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熹腦後金剛鈴晃動,他也漸漸覺察,有些不妥當。烹雲佔據了鯨兵之軀,很快就化為普通人形,曹八月,白梨花亦是如此。
苦和尚開始也變化的身軀巨大,但很快就漸漸縮小,現在也跟普通人差不多了。
如果一條路,車水馬龍,堵的厲害,但旁邊的另外一條路,一輛車都沒有,九成九的概率,沒有車的那條路,不是捷徑,而是一條斷頭路……
嚴熹收斂琉璃寶焰,身體亦縮小了兩三分,腦後的焰光圈,凝縮了一環,他忽然有了一種感覺。
一個他一直都有,但卻一直都忽略的奇妙感覺。
他體內的琉璃寶焰跟周圍的虛空,不斷交換,吐納,形成了微妙的元氣平衡。
換句話說,身軀的大小和真氣領域,沒有關系。
踏入世間法界,嚴熹體內的劍氣,就一直在吐納天地元氣,把其中最合用的一部分,熔煉為劍氣,不何用的部分,排除體外。
他一直都沒有在意過這個宛如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現象。
但在觀察烹雲他們鬥法時,下意識收斂身軀的行為,卻讓嚴熹驟然明悟了一個道理。
“妖族缺乏修行的法訣,故而需要借助身體來運轉妖煞,妖煞越強,身軀也有越發的龐大,身軀越龐大,妖煞也就越發渾厚。”
“人族修士,應該早就發現了,力量之強弱,在於元氣,不在身軀,搬山倒海,挪移乾坤,靠的都是能量,而非是肉身。”
“故而烹雲他們,縮小的身軀,力量並不會縮小,法力操縱反而更精微。”
“妖怪們不懂這個竅門,或者就算已經知道了,但路子早就定了,也無法更改,故而鬥法的時候,須展露原身,才能操縱龐大的妖煞……”
很多道理,一點明悟,勝過無數苦修。
嚴熹大喝一聲,身軀一轉,從猛大帥,變化成了電影版的熱破!
身軀驟然縮小了幾百倍,從千米級別,縮小到了十幾米,嚴熹體內的琉璃寶焰,反而更為活潑,背後的焰光圈,伸縮吞吐光圈中的金剛鈴,抖動更急。
一枚巨大的金剛鈴忽然出現,跟嚴熹頭頂上,焰光圈中的金剛鈴相互呼應,砸向了已經渾身浴血,苦不堪言的走潮侯。
走潮侯本已不敵烹雲,被嚴熹一記金剛鈴砸翻,再想起來,卻已不能,九陰歸元劍只是一繞,就把這頭妖侯斬做了兩段。
嚴熹伸手一按,金剛鈴落下,趁熱把這頭妖侯收了。
妖族生命力頑強,雖然被斬做了兩段,一時間仍舊不得死走潮侯兀自奮力掙扎,想要把兩段身子接回來。
嚴熹笑道:“你若是肯讓我渡化,我讓你接回身軀,活一條命。若是不肯,我讓徒弟再斬你一劍,斷了你的生機。”
“你是要選這條光明的金色大道呢?”
“要是要選這條,充滿了英雄和悲情的銀色大道呢?…
走潮侯若是有的選,肯定就罵出來了。
“老子想要把一把黑斧頭,活活劈了你個三孫子。”
“不當人子。”
這頭妖侯心頭悲涼,叫道:“小的願意降服。”
嚴熹催動了琉璃佛光,先把走潮侯的下半身渡化,待得下半身佛光燦爛,宛如琉璃,五色七彩,很有那味兒了,這才讓走潮侯接去身子。
這時候,走潮侯每欲提振護身妖煞,就有琉璃焰光進射,繞著他周身經脈,肆意遊走。
走潮侯看著烹雲,拎著九陰歸元劍,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明明還有機會,卻也不敢使用,也不催運妖煞抵擋,任由嚴熹催動琉璃寶焰,一點一點,把他的護身妖煞盡數煉化。
佛門的佛光,這一點非常“大德”。
走潮侯妖煞被淬煉一回,差點就跌落境界,只是勉強維持了妖侯級數,他抖了抖身軀變化為一身銀色盔
甲的白袍將,在海水中翻身拜倒,姿態伏的極低。
走潮侯原形是一條錢江白鰱,苦修多年,趁著錢江漲潮,入了大海,晉升妖侯。
因為他不是天生的海族,是江中妖怪入海,故而在各海域都頗受排擠,若是換了其他純正的海族妖怪,混海侯未必就會直接走脫,好歹也會提點一聲。
走潮侯這會兒,也沒得念想了,他一身妖煞被化盡,妖族再也不會認他,佛家法力最賊地方,便是這般被渡化的妖怪,一身法力,盡皆操縱在“恩主”之手。
嚴熹若是願意,隨時可以抽去他的法力,禁錮其行動。
所以不管任何妖族,都寧死不願被佛家渡化,除非是再不屈從,就真的要死了。
嚴高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般好處,渡化了一頭劍仙級數的妖侯!
他對走潮侯說道:“你在這地繼續翻騰,只是不要真的撞擊大陣。”
走潮侯答應一聲,嚴熹就對徒弟們說道:“我們已經做到如此地步,不可再多努力,以免搶了銅椰島正主的風頭。”
“有走潮侯在這裡遮掩,我們都回去休息吧!”
不拘是走潮侯,還是烹雲,甚至苦和尚都沒想到,嚴熹會有這等奇葩思路?
嚴熹輩分最高,說什麽是什麽,烹雲和苦和尚也不敢反駁,曹八月和白梨花,本來就不是主力,何況他們可沒有嚴熹這般騷操作,在無數海族群妖圍攻之下,雖然也殺了幾頭妖怪,但仍舊支撐的極艱苦。
能夠不須戰鬥,曹八月拍手稱快,也沒有抗拒之心。
嚴熹也沒忘記,把三個只會駕馭鯨兵,用巨型身體撲騰的笨蛋徒弟,也帶回了法陣之中。
當嚴熹他們退出了護山大陣,勾連的鯨兵,眾人臉上表情各自不同。
烹雲是覺得沒意思,摸出了一包煙,給苦和尚,曹八月,陸威鳴各散了一根。
陸威鳴一面抽煙,一面手抖,他雖然號為四大神魔,但只是凡俗武者的稱號,哪來見過這般大場面?剛才外頭翻江倒海,天崩地裂,到處都是巨魚怪妖,整個大海都在晃蕩的感覺,讓陸威鳴現在都覺得,平生從未這般震撼,也從未這般震慌。
陸英綺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有些興奮,不住的嘰嘰喳喳跟寇香琴說話,寇香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陸威鳴好歹還是個武者,而且是頂級武者,膽略不差,她真的是個大家閨秀,平日裡雖然有些離經叛道的想法,但真沒見過這般場面。
呆呆了片刻,寇香琴忽然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