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千萬別這麽想,依我之見,這件事是好事。我想令孫怕是會因為此事聲名大噪。您看,他這榜文裡雖然沒有寫您平日裡待他多好,但是這字字句句都是一片孝心啊。”
“都是庶人家,誰家裡有那麽多錢財可以做聘呢,這小子就是不想麻煩老人家您,所以才這麽做。寫的多真切,多好啊。”
“是啊,這孩子長大了,等他娶了親,到時候就有個人來侍奉照顧您,您老人家就可以等著抱孫子了。”
兩人說著,這才把東方杜衡給勸住,他們離開後,東方杜衡還坐在院子裡沒看到他們都走了,他這便笑了起來。
“這個臭小子,還蠻有個性的。像我。”
隨後東方杜衡腰也不疼了,腿也不軟了,整個人精神抖擻的,他還在院子裡哼唱起歌來。等到松動完筋骨,東方杜衡這才背了筐子,拿了鋤頭,大剁刀就往後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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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親的事情,還沒有幾個人做過。東方奚在這雲陽城裡貼了這榜,一時間聲名大噪,說他什麽的都有。
但是經過這件事,雲陽城裡已經沒有人不知道這對爺孫兩,而東方奚更是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雲陽城城中心,一座三進之院裡,院子裡槐花開的極盛,密密麻麻一串串槐花吊著。古人講究多子多福,這種花朵開的繁密茂盛,密密匝匝的,被古人看做是會帶來吉祥如意的花木。
院子裡安靜極了,廊道裡樹葉也掉了不少,無人打掃。府裡的家丁什麽事情也不做,就在院子裡聊天。
而秦月娥,她一個人住在這大院子裡,手裡捧著一卷德道經經書。夏風習習,裙裾被風吹動,兩截潔白的小腿露在外面,像是蓮藕一般。
雙足也不穿襪子,就在屋中席子上隨便一躺。手雖然按著竹簡,但是腦子裡卻想的是別的事情。
“良人,大事不好了。”
她的婢女小櫻忽的闖了過來。
【先秦時期,西南之地有櫻花。可能日本的櫻花也是被徐福帶過去的?】
“怎麽了?”
“良人,東方奚招親了。”
“招親?怎麽回事。”
“婢子也不知道,但是現在整個雲陽縣城都在說這件事。”
秦月娥拍了一下書卷,生氣道,“我看他是想背著我娶別人。備好馬車,我這就去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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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東方奚已經削完了竹片。他刻意挑了一擔水,給這黑毛大獵狗洗了個澡,然後又搬了好幾塊大石頭堵住牆角,這才離開。
回到耳室,東方奚又為自己準備起了書寫練字材料,他削竹片的時候,依稀聽到前堂庭院廊道裡兩個小吏在議論秦國朝政。
“丁吏,我記得令二子前去修鄭國渠都兩年了吧,聽聞鄭國渠不日就要竣工了。”
“我兩個兒子已經遞與我家書,月後就會回家了。”
“鄭國渠一通,怎們秦人又要享福了。生活在秦國,真是怎們的幸事,君王有為,重視水利過程,怎們受惠於都江大堰,如今大王又下令修建鄭國渠,這可是又一項便民利國的工程。”
“這你就不懂了,如今治理秦國的,並不是怎們的大王,大王年少,如今秦國上下的事情,都是由呂相做主。所以如果你要感謝人,那就該謝呂丞相。如今秦國上下國泰民安,全都是呂丞相的作為,若不是他大力發展支持民生,
怎們沒有這麽安生的日子過。” 這個時候,景差忽的走了過來。景差黑著臉,一臉怒氣。
二小吏見到景差,當即俯首作揖,“拜見長吏。”
“你們二人不好好整理筆錄,在這裡議論什麽朝堂是非!”
“長吏勿怪,只是我們二人並不是在議論朝堂是非,只是說些平常。”
景差捋捋胡須,鄭重其事道,“一國之中,唯王最大。如今朝中上下,唯呂相是尊,那只是因為陛下尚未加冠。待明年年初,正月之時,皇帝陛下到時候要根據王室宗法正式執政。”
“但是相終究是臣,要聽命於王。爾等隻念呂相,不美秦王,存的都是什麽心思!?”
“長吏恕罪。我們二人下次不敢再犯。”
“哼!去堂前領仗,每人十仗。”
二人聽了,都面面相覷,不就這麽點事情,不至於吧。
“還不快去!”
景差幾乎暴怒,兩人自然心不甘情不願的去領了仗。
僅僅一牆之隔,東方奚聽得清清楚楚。好家夥!看來景差是秦王的人,不然幹嘛為秦王說話。
景差說罷,在原地歎了口氣。
東方奚知道,要不了多久,秦王就要加冠行冠禮,而那時候,秦王政還得先解決嫪毐。想起這件事,東方奚忽的想起了昨天來他們家做客的公孫粱,他不是說他來自相府嗎,他應該知道一些蛛絲馬跡啊。
如今鹹陽城正是山雨欲來的前夜,呂相應該也在忙著和秦王的派系鬥爭才是,可謂正是用人之際。
傍晚的時候,東方奚把今天製作好的竹簡給景差前堂送了過去。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今天的景差不在堂內,而在側廂房,而兩個挨了板子的小吏也謹色不言。
東方奚放下了竹簡就出去了。
廂房內,景差面若愁雲,他捋著胡須,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寫好的帛書。
“上卿王綰親啟呂相執政長達十年之久,已深得民心,吾觀此形勢於大王和上卿均不妙。乃至於雲陽縣城,都有屬吏不辯真相,隻知朝中有相,不知朝中有王。還請王公勸告大王早做打算。雲陽縣獄長吏景差。”
寫完這封帛書,景差就把帛書收起來,藏在他的衣袖裡。
整整一個下午,景差他一個人一直站在院子裡愁眉苦臉的。
東方奚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景差是朝中重臣的賞識的人,來到基層只是為了累計功勞,繼續升任。
但是東方奚卻覺得,景差來是另有要事。既然他是朝中勳貴賞識的人,提拔他的方式會有很多種,完全不必要來雲陽啊。
做吏累計軍功,一般都是沒有背景的人升遷的辦法。以他的背景,只需要世官推舉就可以升遷了。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他來這個地方蟄伏,又或者是他們整個利益集團都在蟄伏,以迎接明年的狂風暴雨。
現在的和平,都是暴風雨來的前夜罷了。
這個時期,秦國國內的環境相對比較平和,因為呂不韋執政期間,秦國還沒有到全民皆兵的狀態下,而且不打仗,庶民心態比較平和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