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麽呐,意良?”
女孩挽住男孩的胳膊,關切地詢問。此時又是午後,咖啡館門口的桌椅為陽光曬染,菉豆色的外漆被映成光點,閃進多情者的眼睛,閃進他的眸。
“沒,沒什麽,這兩天玩得有點累了。”意良熟練地搪塞,心知緣是那位雛菊在他的世界裡飄搖,和那些薔薇牡丹易被折取不同,菊靜靜的小小的,無法觸及。思尋打聽她的名字,旁敲側擊地詢問著身邊的寶貝。
“那天那個不說話的女孩,太悶了有點,玩的沒意思啊。”故作厭煩狀,意良和身邊女孩說。
“啊,說黎清麽?她就是那樣的啦,一個愛學習的好孩子,也不願意說話交朋友,也不搞對象。那天都算是強行邀請她才能來呢,平時一起玩的還好啦,只是人家不大願意聚堆然後和陌生人玩叭。誒,我還想起來她有一次...”點開了話題使女孩抓得機會和意良多說了很多他並不在意的內容,或許她也有所察覺吧,身邊的男孩似是心在別處,甚至在別人,不過這猜想也僅是猜想,大家都沒有付出所謂的心,或說意良他,已經沒有那種東西了。可話說回來,碰到黎清時又令他動搖,難求的心意反而更激起漣漪。
“唔,唔,嗯,嗯...啊,已經這麽晚了,我要回去了,今天好像父母會回來,先走啦寶寶,拜啦。”意良隨意編造了一個借口,便離去了,自然也不會有人拆穿他的借口,那個女孩也許還要去和另一個男孩子約會也說不定。
黎清,他終是得知了她的名字,意良和認識的人打聽她的聯系方式,詢問她的興趣愛好,欲知她常去的地方等等。他知道了他心之所向,應該主動出擊一次才好,心想著,即刻去和黎清熟絡了。
“你...是,那天一起玩的那個嘛?”黎清在校門口呆呆地覷著意良。原是意良直接到學校來約見黎清了,倒也沒別的計劃,想著和他經歷的所有曖昧一樣,散步吃飯看電影,和共同的朋友閑逛。
“啊,你還記得我呀,不錯不錯,真是令人欣喜。那天好像煩到你了,總是覺得不好意思,說想再邀請你一起出去呢。”實際上他沒有太冒犯她,她也沒有清楚地記住他,總是要留給自己的話術一個寬敞的台階,這是意良以為說話的藝術,但黎清並不懂,她的世界裡還是校園同學家庭,可能有對少年情愛的幻想,但對象也絕不會是意良這種在社會人群裡混雜的陌生人。
“啊,我就算了吧,你們玩吧,還有作業...”黎清說著便要離去,這種對話從來是令她不適的。
“誒,等等啊?誒...”還沒來得及挽留,黎清倒無影無蹤,意良很不解,他自認為對於男女之間的那種複雜關系非常了解,無非是互相獲取,最終離開;黎清雖然予他極度異樣的感覺,但他也還是那套“意良”式的社交手段。故而這番挫敗是讓他更感沮喪,踏在蕭涼的小路,心裡越發得詭譎。
“喂,寶寶啊,可以可以,我馬上就出來。”剛進家還沒怎麽休憩便又被聯絡出去,雖然是寶寶、寶貝的稱呼,但意良對很多女孩都如此稱呼,自然也就分辨不出電話這位是昨天的,還是上個星期的,亦或是上個月的。無論是春夏秋冬哪位美豔,如同封面女郎的眼神,嬌媚地望向意良,他現在也不大在意,只是思慮著怎樣以正當的場合再次邂逅黎清。
“你們又玩這套,小心哪天讓人抓起來。”在夜店,意良和他們的朋友們竊語,他看到藥片和酒精,
