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袁紹這麽一問,郭圖立刻就偽裝成一副人畜無害之樣,聲音也變得非常的平和,道:“主公明鑒,在下與荀先生並無任何仇恨,並且在私下裡,還相交甚好,毫不誇張的說,我們可是莫逆之交,
但在下向來是一個經緯分明的人,不能說荀若才是在下的朋友,在下就會因私包庇他的罪行,這一回他丟掉主將隻身逃回,確實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倘若在下一心為其辯解求饒的話,就是在害他,就是在褻瀆主公的軍威,
在下向來鐵面無私,必要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的大義滅親,在下請主公責罰荀諶,完全是為大局著想,還請主公明察秋毫。”
荀諶聽到這兒,差點兒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荀諶活三十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還說什麽與荀諶是莫逆之交,荀諶就是倆眼睛都瞎了,也絕不會跟郭圖這種人做朋友的。
還說他是鐵面無私,必要的時候大義滅親,分明就是睚眥必報,天底下最小肚雞腸的人,跟最會打溜須的人就是他了,把自己說得多麽高尚,其實他才是世上最齷齪的人。
荀諶就不明白了,這家夥什麽有用的事也沒辦過,光靠溜須拍馬上位,他的臉皮是如何練得這麽厚的。
荀諶很想問問他。
袁紹雖然昏庸,卻絕不是傻子,聽郭圖說完,便不自覺的撇了撇嘴,心想得了吧郭圖,你是什麽人,我能不清楚?
你這個人,雖然辦事能力差了點兒,但是說話好聽,所以你才能在我身邊一直待到現在,若不是你口才好,我能留你?
袁紹在心裡這麽想著,也不說出來,但是要打荀諶兩百軍棍這件事,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直接道:“郭先生,荀諶確實有罪,但稍罰一下就行了,現在這種情況,你就是把他打死,也救不回我三個兒子,所以我覺得,小懲大戒才是最合適的,這樣吧,就杖責三十,如何?”
郭圖一聽,兩百軍棍,你給降到三十,這也降太多了吧?要是這樣的話,就太便宜荀諶這家夥了。
於是急忙又把手一拱,道:“主公三思啊,在下覺得一百五十軍棍算是最少了,絕不能再降了,要知道他舍棄主將率先逃跑,本就是死罪,現在死罪已經免了,多挨些軍棍,
他才能長記性,他才能在下次打仗的時候,跑在主公的後頭,而不是自己先跑,根本不顧主子的死活,倘若今後打仗,主公手下全是這種人,試問如何能取得勝利啊?”
郭圖這時又開始長篇大論的講道理了,這家夥幹啥啥不行,就是口才好,不得不說,無論在哪個時代,只要能說會道的人,一般都混得不錯。
如果能說會道的人,再有點兒實力的話,那就混得更加不錯了,也不能說郭圖一點兒本事也沒有,人家本事還是有一點兒的,只不過都沒用在正路上。
歷史上的郭圖,可是坑死袁紹不償命的第一謀臣,有史學家甚至還認為郭圖跟郭嘉有著某種關系。
二人同樣姓郭,一定是出於同一宗族,所以在曹操跟袁紹大戰的時候,郭圖老是出錯誤的計策,用來誤導袁紹,他就是曹氏集團,安插在袁紹集團的臥底,準確的說應該是潛伏在袁氏集團的臥底。
只不過在後來郭嘉死了之後,就沒有人能證明郭圖的身份,所以曹操就把郭圖給殺掉了,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死得最冤的臥底。
荀諶聽郭圖仍然執著於把自己往死裡打,
乾脆把牙一咬,對袁紹拱手道:“主公,既然郭圖想置在下於死地,那就成全他吧,反正在下早就看出來了,郭圖已經對在下恨之入骨了,不如這樣,將在下殺死之後,把血放出來給郭圖喝,把肉煮了給郭圖吃,把皮剝下來讓郭先生枕著睡,請求主公成全!” 郭圖聽到這兒,有種要作嘔的感覺,吃人肉誰他娘的吃得下,睡人皮這事他就更不敢想了,
尋思著姓荀的不愧是荀子之後,夠狠的,荀子有句名言,叫人性本惡,這荀諶果然繼承了荀子的思想,做事夠惡的。
想到這兒,便又對袁紹道:“主公,你都看到了,在下隻說打他一百五十軍棍,他就急眼了,在下並沒有恨他到這種程度,只不過罰他是依軍法論罪而已,在下更不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寢他的皮。”
袁紹這時真就有點兒煩了,二人扯來扯去,扯了快了一個時辰了,無非就是一件事, 罰荀諶,如此簡單的事情,扯這麽久,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所以直接道:“我意已決,就罰荀諶三十軍棍,不得再做議論,如有反對者,立斬!”
不得不說,袁紹這家夥雖然做事猶豫不決,但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還是能一錘定音的。
聽袁紹發狠話,郭圖也不再說什麽了,他可不想人頭落地。
荀諶覺得自己真是倒霉,在袁紹手下好幾年,從來沒有被罰過,這回郭圖算是把自己坑苦了。
那軍棍打在屁股上,疼痛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他親自看過杖責之刑,被打過的人,屁股直接就爛了,血直接順著腿往下流,那場面想起來就讓人禁不住打顫。
但這一回算是陰溝裡翻船了,不想挨也得挨,畢竟這一回自己真就理虧,做夢也沒想到,袁尚居然沒逃出來,看他平時挺機靈的,怎麽戰事就如此愚鈍呢,逃跑如此簡單的事情,他居然都不會,也是沒誰了。
荀諶被架著到了外面,倆行刑的人都是袁紹的親信。
二人並且還提前受了郭圖的指示,等到打荀諶的時候,一定要使出吃奶的勁兒,往死裡打,怎麽用力怎麽打,怎麽打比較疼,就怎麽打。
交待完之後,郭圖還給他二人一人一袋錢,不說多,袋子裡一百個是有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啊,更何況是打一個荀諶,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所以當荀諶被拉出來,按趴在挨棍的板子上後,二人就擼了擼袖子,往手上呸呸的吐著唾沫,然後搓了幾下,這是防止打的時候打滑。