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奚疑惑,“入學室學習,還會遇到什麽麻煩嗎?”
“年輕人,鹹陽城可不是只有你肉眼看到的繁華和富麗。你還年輕,學室對你來說是個好地方,你先在那裡好好見見世面吧。”
“多謝君侯美意。只是此行,東方奚還帶了兩個同行過來。”
“隨你。”
反正那院子也很偏僻,只要不會闖入他的視線,帶多少入入住其中都可以。
扔下這句話,昌平君便大搖大擺的走了,他還要去陪伴王后和長公子。
不一會兒,東方奚便被昌平府家臣領著去了別院。
說是別院,結果比東方奚自己家還要破舊。
公孫粱推開門那一刹那,門板險些掉下來。院子裡到處都是雜草,裡面還有一口井,只是院裡還有一棵桃樹。
只是這裡面確實還有兩間廂房,看樣子已經廢棄很久了。
“這裡本來住著一位門客,因為做事不規矩,被人打死了。後來院子一直廢棄著。”
說罷,那家臣便趾高氣揚的離開了。
公孫粱一直在旁邊跟家臣閑談,生怕得罪這家臣。
東方奚推開廂房,裡面全部都是蛛絲灰塵。
看來,自己方才說話時得罪了昌平君,否則他不至於給他安排這樣一個院子。
“我聽說文信侯府上,有上千門客。想來丞相雖然低調,可是就算低調,也不至於見不到其他門客吧。”
公孫粱嘴上不說,實際上心裡酸死了。
這東方奚到底是多能說啊,居然一上來就讓昌平君賞給了他一套院子。
雖然破敗,可是畢竟是一套院子啊。
“那一定是因為你得罪人了。我告訴你,像昌平君這類權貴,院子裡起碼養著上百士人,如今你見不到他們,那是因為昌平君還沒把你當自己人,否則你一定很快就可以見到他的心腹。”
“那這恰恰說明,昌平君能做到這個位置,是真的有些手段。他若是初次見我,就把我當做他的自己人,那我才要嚇得半死。”
公孫粱老不樂意了。
周五穿著秦人的衣服,可是舉手投足之間,還是顯得十分怪異。
他盯著院子裡正在發芽的桃樹看了許久,隨後還聞著桃樹樹皮的味道。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公孫粱癱坐在院子裡正在發青的草地上,無比心酸的仰頭望天,心道:“老天呀,為什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麽大。我在鹹陽磨破了嘴皮子,都沒討到一塊地皮,東方奚就卻跟走了大運似的,娶個貴族女子當妻子,一路升官加爵,到了鹹陽居然一進門就得到了昌平君的優待。這小子以後必定飛黃騰達啊,他不會真的有朝一日像五羖大夫一樣,被拜為相國吧……”
東方奚在院子裡轉了老半天,發現這院子是被封閉起來的。只有一個門進出。
東方奚走到牆角,忽的發現草叢裡一片柴垛處,並放著兩塊條石。
“周五,快過來……”
東方奚一聲令下,周五幾乎是一邊走一邊跳的跑了過來。
“把這兩塊石頭給挪開。”
等到石頭被挪開,東方奚見到下面有一個大地窖。
東方奚看了眼公孫粱,他還躺在地上懷疑人生呢。
“把石頭蓋上吧,不要跟他說起這件事。”
“唯。”
周五有模有樣的學著家中仆人對他作揖,東方奚反應過來,竟然像聽到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兒子叫了自己一聲父親一樣興奮。
“好周五,今天晚上給你買燒雞吃。”
周五聽懂了,自然欣喜若狂的點頭。
公孫粱躺了一會兒,一堆螞蟻爬上了他的衣襟,其中有幾隻還刻意咬了他幾口。
公孫粱這才跳起來,隨後他便看著這院子,酸不溜秋的道,“你看這間院子,這麽破敗,像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誰能想到鹹陽城還會有這種地方?”
“想不想,和我一起努力,在鹹陽城蓋一座更大的房子?”
“想啊,做夢都想,男人就應該出人頭地。”
“那就把院子打掃了,裡裡外外都打掃的一塵不染。”
東方奚剛說完這話,可是熊啟的家臣忽的推門而入。
“大白天的,你們怎麽關著門呢?”
說完之後,家臣領著兩個女婢進來了。
一個比一個俊俏。
“這是分給東方先生的女婢,以後他們就專門負責侍奉先生。”
“替我多謝君侯。”
“這是規矩,誰到了君侯府上,都會被分給兩個女仆,貼身侍奉,可不是君侯刻意安排的。”
最後一句直戳東方奚的心臟。
“以後她們負責給東方先生前去取飯,換洗被子。若是東方先生覺得還不夠,屆時可以再找我。”
“夠了,足夠了。”
公孫粱見了,卻覺得奇怪。
別人家都是直接賞賜仆婢美女,為什麽在昌平府,是給分配呢。
難道說,昌平君不打算久留東方奚在此。
東方奚自然也察覺到了。
只有一個可能,昌平君並不想得罪秦氏。
也是,自己只是一個人,而秦氏是一個家族,秦戟更是大夫。自己讓秦氏一族不爽,所以昌平君也並不想重用自己。
三人在鹹陽的第一晚,日子過得還算舒心愜意。
只是到了鹹陽城之後,東方奚忽的意識到,他好像和某個組織完全斷了聯系。
影影綽綽的燈光下,周五和公孫粱早就睡熟了,鼾聲此起彼伏。
東方奚卻睡不著。
這是他來到鹹陽的第一天,如果有機會,他的名字將會被留在歷史上,是名垂青史,而不是簡簡單單的以秦吏奚的身份被記載在竹簡上,以讓後人發現。
東方奚想著未來,看了看旁邊,結果最熟悉的人並沒有睡在他身邊。
不知道祖父這個時候在做什麽……
什麽時候,他能在鹹陽城也有一套家院,這樣就可以把祖父也接過來了。
這麽想著,東方奚很快就陷入夢鄉。
次日清晨,東方奚拿著詔書,讓公孫粱駕車帶著他去了學室。
只是剛到了門口,就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
“前面的馬車裡的人是誰啊?我看這匹馬雖然矮了些,可是很壯實,像是外來的馬匹。”
東方奚一直覺得,如果他沒有堅持入學室的話,可能永遠都不了解真實的秦朝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