便知這幾位肮髒的人又要玩肮髒的手段,意良固然也是參與過,也亂玩過,不過大部分女孩更願意主動和意良共度良宵,所以他比較抵觸肮髒的手段,可能他天生的容顏與溫柔便也相當於那肮髒的藥片吧。 “沒事沒事,只要別太過分,女的在意自己的名聲,事後交流交流也就不會有事發生。”朋友們壞笑著交流自己的經驗,意良並不抵觸,他從來都處在這種環境,早已習慣,只是不慣於認同他們的做法,以為這樣做是下下策,武斷之舉。而聊到這些又倏爾念到黎清,心中又生了些想法,不知對錯與否,只是乖張詭譎。
“那你們這個藥...給我一些?”意良還是裝走了些許。或許會用上,即使他尚未有主謀過這種事,於他而言也無可厚非,有前人的經驗之談,又有自己天生的氣質,突然覺得這件事手拿把掐,信手拈來,便著急回去聯系人,有時間再組織一場有黎清的聚會。
“行呢行呢,到時候我請,你們隨便玩,行了行了,okay。”安排好了聚會,意良孤身一身坐在家裡的赭紅色皮質寬長沙發上,看著家裡金碧輝煌的裝修,金龍盤著白柱,牆上刻著飛升圖,還有些名貴的屏風,書法圖等。二樓還有名貴筆墨紙硯,三樓還修著白淨泳池。豪華的家,輝煌的家,寬敞的家,如此的家,竟連一口人氣都難存,桌椅大多都落了灰,碗筷和鍋瓢也沒多少,意良呆呆坐在沙發上,他回到家中只有這一件事令他真心地歡喜,即放空自己。沒有親情友情愛情,沒有任何羈絆,自己沉溺在黑暗中,舒適地閉目靜思...
很快到了聚會那天,聽是說黎清也是經好多朋友邀請,不大情願地坐在這裡,但這對意良足矣,他準備好了走下下策,準備好了武斷之舉。
“你領黎清去舞池玩去,不然她不開心的。”意良讓朋友支走了黎清,向杯子裡放了藥片。待黎清回來,意良有意題辭敬酒。
“大家,這次就我來包辦,你們就好好玩就行了!”
說著便要喝酒,眾人也都迎合著舉杯飲酒,黎清也抿了一口。意良看在眼裡,覺得劑量不足,想要再找機會讓黎清多喝幾口。 還沒來得及讓她多喝,不消得一會黎清便頭暈目眩,感覺不適,很快靠著椅背睡著了。
“誒,黎清怎麽了?”周圍的人疑惑不解,實則也有人知情,但也緘口不言,層層的利益關系置於其中,便也不方便挑明。
“啊,是不是喝多了?我把她送回去吧,你們先玩著,我去去就回。”自然意良自告奮勇,想要送黎清回家,也是不想令那難來的機會逝去,主動請纓上陣。
“...我是怎麽了?”許是攝入劑量少,亦或是藥劑不耐受以致於直接昏去,再醒來已經在出租車上。
“這是在幹什麽???”
黎清心生驚意,不知發生何事,卻也能猜出一二,緣是一眼便看見意良坐在旁邊。
“送你回家呀?你喝多了。”意良笑了笑,但他不知,此時他的笑是扭曲的、令人厭惡的。
“你接近我是為了和我睡覺?是你讓我昏過去的?也是你組織的這場陰謀對吧?”黎清已經惱羞成怒,急於宣泄自己的不滿,以保全自己。
“你不明白,黎清,你不明白的...”這時意良才慌了神。
“夠了!停車停車!你總不會有一個好下場!”黎清叫停了車,晃悠著向反方向行走。意良呆了,他從來沒有被拒絕過,被侮辱過,甚至於他認為,被錯意過。
...
不消得幾日,警察局便調查了此事,口供證據齊全,應是同桌人提供了線索,意良因此鋃鐺入獄,他未曾想過自己以為的愛情是如此,也未曾想過公園裡的那朵雛菊,仍然盛開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