在的燕狂歌,毫不客氣地說自己此次閉關,已是有著七成的把握鑄就龍虎金丹!
堪稱不可思議!
看謝端陽越是順眼,想到自己唯一愛徒此行差點兒身隕道消,燕狂歌就越發憤怒。
“好個付家,居然連我燕某人的徒弟都敢害!
真當自己是什麽三大家族之首了!”
將“築基丹”重新拋於謝端陽,燕狂歌一把抓起他,根本不加掩飾身形。
“走,隨為師去拜見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